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符……这些聘礼又都是空的,目的多半是想让他在地下安息,艾玙,我们得从头查起。”
“艾玙?”见对方怔在原地,邬祉抬手轻触他脸颊。
“嗯?”少年猛地回神,“阿川让我找到你后一起去血桥和他们汇合。”
温热的指腹擦去艾玙脸上的灰,邬祉笑应:“好。”顿了顿又问,“不过血桥在哪?”
艾玙垂眸摇头,“不知道,得找人、找鬼问路。但我怕你又被它们抓走……”
“艾玙。”邬祉打断他的絮叨,“当初为什么把林熙和给你的长串给我?”
艾玙抿了下唇,他小心地把价值连城的长串取下,缠回手腕上。
那时,艾玙不确定自己和邬祉能有多少的羁绊,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借助长串来找人。
可当他寻到了这里,才发现指尖渗出的黑气连接的对象根本不是那长串,而是邬祉。
所以用气味追踪作为借口,倒也不算全是谎言。
“我要找到你。”
“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我?艾玙,抬头看着我。”
艾玙转身要走,却被邬祉抓住手臂。
“艾玙,为什么要把长串和发带都给我?”
邬祉没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艾玙不得不抬眼看着邬祉:“你太用力了……”
邬祉指尖的力道松了几分,手掌下移,扣着艾玙的腕骨不放。
袖口蹭过他手背,那点暖意像带着钩子,勾得艾玙掌心发颤。
“因为……因为如果不是我遇见了楚知渊,知晓了他的故事,我们也不会到幽冥来寻人。”
“……就这样?”
“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邬祉慢慢地松手,认真地盯着艾玙,过了会他笃定道:“艾玙,你骗人了。”
“我没有。”艾玙小声嘀咕。
“你就是骗人了。”
“我没有!”
艾玙的目光撞进邬祉含笑的眼底,那笑意荡起的涟漪正一圈圈漫过来。
他忽然觉得周遭的雾气都淡了些,连指尖未散的黑气都似被这暖意烘得发酥,直到邬祉眼尾的细纹轻轻一颤,才惊觉自己竟看得失了神,慌忙垂下的睫毛上,仿佛也落了片温柔的笑意。
邬祉的眼睛很好看,如漩涡,将他整个人卷入,再无逃离的可能。
你在其中舒展羽翼,我却甘愿溺毙在这凝固的温柔里。
可若你要破茧,我便劈开这桎梏,任你带着我的魂灵,飞向任何自由的缝隙。
“邬祉,你别这样看我。”
邬祉:“?”
艾玙拉他:“走吧,我们还要和他们汇合呢。”
不知不觉,邬祉又高了些。带着讨好,他低眉顺眼地问:“要背吗?”
“不吧……”艾玙还晕乎着,就见邬祉忽然快走两步蹲到他面前。
没留神脚下的他踉跄着往前倒,后腰突然被人稳稳托住。
紧接着后背撞上温热的背脊,邬祉手臂一收就把人背了起来,还故意转了个圈笑喊:“背到喽!”
艾玙晕沉的脑子被这突然的晃动搅得更乱,手忙脚乱扒住人肩膀时,指腹蹭过对方后颈的碎发,烫得像着了火。
他埋在人颈窝喘不过气,睫毛扫过邬祉脉搏跳动的皮肤时,忽然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轰”地炸开了,灵魂像是被扔进滚水里的宣纸,正一寸寸被这滚烫的暖意浸透、揉碎,连带着意识都飘在发烫的云雾里。
在邬祉猝不及防的举动下,艾玙感觉他的灵魂都在燃烧,是多重情感与感官刺激交织的极致体验。
邬祉突如其来的背起与转圈,打破了艾玙惯有的安全距离,身体间紧密的贴合、体温的传递,化作一股带着侵略性的温热,以皮肤接触点为中心疯狂蔓延,如同火焰点燃引信,让他的生理反应骤然加剧。
两人或许本就暗藏复杂情愫,这一亲密举动恰似催化剂,将那些未明的悸动、依赖与心动彻底激发。
邬祉强势又亲昵的行为,让艾玙在慌乱中直面内心,平日里压抑的情感冲破防线。
他的紧张、羞涩、欣喜等情绪相互碰撞,形成强烈的情感风暴,灼烧着每一寸灵魂。
灵魂在燃烧,仿佛身体与灵魂都被卷入漩涡,既沉溺又挣扎,既甜蜜又慌乱,是一种难以言喻却又刻骨铭心的心灵震颤。
最终,艾玙松开了紧绷的神经,甘愿沉溺在这份炽热里,任滚烫的浪潮将自己彻底淹没、融化。
轻柔似纱的黑雾泛着水光般的粼粼光泽,在昏暗中流转生姿,像天然的屏障,隐匿着两人的踪迹。
邬祉藏在雾霭后的轮廓若隐若现,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被雾气晕染得柔和几分,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脚步却不曾慌乱。
得益于这层漂亮的黑雾,他刻意收敛的气息被彻底掩盖,那些追查者的目光一次次掠过,却始终未能穿透这层朦胧的帷幕,让他与艾玙得以在这片氤氲之中,暂时避开外界的危险与窥探。
脚下的冥路不知缠绕了多少个时辰,艾玙甚至心大到枕着邬祉肩头打了个盹,此刻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我们到了吗?”
