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解决完西城刘富商少儿夜啼的问题,还未走到石竹屋前,就被等在外面焦急来回踱步的小侍卫吓了一跳。
“何人!”徐禾学绷直了要,沉声喊道。
小侍卫看见他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急忙冲过问道:“国师大人呢?”
“师兄前段时间就出去云游了,你......”徐禾学上下打量来人,认出他的身份后有些不愿面对地问道:“莫不是宫中出事儿了吧?”
“是啊!”小侍卫用力一点头,拉着徐禾学手臂不由分说的就往皇宫方向跑:“宫中出大事儿了!卫大人担心有偏差特意叫我来请国师,不过国师不在,您应当也成。”
“何事啊?”徐禾学也不挣扎任由他拉着跑。
“哎呀,”小侍卫清清嗓子,压低了声儿说道:“禧昭仪是妖!”
“什么?!”
脑袋昏沉之间,卫涂回忆起了自己的前半生,幼时,顽皮捣蛋,少时,意气风发,如今......如今有些如芒在背。褚垣素日里就喜欢搂着他的腰,但现下,卫涂是真的觉得自己要一分为二了。
碗口大小的尾尖一圈又一圈的缠绕在他腰部压迫他的胸腔,卫涂的脸憋得涨红,双手使上吃奶的劲儿也无法将腰上的尾巴掰开。
一步之遥的褚垣目录凶光,独属于野兽的眼睛贪婪地盯着卫涂,由于压迫,卫涂甚至无法发出声音让就在外面的白术进来搭救。
死前走马观花回顾了自己的一声,卫涂觉得自己命不该绝,憋着一口气四处张望着,灵光一闪扯下发冠上的簪子,用力的插进褚垣的尾巴,褚垣嘶吼一声,将人狠狠人甩出去,卫涂猝不及防被砸向柱子,接着滚落书架,噼里啪啦散落一地物件儿,卫涂摔在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震得剧痛,一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咳咳咳!唔!”
喉头腥甜,他忍不住咳嗽,大股鲜血就顺着张开的嘴涌了出来,卫涂捂着胸口,觉得仍是呼吸困难。
喷薄而出的血腥气,激发褚垣最原始的野兽本能,他推动蛇尾迅速移动到卫涂面前,掐着他的脖子就将人拎了起来,卫涂认命的闭了闭眼,自己似乎是等不到青竹来了,不过若是死在心上人手里也不算太亏。
诶——别样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一双狭长的眼睛,双眉浓密如墨,最漂亮的是褚垣高挺的鼻子,嘴角天然向上弯着,只要一眯眼看起来就是笑盈盈的,此刻的他样貌却发生了变化,嘴角向颌边裂开,嘴巴瞬间张大到寻常人无法企及的宽度,牙齿仅剩上下各两颗利齿如弯钩。
像蛇吞噬猎物一般,想要将卫涂囫囵吞下。
“殿下......”
利齿即将触碰到卫涂时,挂在他腰间的无事牌猛地发出一阵金光,无形的亮光此刻如火星四溅般,将褚垣灼伤,他扔下卫涂连连后退,在玉牌爆发出一瞬刺目的闪光之后,褚垣消失不见只剩一堆衣服留在原地。
呼吸声变得浑浊沉重,卫涂躺在地上大口呼气,却像溺在水中一样,觉得脑袋发昏,透不过气,房门倏地别推开,一阵冷风袭来,有人将他抱了起来。
“大人!”白术将卫涂抱起焦急地呼喊他,用袖口慌张地抹去他嘴角的血。
“嗯......”卫涂低吟几声,眨眨眼睛看清楚来人,“青竹......”
青竹没有回应,只是眉头紧锁,紧绷的手掌游走在卫涂身上,“伤得太重了,断掉的肋骨插进内脏里,右肺也被刺伤了。”
“什么......”白术急得眼泪要出来,他将卫涂请放到青竹怀里,预备起身:“我去请苏姑娘。”
“不行。”卫涂抓着他的靴子的说道:“你此刻若是去了,先前所做皆是白费功夫。”
“难道要我眼睁睁!”白术蹲下紧紧握着他的手,苦口婆心地说道:“大人,你若是出事了,你要殿下如何自处?”
“不行,贸然......去请,咳......”他说着有呕出一口血来,白术急忙去擦,却被卫涂捉住手,“他们觉察出不对,定会,定会叫人来搜,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可是!可是......”
卫涂的眼神逐渐涣散,气若游丝,白术紧紧握着他的手靠着额头着急。
“我若......拔掉我的臼齿......记住......”
