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道歉?
“因为我你生气了,所以对不起。”
不是。
答案不是这个。
但答案又是什么呢?冯羚一时半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突然回神此刻不是絮絮叨叨的时候,她这番跟出来是想和晏几声道歉的。
因为她的焦虑,她一时没稳住情绪朝晏几声说了重话,这才是此次对话需要解决的问题。
于是她眨眨眼,呼出一口浊气清脆道:“那我原谅你了,现在轮到我和你道歉。”
“我不像你可能进出过方涡很多次,一个可能有用的线索你不紧不慢地告知对我而言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我会担心是否决定了我的生和死,我努力好好长大,不想年纪轻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这是我第三次来到这儿,前面黄毛的话,还有张苏裴透露的一些内容,我大概知道普通人想在方涡活过三夜是很难的,尽管有你在我也很焦虑。”冯羚伸出手给他看,咧咧嘴笑,继续说:“我后知后觉察觉到我焦虑的时候已经对你说完重话了,以上就是我上午闹脾气的根源,在此也对你无端承受我的脾气道歉。”
“对不起,晏几声。如果你不介意,我们还可以再一起行动吗?”
基于双方态度良好,赶回小屋前的时候奶茶都还没凉,甚至都还冒着泡泡。
戴弎早就给他俩盛好满满两碗,碗里还泡着牛肉干。戴弎一边烤鸡一边问:“回来了?不过晏小哥你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啊?我听旺堆大叔说村里本来就丢东西,你不会还给他们雪上加霜一把吧?”
晏几声喝下一口奶茶,闻言道:“一半借的一半凭本事换的。”
原来在他们分道扬镳的这半天里,晏几声帮村庄里一位多吉大叔治好了牛腿,多吉大叔无以为报本来想送他一只小牛仔,晏几声看着大腿这么高哞哞叫的小牛,思考了一下估计不太好吃,遂要了一些佐料和吃的,其中就包括牛奶和牛肉干。
用借来的碗盆装着这些吃的回来,又进林子里碰碰运气,抓了一只野山鸡,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顿的大头。
戴弎好奇:“你都怎么抓着这些玩意儿的?野生的不是跑的很快吗?”
“石头扔准一点就行。”
“……哦。”戴弎语塞,给野鸡翻个面,一旁魏悯生偷着乐,悄悄和他说“几声哥哥身手也很好的”。
合着就他一个人不能打?
戴弎悄悄回:“我跑得也很快。”
冯羚看他们二人看似讲悄悄话实则一点没小声到哪去,笑笑啃着牛肉干,耳朵尖还有些红红的,不清楚是因为长大后几乎是第一次的坦率道歉感到害羞还是如何,总之四人是难得的气氛融洽。
她趁着吃饭说了卓玛愿意收留他们的事儿,戴弎和魏悯生都表示幸运,但戴弎突然想到说卓玛一个女生他们俩男的住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冯羚歪头想了想,说:“应该还可以吧?卓玛知道我们是四个人有男生,她也直接邀请我们了。”
有了冯羚这话,戴弎把心放回肚子里,给大家拆鸡吃,冯羚回头看了眼晏几声,后者几乎是第一时间察觉到她在看他,抬眼就看过来。
冯羚心下一跳,果然在饭后,晏几声和她说他决定留在这儿。
“为什么?”即使不解,冯羚还是想听听他的理由,总不可能是没完全接受她的道歉,实际还在偷偷记恨她说的那些重话吧,于是试探着问:“你还生气呢?我不是和你道歉了吗……”
说着说着眉头皱起,眉尾两颗小黑痣也跟小昆虫似的动起来,晏几声咧嘴笑笑,如愿伸手摸上那两颗初见时就想上手的痣。
“村庄里人多眼杂,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在外面反倒自由些。”
冯羚被他摸的直眨眼睛,突然想到什么用不受影响可以睁着的左眼看他,说:“我刚刚好像去到了这座方涡的尽头!”
然而却没等她接着说,头顶的秃鹫不知从哪儿来,一直绕着林子低飞,投下大片黑影。
晏几声抬头似乎在找那一只只顽劣的秃鹫,但其实抬头不如看地上的影子来的方便,头顶全是茂密葱绿的树叶,反正冯羚压根看不见什么。
就见晏几声突然低头正对上她一起上望的眼睛,硬控住她的瞬间就听他用比平时还轻的声音说:“嘘,这些话晚点再说。”
“哦……”冯羚呆怔地应下,稀里糊涂地就回到了戴弎他们那,两个人正在溪边摸着鱼,说是要给卓玛送一些谢礼,如今看上去倒像是他俩想玩水似的。
冯羚走过去的时候正巧被误伤泼了一脸水,很快加入了战场。
等三个人都湿的睫毛挂不住水,冯羚这才想起来戴弎他们俩是带着任务出去的一上午,问:“你俩上午有什么发现吗?”
突如其来的查岗,戴弎一下没抓住手里的鱼,任其一个鲤鱼打挺从手中逃了出去,魏悯生连忙伸手,眼见到手的谢礼要飞走,冯羚踩着脚下的石头轻轻一跃,手在必经之路上拦着,那鱼就像是自投罗网一样扑进冯羚手心,然后被她拽住尾巴“啪唧”一下直接扇去地上的石头上,一时间鱼也不动了,戴弎和魏悯生的嘴也合不上了。
“啊?”冯羚把被摔吐血的鱼扔在一边,不明白这两人愣在这干什么。
“哦哦!我早上去那个祭坛的时候刚好发现红衣老头也在,然后我就一路跟着他去了,发现他住在老远老远的一个帐篷里,但也不是那种简易帐篷,看上去挺豪华的,我在外头等了半天他都没出来,然后我就回来了,后面又去了祭坛下逛了两圈,暂时没发现那些箱子有什么不一样,之后就遇上生生了,就回来了。”
“在哪你还记得吗?”
