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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同辰两心知

本该与邬祉绝缘的楚知渊,却因艾玙意外出门觅得见面契机。

作为邬府头号闲散人员,艾玙当即拍胸脯揽下传信差事。

略去中间霸王硬上弓的环节,听完楚知渊来意的艾玙,顶着张写满“生无可恋”的脸陷入沉默。

那些复杂的情感纠葛与隐秘往事,搅得他心里像塞了团解不开的乱麻。

这边邬祉刚回就迫不及待要找艾玙贴贴,听闻他匆匆出门连披风都没带,瞬间耷拉下脑袋,整个人蔫得像霜打的茄子。

攥着空荡荡的披风衣角,他小声嘟囔:“这下好了……早知道就该把人揣怀里出门。”

暮春的扬州城又泛起凉意,日轮西坠,风卷着细雨掠过青石板路,竟与江右深冬的朔风有了几分相似。

艾玙缩着脖子搓了搓冻僵的指尖,忽然在朦胧雨雾中瞧见熟悉的身影。

邬祉立在檐下,深紫色织金披风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沉静中透着贵气。

“说了多少遍,降温要添衣。”

邬祉跨步上前,带着体温的披风盖住艾玙单薄的肩头,掌心贴上他冻得发红的脸颊时微微一顿,“回去喝碗姜汤,别等着寒气入体才后悔,自己身体不好还到处乱跑。”

艾玙撇了撇嘴,靴尖踢着路边石子:“我身强体健,哪有这么容易生病?”边道,边往暖意融融的披风里缩了缩。

刚要开口分享此行见闻,瞥见邬祉发梢凝着的雨珠,艾玙不自觉想到这人不知在寒风中站了多久。

胸腔里沉寂的心弦,竟被这细不可察的温柔轻轻拨动。

还未等他开口,邬祉突然弯腰将他拦腰扛起。

艾玙像只炸毛的猫似的“啊啊啊啊”乱叫,随着跑动的颠簸在邬祉肩上直晃悠:“放我下来!”

头顶传来低低的轻笑:“你答应我喝姜汤,我就放过你。”

“我、我答应!”

眼底跃动着光亮,邬祉朝着那片灯火通明的里屋奔去。

“我反悔了,你答应我也不放。”

“邬祉!”

一到晚上,连风声都成了轻缓的私语。

栖居在此处,心底的浮躁被熨平,安宁如涟漪般层层漾开。

艾玙坐在里面,见邬祉掀开床幔坐下,开口:“邬祉,我遇到个很特别的人。”

邬祉心中警觉,抬眼问:“谁?”

艾玙:“楚知渊,他还有一个弟弟叫忘川。”

邬祉:“忘川?忘川之河,生于阴阳裂隙。这名字倒是暗合命理。”

艾玙点头,“可惜人没了。楚知渊用禁术招魂成功,可魂魄却在天光破晓时消散了。他托我来问……你有没有办法能寻回那缕残魂?”

邬祉伸手轻轻摸了摸艾玙散落胸前的头发,指尖感受着发丝基本干透的触感,嘴里却没停下话头:“你怎么和他认识的?况且找到了又如何?魂魄留不久,就算立了墓碑,迟早也要投胎,除非变成鬼。难不成一直呆在墓碑里?”

“他来找你时被我碰上,他和我说了很多,可我不知道,所以我没应,想回来听听你的意见。”艾玙歪头躲开邬祉的手,把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邬祉眉眼弯起,噙着抹笑意问道:“难道我同意就帮他?”

“毕竟他要请求的对象是你啊,你才能做这个主。”

艾玙蹭到邬祉身边,和他面对面坐着。

邬祉沉默片刻,忽而反问:“你怎么想的?”

“啊……如果是我,我要先找到忘川的魂魄,估算它的状态。”艾玙托着下巴,眼神落在摇曳的烛火上,“得看看还有没有修补的可能。”

“你对忘川很有意思?”