“快了。”邬祉抬手指向雾中的石牌,青铜纹路里渗着暗红,“冥界倒也算通人性,石碑上说枉死城和血桥在同一条道上。”说着偏头看了眼对方泛红的耳尖,“要不要再眯一会儿?”
“邬祉,”艾玙突然撑起身子,下巴重重磕在他肩头,“从出发到现在,我就没挪过腿。”
“我怕你累嘛。”
“邬祉,你别把我当小孩子。”
邬祉偏头轻蹭了下艾玙的额头:“看起来这么小,哥哥照顾弟弟是应该的。再说了,有我呢,你且安心歇着。”
艾玙闷头不言不语。
血桥上有很多鬼,但样貌都很正常。
“艾玙,你知道我遇到的鬼都有多可怕吗?”
“多可怕?”
“不和你说怕你做噩梦,不过大部分的鬼长得和我们相差并不大。”
“嗯……触犯天道律法、犯下深重罪孽的亡魂,在十八层地狱中接受刀山火海、拔舌剜心等刑罚。
只有当业障被业火完全灼烧殆尽,才能登上忘川河往生筏,开启轮回。
部分亡魂因生前未能完成的心愿,产生强大执念,拒绝登上引魂舟。
情深之人放不下挚爱,会徘徊在奈何桥畔,试图等待阳世恋人的魂魄。
含冤而死的人执着于洗刷冤屈,在鬼市搜集人间情报,甚至与无常公子交易,换取重返阳间的机会。
这些执念形成无形锁链,将其困在冥界。
当六道轮回出现紊乱,如人间战乱导致大量暴毙亡魂涌入,或天道柱受到侵蚀,输送给轮回台的灵力不足时,往生渡化司会暂停普通魂魄的轮回。
此时,亡魂只能暂留冥界,在鬼市充当苦力,或在阴司判案司协助记录因果,等待天道恢复平衡。
一些鬼魂为了达成特定目的,与辽枷大帝或冥界势力签订契约。
例如,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向仇人复仇,自愿成为镇守幽冥狱的狱卒,或与鬼市商人约定,用百年自由换取能篡改记忆的**珠,从而在冥界延续存在。
还有部分魂魄在穿越忘川河时,因孟婆汤效力过强或河水冲刷,失去了全部记忆。
它们如同迷途羔羊,既无法记起生前身份与心愿,也找不到轮回台的方向,只能在冥界游荡,逐渐被幽冥气息同化,成为鬼市的流浪鬼。
但它们最终还是人,保留人或者生前的形态。
你说的奇形怪状的鬼,应该是那种早已忘记自己的,它们的外貌是内心的投射。”
艾玙的声音还有些刚睡醒的沙哑,他便慢慢道,像讲故事一样。
“艾玙,你好厉害啊,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师父告诉我的。”
邬祉一步一步踏上血桥,向上走。
“邬祉,你放我下来吧。”
“好。”
不远处,忘川和楚知渊站在桥头笑语盈盈地望着他俩。
邬祉虚虚搂着艾玙的腰,“走吧。”
楚知渊:“艾公子,挺快的啊。”
艾玙将河伯令还回去,“多谢。”
邬祉:“那我们先去大帝那儿打个招呼。”
艾玙:“再见。”
忘川走近,打量了下艾玙,道:“再见,奇怪的人。不过我所言的,意思是一定会再次相见哦。”
艾玙、邬祉、楚知渊:“?”
