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大人带着看起来有点惨的大人周苔回了家。
牵手了吗。谁知道呢。
总之螃蟹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出电梯,周苔就闻到了楼道里香料的味道,对面的邻居是一家三口,吃饭时间偏早,这个点一般都已经吃完出去散步了,他往家走,看见门外熟悉的外卖袋,鼓鼓囊囊的两大包堆在门口,哑然失笑。
谢林照的关心真的是,沉甸甸的。
“江哥说你们往常就点这家的烧烤喝酒,不过我今天又想让你陪我,作为补偿,我请客。”谢林照紧随其后,步伐轻快,疏眉朗目,为自己的好点子高兴,“两全其美,对吧哥。”
周苔弯腰去拎袋子,左右手一手一只,右手边的格外沉,一时也掂量不出来谢林照买了多少酒,他提了提发沉的那个,“这都是给我一个人喝的?”
谢林照在一旁开门,闻言想了想这个画面还挺愁苦的,“嗯……也可以再加一个我,不过。”他提前打预防针,“不过我酒量不好,估计三四罐就醉倒了。”
三四罐都是他夸大的。
但是周苔不知道,他点头,“行啊,你醉了,我会记得给你盖个被子的。”
气球小花瘪瘪地飘过来,又被人扁扁地拍开。
家里的客厅开了侧边的顶灯,暖光直射下来,温馨,买来的点的烧烤跟酒都摆在茶几上,满满当当,喜欢的人还坐在身旁,令人无比放松的环境。
谢林照买了一提罐装的冰镇啤酒,这个包装难开,周苔大拇指顶着铝制的拉环,开了两罐,放在自己和谢林照面前。
“不问我点什么吗?”周苔宽大的手掌稳稳地捏着易拉罐,看不出情绪,说话间,他猛地仰头,下颌线紧绷着,喉结上下滚动,极速吞咽了几口,但液体难以控制,还是有酒顺着脖颈线条滚落。周苔将快空的啤酒放下,干脆抬起小臂随意地抹去,勾起了紧绷着的肌肉线条,让这个本该粗鲁地动作,意外地带了几分性感。
并不亮堂的光下,他双腿自然分开,手肘撑膝,躬着身,连同肩颈头颅都好似躬着,但酒又给了他能继续话题的冲动,“……今天的事情。”
谢林照半身往前仰着,要拿烤串的手顿了一下,侧过头,抬眼,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衬得肤色白得如润玉,干净透彻,跟眼前的人平视,带着一种奇异的感觉,与众不同,他停顿的,像是思考道:“如果你想的话,周苔。”
他没有叫哥,称呼了名字,认真的,是个大人的样子,好似他们只是朋友,而他很好的倾听者。
这样的谢林照照看着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在他身边只觉得平和,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什么过不去的,难以言喻的复杂的特质,吸引着人。
格外地有魅力。
周苔看着他,恍惚了一瞬,滚了滚喉结。
他不是那么喜欢诉苦的人,很多时候他无法解决的事情先逃避,躲不过了才肯闷声去解决,什么也不说,也不喜欢说什么。
但谢林照今天看起来太温柔了。
让他想说点什么,诉说,掀开压着心底的石头,哪怕是老旧的碎石。
他们的谈话有个奇怪的开头。
“我小时候没见过我,妈,嗯,她是个迷信的人。”周苔卡了一下,对这个叫法不自然,他不知道怎么起头,言语中带着几分混乱,“我跟姐从小就住我姥姥家,关于她的事情都是从我姥姥哪里听说的。”
“听说……听说我本来要换个名字的,周苔是谁起的我不知道,但是后来我妈她找了个算命先生,当时预产期是一月末,算命的说这个名字不符合五行什么的,我也不懂,反正就是不好吧,在五行之外,太空荡了。”
周苔说着,不知怎么地笑了下,“然后……她问算命的能不能喝符水打掉,听着听假的吧,还在医院呢,哪儿弄得着喝符水。”他眉头都是蹙着,苦瓜一样,笑得也听假,索性不笑了两三口把手里的那点啤酒喝完了,不言不语地又开了一个新。
沉默中,谢林照拿起面前的啤酒,手腕转动换了方向,在周苔又要仰头灌酒之前,撞了下他的啤酒罐,“叮——”细碎的声音在安静的暖光里让周苔回神,不自觉地跟着那只白皙的手侧目,看见谢林照轻轻的一眼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他跟他碰杯,随即低垂着眼,一小口地抿了口酒,这让周苔如牛饮水的动作慢了下了。
谢林照只是打破这阵沉默,顺着名字接过了话题:
“我的名字是,我爸他看人家的名字都是诗里的,他随手一翻四年级的语文书,正好是首诗,就从里面选了两个字。”
“他跟我说诗里那句是‘返景入林深,去照青苔上’,他自己姓林又觉得照不错,又出自诗里就让我叫这个了。说真的我觉得跟随便挑两个字出来没什么区别,哦,顺便一提,小学四年级的课本他都背错了,王维那一句的原诗是‘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也庆幸他眼瞎看错了吧,不然我怕我叫成林复照。后来他跟我妈离婚了,我就跟我妈,加了个姓。”
谢林照总结了一下,“还是加上我妈妈的姓好听。”
“嗯,还是谢林照好听。”周苔看着谢林照,轻轻地扯了扯嘴角。