艾玙塌着腰,整个人透着股说不出的懒散劲儿,却又用手心撑着下巴,眉眼微蹙,盯着某处凝神思考。

邬祉瞧着他这副反差模样,眼底的笑意就没停过,指尖轻轻戳向那专注的脸庞,精准点在艾玙鼻尖:“这件事让你这么苦恼吗?”

艾玙拍开他的手,认真道:“我觉得忘川的身份不简单。名字暗合阴阳裂隙,招魂又出现这种异象,说不定……”

“那我同意了。”

“啊?”艾玙瞪大眼睛,满脸错愕,“这就同意了?都不再想想?”

“明天我们就去找。正好,我也想会会这位‘忘川’。”

“……行啊。”

愉快的聊天转瞬即逝,邬祉掏出个精致物件。

那把花样式的锁流光溢彩,繁复纹路间藏着精巧机关,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邬祉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了。

床榻里,黄铜与玄铁铸就的机关锁自床头向床尾层层叠叠铺展,艾玙垂眸摆弄着新得的络金锁,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榫卯间游走,不过半柱香时间,便传来“咔嗒”轻响。

他将解锁的机关锁摆好,那里早已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七个,这排越摞越密的战利品总让邬祉发笑,说再不解散了这些铁疙瘩,迟早得换张更大的雕花床。

可每当看见艾玙跪坐在一排机关锁前面,垂落的发丝扫过锁骨,专注的模样比解最复杂的符咒还认真,邬祉又觉得,或许换床这事,也不急。

更深露重时,雕花床榻上两道身影交叠沉睡。

平日里能徒手拆机关、挥剑退鬼怪的两人,此刻却陷在浓稠的睡意中,对纱帐外窸窸窣窣的响动浑然不觉。

邬祉无意识将艾玙往怀中带了带,发梢垂落扫过对方侧脸。艾玙蜷在他臂弯里,连向来紧绷的指尖都放松地搭在对方衣襟上,全然不知危险正顺着床沿,一寸寸攀附而来。

艾玙尚在酣睡,腕间忽地触到一抹冰凉。

那只手像浸了寒潭水,却意外轻柔,只是缓缓晃了晃,并未强行惊扰他。

“邬祉,你别闹我。”

艾玙嘟囔着往热源处缩了缩。

身后人闻声非但没松手,反而长臂一揽将他箍得更紧,声音闷闷地带着委屈:“我没有。”

这话让两人瞬间清醒,四目相对的刹那,邬祉已如离弦之箭般挡在艾玙身前。

床榻边,那团无形的“东西”松开了手,诡异地静止在原地。

“这鬼看不见,艾玙,你……”

邬祉话音未落,艾玙已经探身向前,眸中泛起探究的光:“你是不是忘川?”

寂静中,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紧接着,那“东西”竟缓缓点了点头,引得艾玙眸光一亮:“长得真好看……”

邬祉的手掌突然重重落在他腰侧,用力一拽将人拉回怀中,语气危险:“你说什么?”

怎么生气了?

艾玙目光游移:“嗯……我说这鬼不怕人。”

“哼,明明是人怕鬼才对。”邬祉轻嗤一声。

“真正的好鬼可不怕人,不过忘川应该不算鬼吧?”

“管它是人是鬼。”

艾玙半倾着身子,指尖在空气里虚晃,五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几乎要触到忘川泛着青灰的额角。

就在他即将触及时,后腰传来一道有力的桎梏。

邬祉的手掌不知何时已搭在他腰间,骨节微微收紧,像是无形的锁链将他牢牢扣住。

艾玙下意识要往前挣,却被那人掌心透出的温度烫得一颤,耳后传来的呼吸扫过颈侧:“别碰。”

艾玙收回手,回到邬祉身边问忘川:“能听见我说话吗?”

忘川没有反应。

“邬祉,你怎么看?”

邬祉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移开视线盯着艾玙道:“生魂。”

“呃……”

忘川突然痛苦地低头,艾玙下意识伸手想去搀扶,却被邬祉一把抓住手腕。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忘川便在一阵若有若无的雾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什么意思?”

