陆山野急忙抽出两张纸巾吐出鱼刺，“别瞎说。”
“不是就不是嘛，反应这么大做什么。”陆母心虚地笑笑，盘腿坐在沙发上指着桌上的画册，显然是看过了，“你们要去喀尔塔？”
陆山野点头。
“我叫你去你都不去，怎么人家想去，你就能去了？”陆母狐疑地问，语气依旧带着不明情愫。
陆山野只好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母亲说了一遍。
“啊，让你瞎编。”陆母感叹一声摇摇头，又有点可惜地问：“那小家伙……看不见？”
陆山野又点点头。
“愿山灵保佑他。”陆母闭眼祈祷，随后她真诚望向陆山野：“能带我一个不？”
“不能。”陆山野还没宽慰心疼的母亲，脸上的表情变得比冷了的菜还快，他摇头，“五一你还有两场婚礼要拍。”
是了，陆母开了一家摄影工作室，专门承接婚礼的各项拍摄，别人的假期就是她的工作时间。
“去喀尔塔的路好开吗？”陆山野笑着吞下最后一口饭，问已经倒下嘴里埋怨没有假期的陆母。
“现在路都重新修过一遍了，跟着导航开就行，”陆母给陆山野出谋划策，“到了喀尔塔，提前打电话给你外祖父，让他来接你。”
“他要是知道你去看他，不知道有多开心呢。”陆母心里想，这些年，陆山野一直抗拒回去，说不定这次也是一个缓和她爸和她儿子之间关系的契机，这样看来她还要感谢那个可爱的小男生了。
“好，”陆山野点点头，收拾好餐桌去洗碗。
“你五月去的话，正好赶上草原和山野最好看的时节，”陆母想到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陆山野身边扔垃圾，“还能多拍点照片给我解解馋。”
“你又不是没去过。”陆山野拆穿。
“五月我还——”陆母刚想开口否定，像是忽然想到上了一样当机，“我们来的第一年好像凑巧是五月。”
“那时候我带着你，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坐着在10人的小巴车晃晃悠悠地出喀尔塔……”陆母琢磨着时间，回味悠长，感叹道，“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显然，陆山野对此完全没有记忆，他只记得那会儿他的好母亲还把他像小狗一样装进大袋子里企图逃票，不过后来被抓住了……
陆母在身后凝视：“洗好了没？”
陆山野放下最后一只碗：“嗯？要去哪儿？”
“练车去！”陆母抓住企图逃走的陆山野的后脖颈衣领，吐槽说：“就你那囫囵吞枣的开车技术，到时候别给人家开吐了！”
在出发的当天，两家在向家独栋小别墅的花园前进行了一次真诚会晤，陆山野勤快地给向河明提行李。
他本来想接过向河明抱着的斜挎包，却被向河明制止了，陆山野问里面是什么，向河明只道了两个字，宝贝。
向河明被姐姐扶着慢慢坐进车里，陆山野放好两人的行李也坐上后座。
一个双肩背包被安置在座位中间，挤到向河明的大腿，“这里面都是什么？”
“宝贝。”
向河明没想到陆山野会拿他的话揶揄他，撅撅嘴，不再理会陆山野。
“小向呀，没有东西忘了吧？”
敞开的车窗外，陆母已然靠自己的能言善辩、花言巧语征服向家父母，时间差不多了，由陆母开车，向家姐姐出马坐在副驾，带两个小屁孩去机场。
向河明摇摇头说没有，他感受到车门的撞击闭合和车身的摇晃，跟父母说了再见后，终于启程。
因为有陆山野这个大活人，向河明并没有申请特殊旅客保障服务，而是跟陆山野走普通通道，存完行李，告别陆母和姐姐，陆山野带向河明安检。
陆山野跟在向河明后一个，东西全由陆山野拿着，向河明过完安检，好心的安检小姐姐把斜挎包还给他。
等陆山野背上双肩包，转身发现向河明正在跟别人道歉，他的脚边赫然抵着一个物件。
陆山野还是第一次见向河明拿出盲杖。
“不需要我了？”陆山野笑着上前，装作自己失业一般失望道。
“需要的。”向河明听见突如其来的声音抿抿嘴小声应道，他刚才就不小心绊倒了一个路人，他拿盲杖不安地小幅度摆动，果然在左边半米不到的距离碰到一只脚。
“怎么还打人？”陆山野回敬盲杖，只是轻轻碰一下，“向后转，往前走。”
向河明听陆山野的指挥，照做说道：“我现在需要慢慢学会独立，这趟旅程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开始。”
陆山野走在向河明身后右侧，渐渐意识到向河明嘴中的独立。
“好，那接下来都靠你自己咯，”陆山野挑眉，有意捉弄他道：“我们的登机口在g9.”