枉死城的繁华,竟与人间市集有了七八分相似。
青石板路被往来鬼差的皂靴踏得发亮,两侧摊位支着褪色的布幡,幡上“往生茶”“引路符”的字迹被幽冥风蚀得斑驳,却依旧招徕着络绎不绝的魂灵。
到了夜里更不必说,灯笼铺的烛火是幽蓝的鬼火,却比人间烛火更亮三分,把“昼夜不歇”的木牌照得发烫。
这里的热闹从不打烊,仿佛要把生前没享够的烟火气,一股脑儿全撒在这幽冥深处。
楚知渊是来带忘川走的,但艾玙和邬祉是来道歉的。
辽枷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片刻,鎏金冠冕下的眉眼漫着几分玩味,末了摆摆手:“你们本就无错,要怪,便怪这天道不公吧。”
邬祉指尖悄然攥紧,骨节泛出青白:“尚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辽枷指尖叩着青玉榻扶手,发出清脆的回响。
“今日是否有冥婚的公子与姑娘?”邬祉抬眼,眸光沉静如渊。
辽枷侧头看向身侧的克拉斯,后者翻了两页生死簿,颔首道:“确有其事。”
“哦?”辽枷眉峰微挑,语调里带着几分戏谑,“怎么,你们管完人间事,还要来冥界断案不成?”
邬祉脊背挺得笔直,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天地人三界,本自平衡。
天有天道,人有人道,地有地道,各安其位,各司其职,乃成乾坤大定。
若三界之中,有一界妄动,越俎代庖,或恃强而凌弱,或借势以破衡,则阴阳失调,四序乖乱,灾异频仍。
此非独违天地之纲常,亦犯阴阳之禁忌。
这种失衡,不仅是对既定法则的僭越,更是对万物共生共荣法则的背离,终将招致难以估量的后果。”
辽枷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沉默片刻后,深深地看了邬祉一眼,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幽冥的雾霭,直抵人心深处:“说得好。稍后,克拉斯会将详情告知你们。”
“多谢。”
“陈家大公子,半个月前死于窒息。”
“没、没别的了?”邬祉追问,语气里带着难掩的诧异。
克拉斯合上生死簿,语气公事公办:“陈家老爷是陈恪的远房亲戚,具体细节,你问他便是。”
邬祉点头应下,刚侧身想同艾玙说话,却见他盯着远处一动不动,仿佛魂魄被抽离了躯壳。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邬祉眉头骤然蹙起。
那不是苏云娘吗?
“它不该早已投胎了吗?”
“邬祉,”艾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我们至今没弄清,当初那阵法到底是用来镇压,还是在偷偷练鬼。”
邬祉凑近半步,压低声音:“你的意思是,苏云娘并非表面那般无辜?”
“它死在孙家门外后,孙家就彻底没了音讯。”艾玙指尖无意识收紧,“孙家剩下的人去了哪里?苏云娘的爹娘又为何毫无踪迹?邬祉……”
他忽然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了?”邬祉心头一紧。
艾玙的目光死死钉在忘川河对岸,仿佛见了鬼一般。
那里有个正在打捞亡魂的身影,察觉到他的注视,竟抬手朝他挥了挥。
“那是谁?”
“你不记得了?”艾玙猛地转头看他。
邬祉凝神细看半晌,终究摇了摇头。
“是邪巫。”艾玙的声音带着惊悸,“我们在骨鸢村遇到的那个,为了喂养邪神,献祭了全村人的小孩!”
“小孩?”邬祉满脸难以置信,“一个小孩能做出这种事?”
一旁的克拉斯忽然开口,打破了两人的震惊:“那孩子是逃荒来的,半边脸曾被饿疯的逃荒者啃烂,后来在冥界才慢慢养好。它本没有名字,是自己取了个名,叫阿莹。”
它顿了顿,翻到另一页卷宗:“至于苏云娘,它死后化作厉鬼,屠了孙家百余口人,它爹娘不堪受辱,早已自尽。你们说的那阵法,阴差去查过了,是玄乙宗师的手法,目的是镇压厉鬼,并非练鬼。”
克拉斯关上手中的生死簿,道:“还有一事要和你们讲。这些年枉死的修士很多,但这本是你们人间的因果,若是想插手料理,自便就是。”
“修士?我之前听闻有些修士失踪,看来都是死了。”邬祉喃喃道。
艾玙不作评价。
“你们从扬州来的吧,过些日子弑神和顺命都要到扬州城了,你们小心点。”
艾玙和邬祉对视一眼,邬祉点头:“多谢提醒。”
克拉斯反而笑了声:“你俩说话都如出一辙,神态却冷得像随时能挥出致命一拳的宿敌。这种矛盾共生的奇妙反差,真有意思。”
克拉斯不逗这俩小孩了:“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先走一步,在幽冥玩得开心。”
“再见。”邬祉道。
“下次见。”艾玙也道。
两人在去与忘川和楚知渊告别的路上,邬祉察觉到有人一直在跟着他们。
邬祉回头,茫茫鬼海中,一位双腿呈现不自然扭曲,左手已经模糊的鬼在地上爬,意识到邬祉的视线便低头将脸埋在脏兮兮的地上。
“怎么了?”