邬祉神色阴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估计是你身上沾了楚知渊的气息,他才现身的。”

“应该不是。我整日与你相处,身上到处都是你的味道,就连琥珀都沾染了你的气息。我看啊……”艾玙话还没说完,就被邬祉突然扑倒在床上。

邬祉将头埋进艾玙颈间,红着脸嘟囔着:“明日的事明日再说,我困死了,睡觉!”

“……好。”

他们之间是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情感,既有彼此相伴、相互熟悉后产生的亲密无间,又带着对对方独特状态的好奇与探究,在生活的琐碎日常里滋生出依赖,又在无形之中互相影响、改变。

就比如琥珀。

雨仍在继续,缠缠绵绵,淅淅沥沥,未有半分停歇之意。

有时稀疏零落,却依旧丝丝入扣,将视线层层阻隔。

雨幕虽织得绵密,可眼前人立在廊下的身影却格外清晰。

月白襕衫被风掀起边角,头顶羊脂白玉冠端端正正压着墨发,整块羊脂玉打磨得毫无瑕疵,冠顶缀的东珠大如鸽卵,睫羽上凝着的水珠坠落在青石板上,竟比檐角漏下的雨珠还要清亮。

他抬眼时,眸中倒映着晃动的雨帘,却比任何晴日里的天光都更分明,叫人忽然觉得,这满世界的朦胧水汽,原是为了衬得这人眉目间的清贵疏离,愈发通透了。

邬祉右手腕上,赤金发带缠绕两圈,缎面在腕间叠出圆润的弧纹。

金线与赤绸相交处并未收紧成死结,而是留出一道松垮的活扣,发带顺势又绕了两圈,勾勒出层层叠叠的立体纹路。

最后的收尾,发带两端相互交叠,斜斜绾了个精巧的蝴蝶扣,扣眼未完全收紧,似随时能顺着纹路抽离,却又被层层缠绕的缎面稳稳托住,既透着随意洒脱,又暗含系结者“想系紧又怕弄疼”的小心翼翼。

他抬手将艾玙往内圈带了带,沾了水汽的衣袂轻擦,同色绣纹在湿润的空气中闪烁。

“邬祉,你还是把琥珀栓起来吧。”

艾玙望着庭院里圆滚滚的灵鸟,额角忍不住抽搐。

如今扬州逢梅雨,老槐树的枝桠间凝着水珠,新搭的鸟阁在雨里浮着淡影。

自被艾玙放出以来,许是贪恋槐叶间漏下的细碎天光吧,这鸟儿独爱这棵老树。

邬祉便让人去寻些桐油木,再取半幅防水绢,在虬结的槐枝搭个小阁子,四角还悬些琉璃铃,省得雨水扰了它清净。

“为什么?”

艾玙抬起手指,琥珀一上一下地飞来。

“琥珀都快被你养成绒球了。”艾玙掐着灵鸟蓬松羽翼下的赘肉,“况且,你如何知晓它专食草木精魄?寻常人根本参不透灵兽的进食习性。”

邬祉指尖掠过琥珀的尾羽,惊起一圈流光溢彩:“它告诉我的。”

“嗯?”艾玙抬头,见琥珀亲昵地蹭着邬祉掌心,叮嘱:“可即便它这般依赖你,也不能纵容过度。”

“让它多运动运动?”邬祉若有所思地望着笨拙扑棱翅膀的灵鸟。

艾玙长舒一口气:“……也行。反正再由着你这么喂,怕是过些日子连飞檐都跳不上了。”

“吱吱!”

“抗议抗议!”