“？？？”向河明忽然觉得自己孤立无援，他困惑地歪头，机场这么大，他怎么知道g9登机口在哪里？陆山野这个臭东西，早知道他就应该申请特殊旅客保障服务。
最后向河明呆呆立在原地，撅起嘴道：“你欺负我。”
挂在脖子上的手机被揪住，一声声僵硬的女声立马响起，向河明刚存的陆母电话号码，连按两个键就能拨出去。
“别别别——逗你的。”陆山野一个箭步，抓住向河明想要告发他的举动，向他示弱赔笑，“想喝什么，给你买饮料。”
两人打打闹闹，向河明终于在陆山野的指挥下，坐无障碍电梯到达g9登机口，上机有空姐领着坐到座位上他坐靠窗，陆山野坐在他左边。
“你怎么还抱着包？”向河明感受到一个沉重的东西先放在了他身上，想来是陆山野的双肩包，一个巨大的身影压低靠近他，在他边上呼吸。
“里面是相机，宝贝着呢，可不能给颠坏了。”陆山野从向河明怀里抱回来，打开双肩包，一个柔软的东西弹了出来。
“你也会拍照吗？”向河明了解到陆母是婚礼摄影师，也猜测陆山野多少会拍些。
这时他感觉到一个软软的东西戳他后脑勺，然后一只手将其固定，向河明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脖子拖着很是舒服，他小声道谢。
“跟着学了点。”
“那能给我多拍点照片吗？”向河明侧过头，靠在u型枕头上问，“我想多发给家里人——”
“一块钱一张——”
向河明还没说完，陆山野就狮子大开口地坐地起价，陆山野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寻找到这趟旅程的快乐之处。
“好贵！”向河明当真吐槽，下一秒听到“咔嚓”一声，他问：“你在拍什么。”
陆山野跟向河明说话的功夫，利索地拿出相机检查带的电池和卡，再抬头见向河明歪头看他，此时窗外的光通过小小的机窗照进来，衬得较真的向河明一脸柔和。
“报备，记一块钱哦！”
两人出行前两家人还建立了一个群聊，专门发消息用，陆山野拍完直接丢群里。
向河明的手机一响，但是是图片，向河明看不到，紧接着探出一条消息，是姐姐的语音。
“小陆真贴心，还给河明准备了靠枕，点赞！”
“……”知道陆山野在拍自己的向河明收起表情，嘟着嘴喃喃：“我都还没收你肖像权费呢！”
“小明法律知识学的不错啊，以后去当个主持正义的律师怎么样？”陆山野听到顺势逗他。
“不要叫我‘小明’。”跟英语读物里的npc一样。向河明在心中吐槽。
“那叫什么？小河？明明？”
“……滚。”
斯文的向河明第一次如此嫌弃一个人。
好不容易闭眼熬到下飞机，陆山野预定的酒店可以接机，两人按照步骤先去拿行李，然后坐上酒店的专车。
一下飞机的向河明被扑面而来的热风袭击，瞬间感觉呼吸的鼻子干巴巴的。
“我等下去取车，你跟我一起下去吗？”陆山野把箱子溜进房间，一抬眼，发现坐在沙发上的小瞎子在动鼻子，紧接着血缓缓流出。
向河明感觉到鼻子里一股热流，他抬手去接，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跑来，一手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仰头，另一只手抽出两张纸。
“怎么……流鼻血了？”向河明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问。
“应该是太干了，你还不适应。”陆山野懊恼，他早该想到，向河明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这里又干又热，湿度低，“我刚来的时候看到边上有药店，等会去买个鼻喷。”
“太干燥了？”向河明吞咽下喉咙，感觉喉咙也干干的，还有眼睛。
“先别低头。”陆山野将下垂的小脑袋又提上去，固定住说。
“好。”
两人就这么静止，向河明感受着下巴上的手，想说自己可以，但是陆山野那头又没了动静，估计是在看手机。
没过多久，鼻血止住，陆山野带向河明下楼验车。
陆山野定的是坦克自驾中的战斗机，陆母花重金租赁，买了全套保险，让他尽情地开，陆山野见到坦克的第一眼，就想给遥远的陆母跪下，太帅了！
可惜，向河明看不到。
陆山野带向河明摸了一遍车身，向河明不了解车型，当然体会不到陆山野的热血澎湃，但他能感觉到陆山野很是激动，他也不好浇灭。
之后陆山野去附近采购了一些必备物资，然后去药店搜罗一番，天色渐暗，两人终于回到酒店。
“几点了？”
“9点半。”
向河明一听，居然已经是晚上，他惊奇道：“这里天黑好晚呀。”
“嗯，北方日照时间长，”陆山野科普道，“你先去洗澡？”
“好。”向河明在陆山野帮他开的箱子里慢吞吞地搜索目标，找到自己的睡衣。
“需要我帮忙吗？”陆山野领着向河明走到浴室，紧张地问。
“不用，”向河明抱着衣物，“你告诉我浴室的结构就好。”
陆山野事无巨细，浴室的门是推拉的不用上锁，左边是洗手台，右边是马桶，里面是浴室玻璃门，就连放置沐浴露的架子在左边，沐浴露在洗发水前面的小细节都观察到了。
最后他还不放心，朝已经关门的向河明道：“需要帮助就喊我！”
向河明心里吐槽他大惊小怪，他在家都是自己洗澡洗头的好嘛！
但是，洗完澡的下一秒，向河明啪啪打脸。
“哐当——”
一声巨响惊动外头的人。
“向河明——？”生怕听不到向河明呼唤，没有放电视或音乐的陆山野急忙跑来。
“我没事！”里头传来声响。
“需要我进来吗？”他吞咽喉咙问。
“不……不用。”向河明连忙扶住门，生怕陆山野一个紧张推门而入。
而他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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