两个人又碰了易拉罐,周苔好似又有了继续下去的气力,只是这次不是酒精给他带来的冲动,“哦……名字还没说完,之后还挺好笑的。那个算命的吓了一跳,只说添个字就好了,可能真的怕莫名其妙背上人命吧,虽然我当时还没人权。”
他耸了耸肩,语调带着刻意地轻松,“他甚至还有售后,没想到吧……我是二月出生这又不一样了,算命先生说,这个时间点叫周苔也不错平平静静的,那时候几月,四月还是五月,已经叫了一段时间别的名字了,我妈喜欢而且还没上户口,没人拗得过她,硬改回来了。”
周苔平静地重复给自己灌酒的动作,谢林照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跟不上,索性也放开了,学着周苔的样子,仰着头,吞咽着,他很少喝酒,呛人又刺激地液体猛地涌入鼻腔,逼得谢林照轻咳了几声,眼尾都沁了红。
可谢林照到底是个合适的倾听者,好乖,不抱怨不吭声的,安安静静地陪在周苔身边,或是为了让他喝的不那么急,时不时的抬起手腕,跟他碰杯。
周苔的回忆里夹杂着太多别人的回忆。
“……姥姥说她当时疯了,是个男孩而且快生了还想打掉,不过生了也没管过我就是了。但人真的很奇怪,我有记忆起,我姥姥就一边骂我妈说她疯了,说她不负责,一边又叫我别恨她……我要是不知道就好了,小孩子哪儿记得这么多,她不跟我念叨,我哪儿能知道自己还有个妈呢。”
他眯了眯眼,沉默了几秒,接着上一句继续道:“我第一次见她是五岁还是六岁,忘了。她没看我,牵着姐姐的手,高高地仰着下巴,对着姥姥说了什么,然后就带着我姐上了车,很高的车,高的我一眼望不到顶,我也抓不住我姐。车开走了,开的很快,我在后面追摔倒了好几次,于是姥姥拼了命地抓住我、抱住我。”
“我当时应该被吓哭了吧……跟姥姥说,我姐姐被坏人抓走了。然后抱着我的姥姥说,那是我妈妈。”周苔自嘲地笑了下,灌了一大口酒,声音有点哑:“很丢人是不是?太蠢了,认不出人就算了还想追车。”
谢林照好像总在周苔要变得有几分奇怪的时候,突然开口。
“不丢人,也不是你的错。”谢林照说,“周苔,应该有人告诉你的,上一辈子的错误的不应该延续在你身上,不是你的错。”
他认真地在发光。
“嗯……如果你还不原谅自己的话……”
谢林照靠近了,他酒量不好,不知不觉喝了俩罐,喝的又急,人好像醉了,可是还记得自己在干什么,手抚上周苔的肩膀,撑着用力起身,半跪在沙发上,这个视角他比周苔高了,却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弯着投下一小扇月牙,带着醉意的眼睛温柔的不像话,撑在肩膀的手像上次那样轻轻地捧上周苔的脸,笑得……灿若星辰。
周苔怔怔地仰着头,在谢林照的手很轻很轻地触碰到他脸颊的时候,大脑一下子发麻连接着的视觉系统发酸了一瞬,他声音不自觉地低了起来,“不原谅的话怎么样呢……”
“不是说了吗,我属螃蟹的……不对,我就是伟大的螃蟹大人——所以必须要听我的。”横行霸道的谢林照头又低了点,一下子拉进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他用一种颇为中二的、像是施法的语气,在周苔面前说:“周苔周苔周苔,你没错呀。”
他醉了,说出来的话带着点吐字不清,越来越黏糊,越来越……让人心动。
周苔的面前是谢林照好看清俊,笑意盈盈的脸,耳边是谢林照得意又骄傲的声音:“哼哼……你笑咯,我是不是很厉害……”
他心脏鼓动的频率仿佛也发麻了,温热的呼吸带着浅淡的酒味,一下下打在他的脸上,吹散了阴天一般的心情,周苔屏息,头好似不受控制地向前仰了一下,半阖着眼,几近沉沦。
这个姿势很适合接吻。
他好像醉了。
周苔还是顿住了,他叹了口气,要去亲谢林照的**,最终变成了亲昵地跟谢林照额头贴着额头,唇角还是翘了起来,“很厉害,谢谢我们伟大的谢林照。”
他没醉。
可是克制对谢林照心动太难了,只一周他就难以遏制,丢盔弃甲。
谢林照说:“不是谢林照,是伟大的螃蟹大人。”
周苔低低地笑了声,只能跟着学舌道:“嗯,伟大的螃蟹大人。”
谢林照满意了,贴着额头的姿势让他迷茫的发晕的眼神不自觉地瞪大了,仔细地辨别着什么,他们的距离太近了,他稍稍一动,就像在拿鼻尖去蹭周苔的脸。
他想,很乖的周苔应该有奖励。
于是,谢林照抬起发沉的头,他的手还捧着周苔的脸没放,甚至更用力了点,他定定地看了几秒,好似觉得固定住了,低头,动作很快,吧唧一下在周苔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奖励!”
周苔被突如其来的奖励刺激到了。
这致使他心烦意乱。如同烟瘾一般,令人发痒。
(祈祷)伟大的螃蟹大人,赐予我力量吧!!![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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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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