琥珀落在邬祉肩头,一人一鸟目光如炬。

可艾玙并不是一个心软的人,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哼。”艾玙懒得理。

邬祉没办法地看着琥珀道:“我听你主人的。”

艾玙走在前面,邬祉落后几步紧紧跟在后头,他小声和琥珀讲:“我也属于你主人,论起身份咱俩是同官,我谏言他不听也无济于事啊,还容易挨骂。”

琥珀:“……”

哪有人给人上门当狗的。

暮雨初霁,天光漫过黛瓦,艾玙与邬祉并肩踏入一方静院。

青苔漫过石阶,沾着新雨的芭蕉叶在风里轻轻摇晃,将两人的影子裁成细碎的光斑。

邬祉原本不喜漫无目的的闲走,可近来却总爱跟着艾玙穿街过巷。

或许是石板路上他长衫下摆扫过青砖墙的声响太过清越,连带着这往日枯燥的散步,都成了他暗自期待的时光。

只是此刻,望着他发梢沾着的几点雨珠,他却无端生出几分懊恼。

邬祉蹲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艾玙的衣角,指尖触到那片湿润时,眉峰微蹙:“沾水了。”

他用素白的衣袖掠过沾着雨水的鞋面,动作利落地擦拭着。

“鞋湿了吗?”他头也不抬。

艾玙摇头:“我们先进去吧。”

邬祉没动。

艾玙拨开眼前的碎发,唇角泛起笑意:“真的没湿,一路上我都数着水洼绕开了。你看……”

他抬起脚,皂靴鞋面纤尘不染,“这下信了吧?”

邬祉这才缓缓起身,“行吧。”

俩人踏进时,楚知渊已疾步迎上。

他垂眸斟茶的指节泛着青白,茶汤注入盏中时泛起细密涟漪,“二位快请坐。”

“多谢。”

艾玙指尖刚触到茶盏,腕间便覆上一片温热,邬祉半拢的掌心堪堪托住盏底:“早上喝太多了。”

艾玙顺从地松开手,指尖在袖中蹭了蹭,隐有笑意。

“说事。”邬祉看向楚知渊。

眼底投出青灰阴影,倒像是从地府爬出来的活死人,楚知渊望着两人如出一辙的月白长衫,道:“艾公子应当已将事由相告,只求邬少爷助我寻回忘川魂魄,我……”

“寻回又如何?”

邬祉往后倚去,椅背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他摩挲着茶盏边缘,漫不经心地截断对方话语:“三魂七魄离体如烛火飘摇,不过三日便要散作齑粉。”

“两位可听过牵魂之术?”

远古时期,北境寒渊诞生灵骨巨蟒,其蜕皮时丝线状的骨膜能与死者残魂共鸣。

北境游牧部落的萨满以蟒蜕为引,操控战死勇士的骸骨作战,击退外敌。

自此,这个掌握“牵魂术”的部族以“牵”为姓,自称“缚灵氏”。

不过说起来,阴阳秩序乱成这样,确实不少人跟他似的,老拿阳间规矩去套阴间事,就像非要用算盘算星星个数,不歪才怪!

“楚兄,其实我们昨晚遇到了忘川。”

楚知渊激动地猛然起身,桌子都抖了下。

艾玙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角,“先冷静。我们还没说上话,忘川就消失了。”

“生魂没有意识,按常理,它多半会前往生前执念最深的地方。”邬祉淡定补充。

“翠湖,我们去翠湖看看!”楚知渊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立马冲了出去。

又下雨了。

雨丝斜斜划过青瓦,艾玙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忍不住嘟囔:“这雨还要下多久啊。”

潮湿的空气裹着烦闷,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邬祉轻轻展开油纸伞,伞面倾斜,将艾玙妥帖地拢进伞下。

艾玙这才发现,少年的肩线已悄悄越过记忆中的弧度,连带着桐木伞骨都举得比从前高了些。

“你长高了,邬祉。”

邬祉的动作突然凝滞,耳尖泛起薄红,半晌才低头: “你也能长。”

艾玙摇头轻笑,雨滴顺着伞檐坠落,在两人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 “我长不高了。”

邬祉却当真了,他认真打量着艾玙纤瘦的身形,笨拙地安慰:“你看着这么小,肯定还能长。”

艾玙笑意更深。

邬祉忽然问:“你今年多大?生辰是多少?”

