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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一面

我将她留在药肆中,不打算取宋玉萧的性命,只要求她照顾好床上的人,并且不准让她下山见人。

宋玉萧张了张嘴,眼中带着困惑,作揖答应。

我在她窗前守了许久,窗外的雪停了又落,她的面容渐渐有了些血色,偶尔睫毛轻颤,也行随时都会醒来。

直到某天在她真正将要醒来之前,我没有等她睁眼,转身离开。

临走前,我在药肆周围留下了点东西,灵力如蛛网蔓延开来,将药肆笼罩其中,山中豺狼虎豹再不敢靠近,胆小的鼠兔更是会绕道而行。

登上山顶,寒风如刃,掌心按在冻土间,瞬间磅礴的灵力灌入山脉之中,沿着山脊流淌化为一道无形的屏障。

结界掩盖住她的气息,让天道无法感知她的存在。

做完这一切,我头也不回地离去。

为了救下她,我送去了那缕魂魄,余下的残魂依然散落不知去向,还需要继续寻找。

几百年来毫无线索的搜寻,却在遇见她时有了转机。

某日驻足一片山头时,周遭灵力突兀跳动,远处似有魂魄的气息一闪而过,可那缕气息飘忽不定,时而近在咫尺,时而远在天边。

循着感觉追索数年,踏遍万里但始终捕捉不到确切的位置。

它像嘲弄我一般时隐时现,每当我快要找到时便无声消失。

天道许久未曾现身,那一剑虽不致命,也该让祂安分修养些时日,我本以为至少能清静几十年,却不想再次见到了祂,但出现的只有耳畔一两声藏在风里的低语。

「篡改命数。」

「灾祸盘亘。」

声音刺入耳中,空茫回荡,猛拔出剑,只斩碎几片枯叶。

环顾一圈也寻不见祂的身影,灵力骤然爆开,枯树拦腰斩断,山岩崩裂滚落,可除了簌簌落叶,再无声响。

正欲循着声音追上,忽然心口传来尖锐刺痛。

这痛来得蹊跷,不是伤口迸裂,不是灵力反噬,而是某种更远处的牵连。

我僵硬在原地,知晓缘由的下一刻人已化为流光掠向远山。

她走出屏障了。

寒风刮过身侧,脚步催促到极致,但我这次离开距离太远,夜色褪尽,晨光染白山头时才远远看见药肆的轮廓。

我隐去身形落在院中树上,放出灵识前去探查,她竟还好端端地留在屋内,貌似是短暂离开过后又回到山中了。

可那一声“师娘”让我身形一滞。

思来想去也仅有一人能被她如此称呼,定是那厮带她下了山!

怒意如野火窜起,我隐在树枝间,透过窗棂死死盯着屋内,几年过去,她已泯去稚气长大了些,眉眼间隐约有几分记忆里的模样。

宋玉萧铺开几本泛黄的树叶,正教她辨认药草,笔尖悬在纸上引得她注目凝神。

这场景本该温馨,我却不由自主攥紧了拳头。

更久以前,她大约也是如此教习我认字读书的,那时的我只想着怎么变强好杀了她,压根没有把那点平静无聊的日子铭记在心,看见眼前一幕,只觉心底溢出一丝不甘,一丝嫉妒,与一丝憎恨。

宋玉萧恐怕一早就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她几次抬头,目光透过窗户直刺我藏身之处,微不可查地绷紧了身子,又很快恢复如常,继续为她画出批注。

我一直未现身,直到更深露重,烛光熄灭,屋内再无人影晃动,我无声落在院中,脚跟碾碎一地药渣。

静立院中,没等多久,木门便发出极轻的“吱呀”声。

一个黑影披着单薄的外衫朝我走来,在离我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低头作揖时,露出的后颈在月下白得刺眼。

“上仙,我——”

话未说完,我已闪身向前,五指铁钳般扣住她的咽喉,旋身将她狠狠掼在槐树干上。

老槐树被撞得一震,树叶哗哗作响,有几片擦过她大张喘息的嘴边。

“咳呃……”

她的脚尖挨不到地面,正胡乱晃动,双手拼命掰扯我的手腕,指甲不敢刮出血痕。

咽喉在掌心中发出咯吱声,宋玉箫的脸色一点点由红转青,由青变紫。

她真当我说不取她性命就能随心所欲了吗?既然胆敢违背我的话,她活不活命也无所谓了。

我沉声一字一句问道:“谁准你带她下山的?”

