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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灰烬

在野外,为提高生存几率,猫科动物的忍痛能力通常很强。而人类经过训练,同样可以提高个体的疼痛耐受度,神经重塑、认知重构……

某种程度上来说,每一个向导都是隐藏疼痛的潜在高手,包括生理疼痛和心理痛苦。

此刻,盛铭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的是第二种。再具体一点来形容的话,因为塞缪尔的那句“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某段深埋掩藏的记忆被骤然开启。情绪如水库泄洪,顷刻将向导席卷其中。

他和谢轶间的浅层精神链接,也因此意外断裂。

门外的活尸撞击木门,震动一刻不停,全数传到向导背上。眼前的交叠人影忽然在一瞬变得模糊,又迅速转为清晰。

盛铭维持着半举拍立得的姿势,整个僵住,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因为在他眼中,此刻在台上站着的新人竟然是穆宁和盛谨行!

不止如此,原本的破旧教堂也变得整洁神圣,花团锦簇。光从拼接精致的玻璃彩窗处散射流入,无声在满堂宾客的面具和礼服上浮出梦幻色彩。

这显然是虚假的,盛铭扫过那些面具,忽然意识到这其实是薇薇安父母补办的那场婚礼。除了新人不同,其他的一切都与自己曾在薇薇安记忆中看到的大同小异。

这不是他的记忆。

宣誓台上的新人面貌再度变得模糊,流水不停,迅速为他冲来另一段相似记忆。

还是这幅场景,还是那些宾客和面具,只台上的新人换成了薇薇安父母的脸。

盛铭的视角被固定,然后偏移,他“看到”自己歪了歪头,凑到一张黑白面具的边沿,抱着那人的脑袋,嘀咕问道:“爸爸,为什么我没参加过你和妈妈的婚礼?”

这是他的记忆。

洪水卷着一棵折断巨树,轰隆隆地扫过盛铭脚下的最后一方站立之地。

他想起来了。

那场婚礼的一切,还有在幼年自己问出的天真傻问题后,从面具底下泄出的一声无奈轻笑。盛谨行没有回答他,只伸手揉了揉自己脑袋。

儿时的记忆与白城重逢后的某幕重叠,一闪而过。心脏在瞬间被某只无名之手攥住捏紧,难受到像要随时爆炸。

比那时更多的细节,更加感同身受的情绪体验。

在参加完婚礼回家的那晚,一大一小躺在床上,小盛铭半趴在盛父怀里,在最爱的睡前故事听了十遍之后,仍旧双目炯炯,一点困意都无。

盛谨行:“……”

盛谨行被他磨得头疼,想了想,捏捏小孩鼻尖,低声哄道:“你白天不是说想参加我和妈妈的婚礼吗?”

小孩猛猛点头,眼睛更亮。

盛谨行伸手盖在小朋友眼上,把他往被子里塞,严肃道:“那就睡觉。爸爸向你保证,今晚肯定可以梦见。”