“不告诉你我多大,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生辰,十月十五。”

少年清亮的声音撞碎雨幕,邬祉愣住了:“和我一天。”

雨声渐缓,艾玙瞧着邬祉眼底跳动的光,温柔笑道:“很有缘分啊。”

梅雨时节,天地仿若浸在水墨里。

细密雨丝如银针穿梭,在阔若满月的桐油伞面织就朦胧银纱,又顺着油纸的纹理蜿蜒成溪,打湿两人的衣襟。

邬祉问他:“要不要背?”

艾玙点头。

邬祉半蹲下身,待艾玙揽住他的脖颈,才稳稳起身。

艾玙撑起伞,将下巴轻轻搁在少年微凉的颈侧,鼻尖萦绕着雨雾裹挟的草木清香,还混着少年身上淡淡的皂角气息。

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有力的脉搏在皮肤下跳动,一下又一下。

“好轻。”邬祉忽然开口,肩头轻轻颠了颠,“琥珀落在肩上都比你沉些,怎么就不肯多长点肉?”

伞外缠绵不断的雨帘间,黛瓦白墙都化作朦胧的剪影,艾玙作势叹了口气:“邬祉,我怕是长不大了。”

“胡说。”邬祉闷声反驳,脚下踏碎水洼里摇晃的属于他们的倒影,溅起点点水花,笃定道:“我肯定能把你养胖。”

“和琥珀一样圆滚滚?”艾玙指尖戳了戳邬祉肩头,轻笑出声:“我可不想变成扑棱着翅膀抢食的胖鸟儿。”

肩头的人没了声响,邬祉心头一颤,轻声唤道:“艾玙,你睡着了吗?”

“我还撑着伞怎么睡啊,邬祉。”

温热的吐息擦过耳畔,艾玙歪过头,这近乎呢喃的回应,似惊蛰时节初响的第一声雷,毫无预兆地在心底炸开,惊起千万尾游鱼,搅碎了平静许久的水面。

青石板路上行人稀稀落落,雨丝将天地切割成无数个碎片。

每一片雨帘后都浮动着虚影,像是被揉碎的人形轮廓,时而扭曲时而拉长。

邬祉问:“那我撑着,你挂着我?”

艾玙垂眸闷闷地笑着,他悄悄收紧手臂,回:“不用,我不困。”

艾玙渐渐收敛笑容,唇瓣轻启,吐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像是从久远梦境里捞起的残片,又似藏在迷雾深处的谶语。

“邬祉,你会永远相信我吗?”

艾玙又摇头,仿佛在自言自语,呢喃声被雨声揉碎:“算了,你还是别答应我了。阿敛说不破不立,得到一样,总要相应地失去另一样。我们之间……付出的代价也许是我们都承受不了的。”

“艾玙。”

艾玙没应。

“艾玙……”

“我会一直相信你。”

我会一直相信你,直到天河倒悬淹没碧落,直到九幽裂隙吞噬黄泉,直到六道轮回停止转动,时间与空间都化作虚无的回响。

艾玙还是一字未言,只是望着雨幕,眼中的光黯了几分。

信任于他,恰似水中月、镜中花,美好却遥不可及。

过往种种,就像一道道刻痕,深深刻在他心底,令他难以再毫无保留地交付或者接受一份信任。

信不足,安有信?

他在心底默念着这句箴言,曾经捧出真心却换来背叛的刺痛,至今仍在隐隐作痛。

破碎的信任如同摔碎的琉璃,即便勉强拼凑,裂痕间也永远藏着难以愈合的阴影。

如今,面对邬祉,他不是不想要信任,只是过往的伤痛让他如惊弓之鸟,每一个靠近的善意,都让他本能地想要逃避。

“哭了吗?”

艾玙摇头。

“我不会哭。邬祉,我不会哭了。”

“艾玙,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吗?也许吧。

往者已矣,来日皆新。

不过,都是旧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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