他的遗言说的悲怆,沉默良久的青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一睁眼下定了决心,“白术,你去守着门,我有办法。”
“当真?”白术闻言抬头,泪湿眼眶。
“快去!”青竹高声催促着。
“好,好。”白术应声,将卫涂安置好,疾步走了出去。
待白术出门之后,青竹将卫涂平放在地上,从怀中掏出手帕叠好,塞住卫涂的嘴巴,接着,解开他的腰带和上衣,露出上半身,肉眼可见的,腹部肋间已经出现了皮下暗红。
“少卿大人,此番您是要受苦了。”
少卿大人说不出话来,只是艰难地聚焦看他,他身上太疼了,对周遭的一切产生了解离,即便青竹将手穿进他受伤的胸口,他都毫无察觉。
口中的手帕完全是多余。
三根断掉的肋骨被一根根接上,又迅速愈合,青竹一边观察着卫涂的神情,一边扯下架子上挂着的毛巾团成团压在伤口上,引出卫涂腹中积血。
不多时,内脏出血止住了,被戳破的肺也补上了,此刻的青竹已然是满头大汗,他抽出手摁住伤口,双手微微闪光,片刻愈合后又从腰间摸索出一个小瓶子,拔出瓶塞将里面的药全倒进了卫涂嘴里。
接着手掌顺着他的喉咙一路向下,分别在胸口,上腹部停留,专注地观察卫涂的脸色,就见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慢慢恢复过来,呼吸缓和平稳,心跳也逐渐放慢恢复到正常状态。
青竹暗自松了一口气,擦了把脸上的汗将昏迷的卫涂打横抱起,跨过地上的衣服,将他放在床上,取出卫涂口中手帕将他脸上的血简单地擦拭一遍,随后目光久久停留在他脖子上的青红的勒痕,犹豫了许久,青竹起身,决定将这伤痕留下。
安置好卫涂后,青竹来到那堆衣服前翻找,不多时拎出一条小臂粗细的浅金色大蛇,用手指轻戳它疲软无力的脑袋。
“你这次可是闯下大祸了......”青竹拉着蛇头将它提溜起来,四处寻了个软垫,将昏睡的蛇一圈圈盘起。
“哎呦......”将插在尾部的簪子拔出,伤口刹那愈合,青竹瞧着它温顺,喃喃道:“倒是没曾想防住了自己......”说着,又伸手指戳它的脑袋,“不然有您后悔的。”
猛地起身,青竹眼前一片漆黑,脑袋也发晕,他摇晃着定了定身形,等目可视物时,步履蹒跚地挪出了房门。
“褚垣,你醒了可得好好补偿我......”
阴冷潮湿的地牢中几盏昏暗的油灯飘摇,徐禾学被小侍卫领进去,步行一刻钟经过重重审查,终于是见到了地牢深处的卫修远。
见到徐禾学,卫修远先是一愣,旁边的小侍卫见状急忙说:“国师大人出游,情况紧急,卑职就将徐道长带来了。”
卫修远没说话,眉头皱着有些责怪的瞥了他一眼,随后说:“你先下去吧。”
小侍卫应声告退,地牢中只剩下两人。
“小徐道长。”卫修远欠身行礼,徐禾学还未走进就看见了地牢门上缠绕张贴的符箓,透过铁栏缝隙,徐禾学看见了蜷缩在地,被缚妖索束缚住的钟灵。
耳朵、尾巴皆是耷拉着,地牢湿冷,钟灵双目紧闭瑟瑟发抖。
“嗯......”徐禾学眉头紧皱,观察一会儿将手从铁栏空隙伸进去,浅青色的炁在手中流转,不一会儿他收回手,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小徐道长?”卫修远看他样子,心中也有些紧张。
“很奇怪,我看不出来,”徐禾学转头看着卫修远说:“我与昭仪并非初次相见,此前却未有任何感知,如今再探,她的气息非人非妖。”
“卫大人,”徐禾学轻声说:“可否让我进去仔细查看?”
对方垂眸思索良久,随后说道:“陛下下旨除谨言道长之外,其余人等已不可靠近。”
“这些符箓,”卫修远指着缠绕的朱砂符箓说道:“是谨言道长为了封住昭仪所设下,若贸然破坏,昭仪失控,徐道长可有把握稳住钟灵?”
四目相待,倘若徐禾学点头,卫修远必然会开门,只是——
“事关重大,”徐禾学蹙眉,“我不敢担保,不如等我回观云台请——”
“小徐道长,”卫修远轻声打断,说:“此事已成皇家丑闻,陛下下令此事不准任何人议论外传,明日禧昭仪会以御前犯上、失心疯发作掐死皇子的罪名被处死。”
当今圣上有眼无珠,与妖结合,诞下皇子乃奇耻大辱,这事让徐禾学知道已经有杀头的风险。
“掐死皇子?”徐禾学抓住其中重点。
“四皇子今夜已被秘密处死。”
“啊?”徐禾学难以置信,他说道:“可,可四皇子不过两个月大,就算钟灵是要,那也有千万种方式......”
“天家威严,不容侵犯。”卫修远神情肃穆,此刻的他代表着皇权这座大山。
见徐禾学看着他,卫修远稍稍垂下眼而后长舒一口气,抬手作出请的动作,“徐道长,今夜一事就当从未发生过吧,请。”
“卫大人,你也觉得禧昭仪不是妖,对吗?”徐禾学毅然不动,问道:“不然也不会连夜去找师兄。”
“徐道长,”卫修远保持抬手的动作,依旧压着声音,“请回吧。”
两人对峙片刻,徐禾学凝视着他,走上前将他送客的手压下,地牢的火苗在他眼底闪烁,他开口说道:“既然卫大人是赌上了性命要查真相。”
他转过身一把将牢门上的符箓撕下,松了松脖子回答:
“贫道也没有退缩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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