邬祉牵起艾玙的手腕:“没事,想好到忘川河如何与它们告别吗?”
“你来吧,到底它们寻的还是你。”
“行。”
血桥上有卖“往生符”的鬼差,说是能让阳间亲人做个好梦。
邬祉掏出几枚铜钱想买,被艾玙按住:“这符是用执念画的,没用。”
鬼差不乐意了,叉腰道:“怎么没用?上次有个老太太烧了符,它儿子当晚就梦到它了!”
艾玙较真:“那是老太太执念太深,托梦本就与符无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艾玙忽然拉过邬祉,指着桥边一个蹲坐的老鬼:“你看,它手里也有这符,却在哭呢。”
老鬼听见,抹着泪道:“烧了三个月了,我闺女一次都没梦到我……”
邬祉顿时闭了嘴,默默把铜钱塞回袖中,拉着艾玙走了。
走老远,还听见艾玙偷笑:“刚才谁说‘天道自有公道’的?”
艾玙坐在河边看魂魄登舟,忽然被个捧着陶罐的小鬼戳了戳后背。
小鬼递来半罐泛着绿光的“幽冥蜜饯”,说是用曼珠沙华花瓣腌的,换他腕间那根邬祉编的草绳。
方才邬祉蹲在河边扯了根水草,三两下编了个环套在他手腕上,说“辟邪”。
在幽冥之地,这可不是辟邪的问题。
艾玙挑眉,刚要拒绝,却见邬祉已经接过蜜饯尝了颗:“有点像人间的话梅,就是涩了点。”
他又编了一个草绳塞给小鬼,“换了,这绳送你,别总缠着我家……朋友。”
小鬼欢天喜地跑了,艾玙瞥他:“你还真吃啊?不怕有毒?”
邬祉把剩下的蜜饯塞他手里:“你看,魂灵吃了都没事,咱们怕什么?再说,有我在呢。”
忘川之水,其渊在知。
艾玙:“邬祉,忘川之水,非在于忘,而在于知渊。我曾以为,既叫忘川,却没想到这忘川河神竟是这般痴情之人。”
邬祉:“按理说,这算是上上上上上上——辈子的事了吧,忘川等了楚知渊这么多年,幸好结果是圆满的。”
可这世间又能有多少两全呢?
艾玙挨着邬祉坐在忘川河边,舟楫上的鬼大多都是了却人间事,走向他们的下辈子。
忘川和楚知渊在水雾中幻化成人形。
忘川:“你们要走了?”
邬祉:“是,我们就来道一声,还想问你们要和我们一同回人间吗?”
楚知渊:“我留在幽冥了,为大帝做事。要是得空了,我们会去找你们。”
楚知渊是打算永远留在幽冥了,为了陪在忘川身边。
可永远……
艾玙难以想象这种无法被一时一刻、一天一月估量的长度。
心舟已渡忘川水,不向红尘再系铺。
楚知渊不再留恋红尘中的纷繁复杂,他在走向自己的人生。
生命的终点不是一次冰冷的合眼,而是另一场轮回的启程。
艾玙望着河水流动,忽地问:“忘川,忘川河的水流一直是一个方向吗?”
忘川:“是,前方是人间,远方是天界。听风掠过忘川时,满川都在说:人间从来只许春去秋来,不许离人,逆着光阴,捞回碎在波心的白头。”
艾玙:“嗯……全是水,全是灰,全是泪。怪不得会有忘川之水逆流之爱的说法了。”
忘川笑了:“都是骗人的,就是骗你们这种没见识的小孩。”
艾玙:“……”
邬祉:“……”
和忘川、楚知渊再次告别时,楚知渊忽然从袖中摸出个小布包,递给艾玙:“这是忘川用河底淤泥做的‘凝魂香’,遇邪祟能安神。”
艾玙刚要接,邬祉先一步接过,掂量了两下:“谢了,他马虎,我替他收着。”
忘川忽然笑了。
河风拂过,把楚知渊和忘川的低笑送过来,混着水汽,软得像团棉花。
忘川腕间的锁链沉得像坠着幽冥的寒铁,却总在垂落时化作漫漶的白雾,丝丝缕缕缠在骨节分明的手腕上,像谁用月光织了道无形的枷锁。
它赤足站在河岸边,看忘川河漫过脚踝,三色河水在脚边轻轻翻涌。
忽然有流萤从水底浮上来,一点两点,渐渐聚成细碎的光河,贴着水面缓缓流淌。
河水再冷,锁链再沉,又有什么要紧?
千帆过尽舟自横,万念成灰泪未止。
最是人间留不住,春风难渡奈何枝。
流萤中,千帆尽,影独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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