盛铭记得自己重重点了点头,开始专心在脑子里数小狗。

他很快陷入了比温泉水更暖更柔软的虚幻梦中……

“盛铭。”隐含担忧的熟悉女声在耳边近距离响起。

盛铭猛地被拉离记忆洪水,头从漩涡中脱出短暂获得氧气时,盛铭方才意识到自己和谢轶间的精神链接被意外暴力冲断。

他也同时察觉到自己的全身肌肉都在备战绷紧,肩颈僵疼。短暂的脱离,让他举着相机的手也开始小幅度颤抖起来,很轻微,但显然没有被陶冉忽略。

“镇、定剂……”在被新一轮情绪洪流拖沉水底之前,盛铭艰难吐出几个字。

陶冉没有犹豫,直接翻出兜里最后备着的两根镇定烟叶,塞进盛铭嘴里。陶冉正要擦火点燃,盛铭却忽然抬手,直接将烟卷纸撕开,舌头一卷,直接干嚼草叶。

陶冉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多阻止。

而这一切,都是在完全没有引起台上几人注意的情况下,偷摸进行的。

今天的意外已经够多了,无论从哪种角度考虑,都不该在这种时刻,再度引发任何恐慌。

“还能撑吗?”——陶冉抬头用眼神询问。

盛铭呆呆点头,又拆了根向导草烟往嘴里塞——不知道陶冉私下又加了什么配料,这根尝起来涩感更重,也更辛辣苦涩一些。

陶冉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没事。”盛铭没有表情。

陶冉点点头,转开视线。

如果谢轶在这里,看到此刻的盛铭,怕是会立即回想起即将进入白城前的盛铭。同样的刻板言行,人机回应,也是一种高敏向导在面对苦痛情绪时,先一步封闭心理的自我保护行为。

堵在身后的现实大门还在不停震动冲撞,脑内的洪水巨浪却被盛铭用向导草叶强行压下。他现在还不能停,起码不能在这种时候反过来成为他们的额外负担。

盛铭将拍立得递给陶冉,闭了闭眼,默数三秒,睁眼转身。

在他伸手将大门从内部打开时,门外一刻不停的抓挠声忽然停滞一瞬。盛铭将们推开一条窄缝,闪身钻了出去。

陶冉将门栓重新合好,低头看着正在缓慢显像的相纸。

门外的各种响动正在迅速平息。

发泄出来吧,陶冉心想,不要再继续封闭自己了。

……

村子里还备有其他的机动载具,陶冉和塞缪尔先行一步,带着孩子们和吴潘二人一块回了营地。

小睡一觉的陆青林依旧头昏脑涨,脸色很臭地拖出在村里备存的汽油,将教堂里外泼洒一遍。临点火前,小陆哨兵想了想,将手里的火柴盒递给盛铭,额外附赠一根私藏向导烟。

陆青林语气恹恹:“你来?”

盛铭点头接过,擦燃火柴,点燃指间夹着的向导草烟,深深吸了一口,屈指弹出,全程表情不变。

陆青林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开。

火,祛除污秽,烧尽一切。

*

谢轶赶回来的时候,这所破败教堂,连带着里面的尸体污染源,已经快要烧得差不多了。

其他人都不在,只剩盛铭一人笔直站着。在他抵达之前,谢轶早已接到破阵的传信——十万火急,自由发挥。

不是预想中最糟的那种断链原因,向导还活着,谢轶心想,他当然应该还好好活着。

谢轶在离盛铭几步外的地方停步,张嘴轻声喊道:“盛铭。”

僵站许久的向导动了动,偏头看向声音来源,无波无澜。将熄的火焰映在向导的灰色眼瞳中,随风轻摇。

盛铭分明距离那堆灰烬足够远,谢轶却在他转脸看来时,惊觉这人才是灰烬本身——内里一切早已烧空,只剩一具空壳。

模拟准备一路的几种开场白全部哑火,凭借本能,谢轶选择了最为直白有力的方式。

他大步上前,将向导揽进怀中,双臂不断收紧。

“我在这里。”他抵近向导耳边,一遍遍低声重复。

盛铭任他抱着,没有挣扎。

他对精神类药物不太敏感,干嚼的两支向导草烟,外加陆青林最后递来的那根,其实并不能真正解决或者说压制这波情绪浪潮。营地还有足够的反向诱导剂,但盛铭没要,陶冉和塞缪尔也都装作一副没想起来的样子,提都不提。

他们都知道还有更好,也更安全的解决办法。堵不如疏,盛铭同样想要去等谢轶回来。

“还能认得出我吗?”谢轶单手掰正盛铭的脸,低头与他对视,追问道:“我是谁?”

黑色的眼睛、瞳孔,深处又像幽蓝,蓝色,深蓝,蓝色的眼睛,盛铭的瞳孔在瞬间回缩,身体绷紧,被暂时强压下去的记忆浪潮再度席卷而来,翻倍汹涌翻倍凌厉,咆哮着将他彻底吞没。

他想起来了——带他,或者说逮捕他和盛谨行去到白城的领头之人,就是穆宁。

蓝色的眼睛,吊儿郎当的微笑,以及在她身后,整排持枪将房屋包围的武装军警。

……

谢轶完全不知道盛铭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在自己试图安抚向导的短短几秒内,盛铭的状态忽然急转直下,变得更糟。

呼吸急促,肢体颤抖,不正常的潮红出现在向导苍白的脸上,隔着衣服传来的皮肤触感冰得可怕。

谢轶心里一惊,当即带着盛铭原地坐下,双手捧住盛铭脸颊,扶正他的脑袋,语气严厉道:“盛铭,看着我!”