“应该还记得,我路上还做了一些标志嘿嘿。”
“我我我!我在路上看见有个人抱着羊跑!小羊,就比人宽一点,我追着他跑半天突然人不见了,我也不知道跑去了哪,找到小溪才一路找回来,所以我都没摘到果子,那些都是几声哥哥摘的,不过是我一个个洗的!”
“抱着羊跑?”戴弎问。
“对啊,就在林子里跑,我也不知道从哪跑来的,反正走着走着就看到他跑出来了,一个男人,也不是特别高但挺壮实的,要不是看到露出来一点的小羊屁股和前后两条腿,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呢,然后就一直追一直追。”
“我记得旺堆大叔说了他们村最近经常失窃,没事,你一个小女孩追不上成年男人很正常。”冯羚摸摸魏悯生的脑袋,本来也想说自己无意间撞到方涡尽头的事,但又想到晏几声的话,咽下了没提。
眼前仿佛又闪过刚才晏几声那通透的眸子,二人当时贴的极近,晏几声的手掌还托着她的脸颊,气氛应该是很好的,虽然她不清楚是什么气氛,却在听见晏几声沉静地说出那句耳语时后背一寒。
瞳孔瞬间缩小。
她下意识想抬头望天,又或是看看四下乱飞的黑影,抑或是背后另她发毛的方向。
但不知道是不是晏几声的魔力,还是她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竟是没能动弹分毫,直到晏几声松开了她,她才在手麻脚麻之中找回了自己。
下午捉完鱼,戴弎觉得不太够,想去请教晏几声怎么捉野兔山鸡的,准备再给卓玛带去一只,晏几声眉头微挑,没拒绝,反正他也要吃晚饭,于是一行人跟原始人狩猎一样在偌大的林间乱跑,终于在靠近一处山脚下看到了几只野生的山鸡。
戴弎拿着一早准备在手里的石子们,有大有小,递给晏几声,似乎在用眼神示意:来,给哥们做个示范。
晏几声开口问:“你不自己先上手试试吗?”
语气波澜不惊,但把戴弎吓了一跳,赶紧往山鸡那儿看,好在晏几声本来说话嗓门就不大,没惊动小动物。
他压低了声音说:“我试了没砸准它跑了怎么办?你先给哥们教学一下。”
魏悯生伸出脑袋吐槽:“那这样还怎么叫你抓?”
戴弎急眼:“他抓一只我抓一只,好事成双,谁说一只就够了?”
冯羚不做评价,倒是晏几声真还就捡过一颗石子,在手里搓了搓,只见他手臂轻飘飘一震,对面就响起惨绝人寰的一声“嘎”,再去看晏几声手里哪还有石头的影子,五十米开外的目标一头歪在地上,看上去是没气了。
“?”戴弎瞳孔地震。
接下去的大半个小时里,戴弎把手里还有脚边能捡的石头都扔了,赶跑了至少四只前来吊唁的山鸡亲戚,魏悯生和冯羚也尝试着扔了几个,别说扔到鸡了,扔能出三十米都算不错了。
众人过去捡那只山鸡的时候,除去一地的石子外,还是有几根鸡毛散落在地的,冯羚一根根替戴弎捡起,塞进他兜里安慰他:“虽败犹荣。”
戴弎怀疑人生地拎着野鸡,走出老远突然回头发现晏几声没跟上来,用胳膊肘戳了戳冯羚,冯羚回头看,晏几声站在林子边没走出来,毫不意外。
“他不跟我们一起。”冯羚解释。
戴弎看着手里的鸡,怎么说也要还给晏几声,觉得晏几声少了这只鸡今晚能饿死。
冯羚受不了给他一脑瓜:“就人家那技术半个小时能打死一山头的鸡,也就是陪你好玩在那罚站了半天。”
戴弎被打懵,看看冯羚又看看魏悯生,后者对他笑着点点头,他又回头去看晏几声,晏几声靠着树懒洋洋站着,有点看不清表情,但绝对不是心疼他手里这只鸡。
一行人就这样人手一些吃的,魏悯生还抓了一把五颜六色的石头,是她精心在河边摸出来的宝贝,去了卓玛家,卓玛给他们在二楼收拾了一间房,正想收拾第二间的时候被叫停,戴弎抱过她手里的床被,说自己在冯羚他们一间打地铺就好,省得麻烦。
于是头一次居无定所的方涡经历到此结束,冯羚看着屋里小小开着的窗户,有些心不在焉。
魏悯生问:“你是在担心几声哥哥吗?”
戴弎也转过头来问:“对哦,晏小哥怎么不和我们一起?树林里看上去还挺原始,保不齐会有什么大型野生动物,不然你去把他劝回来算了。”
冯羚摇摇头,说:“他有需要忙的其他事,和我们还不太一样只是为了求生。”
冯羚只说到这,倒不是对他们二人心存防备,只是这件事一关晏几声**二关国家机密,能说不能说她心里没什么准头。
但她记得中午饭前,晏几声说的晚点再说。
她一直咀嚼着这个晚点,以至于下午离开时回头去看晏几声,虽然晏几声什么都没说,只是悠悠地看着他们离去,但冯羚却觉得自己还是要回去那里的。
并且就在今晚,她需要回去看看。
她不管晏几声以前是怎么过的,又是凭什么本事活了这么一年多,她既然来了就见不得他一个人落单,虽然说一个菜鸟想要保护榜一大佬说出去是件很招笑的事情,但万一榜一大佬通关之路上刚好差她这一个菜鸟呢?
冯羚坐窗边发呆给自己调理好了,蹦蹦跳跳又下楼,结果却发现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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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两面佛(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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