失焦的灰色瞳孔短暂聚光一瞬,谢轶抓住机会,再次重复道:“看着我。只看着我。盛铭,听我说话,按我说的来做。盛铭!”

盛铭眼前仍旧模糊一片,看什么都是大片的颜色马赛克。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呼吸频率极不正常,胸膛正在快速起伏,却还是没能获得足够氧气。

缺氧让他的大脑发晕,大片大片的模糊马赛克在他眼前颠倒旋转。短时内冒出的冷汗已经迅速濡湿大片发根,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冷,从内而外,躲无可躲,又逃无可逃。

“盛铭!看着我!”一片模糊晕眩中骤然闯入一团黑色,人中处同时传来一阵刺痛。

盛铭努力睁开眼,看到谢轶在极近的距离处,捧着他的脸,不断地焦急重复道:“深呼吸,盛铭,深呼吸,对,吸,呼,吸,呼……”

盛铭努力照做。他应该也确实做到了,因为能隐约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恢复。

“没、没关系、的。”盛铭试图安慰眼前随时快被急哭的年轻哨兵,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才是那个早已泪流满面之人。

“只是焦虑发作,只要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盛铭话没说完,因为跟前的哨兵忽然狗一样将他扑倒压在地上,根本不管周边不停飘来吹近的焦臭脏灰,不管不顾地咬上他的唇,卷走他的所有声音,咬牙切齿道:“恢复链接,不管是什么,我都和你一起承受。”

盛铭忽然尝到了有些咸涩的奇怪味道。

“别哭了。”迷茫之中,压在身上的哨兵短暂拉高一点距离,摘掉手套,在他眼角抹了一下,再俯身靠近时,温热的吻便连串落在了盛铭脸颊。

谢轶的语气像在哄着什么易碎珍宝,小心翼翼又柔情无限,道:“不怕,我在这里。我和你一起,我们一起,别再哭了。”声音让人心碎。

突如其来的酸涩再次胀满喉口,盛铭抬手揽住了哨兵的腰,压向自己,埋头无声。

……

最让他不能承受的是那些超出所有预料,只存在于想象之外的美好记忆。

他分明记得穆宁在雨天提着沾了一身泥点的自己回家后,对盛谨行说的话。

穆宁略带嫌弃地将他递出,不满道:“喂,你儿子怎么又去找狗玩了?下雨也去,被甩了一身泥点子也不知道躲,还巴巴蹲在那看。”

“那条狗也是,一直在高冷个什么劲儿啊?就没一次主动理过你儿子的,喂零食都没用。”穆宁喋喋不休,又抱怨了一通,最后丝滑结尾,开始甩锅,“这幅呆呆笨笨的倔样,肯定是随了你吧?”

站在厨房灶前的盛谨行:“……”

穆宁持续拎着小孩后衣领,不让他落地弄脏地板,又冲着厨房里的俊美男子,勾了勾手指,笑道:“快点,饭做完了赶紧伺候你儿子洗个澡去,我都快要饿死了。”

厨房的袅袅水汽之后,盛谨行瞥她一眼,放下汤勺,抬步走近,熟练地从穆宁手里接过脏兮兮的安静小崽。在和穆宁擦肩而过时,语气不辨地留了句,“知道了,祖宗。”

穆宁倚着厨房门框笑得开怀。

被盛谨行接手的小盛铭却又不满意了,在父亲手里挣了挣,奶声奶气道:“不要,不要爸爸。”

盛谨行脚步一顿,将小崽子往上提了提,无声盯视。

小盛铭梗着脖子,脸蛋蒸红,坚持道:“不要爸爸,我要,我要妈妈。”说完垂下脑袋,几根短短手指绞在一起,别扭害羞。

“哈哈哈哈哈哈哈!”穆宁在二人身后开怀大笑,“好儿子!”抬步走近。

盛谨行看着手里丁点大的倔强小朋友,语气平平:“小祖宗。”

小祖宗欣喜地展臂迎向大祖宗。

盛谨行被迫重回厨房,任劳任怨。

这是他承受不了的真实记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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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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