手中的挣扎渐渐弱下,双腿无力蹬着树干,眼中布满血丝,当她瞳孔开始涣散时,喉间挤出气若游丝的回答:“上仙……我不可能真的把那孩子一辈子都养在山中,她……她迟早、迟早还是要见人的……”

手中力道不减,甚至更加用力。

她的喉咙中溢出破碎的气音:“您难道,真的想把她……当作笼中雀豢养着吗?”

我登时一愣,松开了手。

她滑坐在地,捂着喉咙咳得撕心裂肺,每一声都像把肺腑咳出。

即便如此,她仍旧倔强地仰起头,哑着嗓子道:“上仙,我也不可能永远留在山中。我收她为徒,教她医术……往后她若要下山……”

“闭嘴!”

我冷声打断,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过往,那个不得自由、只能被困在屋内的她。

如今,竟是被我亲手关在这荒山之中。

我成了她新的牢笼。

这念头令我胸口发闷,可怒意丝毫未减,我盯着脚边的人,厉声道:“没有我的准许,不准再带她下山。”

她咳得眼角通红,艰难跪直身子,低声道:“……是。”

我不再理会,转身进入屋内。

她睡得正熟,没被一滩明亮的月色打搅,呼吸均匀,眉目舒展,比起初见时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如今总算有了些活气。

下不下山又何妨,只要她还活命,活在山中还是活在人间能有什么区别呢?我这般恶劣地想,但耳边又不自觉浮现出了她的话。

她说,她以为的天地只有窗户一般大小,若我也将她一直留在山中不去见人,她会不会也会觉得天地也仅有一片山头的窄小。

我站在床边静静看了许久,最后抬手将一缕灵力送入她眉心,银白没入身躯,化为一道无形的庇护。

至少现在,我还不敢放任她自由。

……

我本就不信任宋玉萧,如今更添三分戒备,既然那魂魄难寻踪迹,倒不如我多花些时日守在山中。

她的日子仍然过得单调,洒扫院子、辨认药草、夜灯看书,日复一日,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打乱她的节奏。

宋玉萧谨记我的警告,只偶尔放她去附近采药,后来大约是怕出意外,就换成让那个痴儿背起竹篓代劳。

看守了她几月,我忽然又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那缕残魂又出现了,就在百里外的山谷间。

我警告过宋玉萧一句,又一次离开去追寻,但结果还是和从前一样,每当我快要触及到它,魂魄就莫名散在了风中消失无踪。

来来回回折腾数趟都是徒劳无功,而每每回到山中,都能发现她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原本枯瘦的身形渐渐抽条拔高,像捱过隆冬的柳条逢春舒展,面色透出健康的红晕,每一根垂落的发丝都泛着光泽。

比起前两世的她,现今的她性子沉稳了不少,常常只是低声自语,默默做完所有活计,然后坐在檐下望着远山发呆。

我见过她悄悄藏起馒头掰给路过的鸟雀,看见她为那采药时受伤的痴儿包扎伤口,良善的本性终究未改,只是被枯燥乏味的岁月磨成了内敛少语。

我回想天道的话,思考祂所说的“篡改命数”究竟意味着什么。

或许早在那场大雪中,她就该悄无声息地死去了,是我强行将魂魄渡入她体内才扭曲了本该终结的命线。

那“灾祸”又该是什么,会以何种形式降临?是突如其来的病痛还是山中潜藏的危险,还是……

是什么都没关系,有我在侧,纵使灾厄临头也能斩去。

可每当念头浮现,心底又会涌起另一种战栗,若天道所言非虚,若我的靠近本身就是灾祸的源头……我心有余悸。

即便认定是天道害死她的性命,我也依然后怕,是不是不该出现在她面前,这样她或许就能避开所有劫难?

我强迫自己停止这种无用的假设,可越是压抑,本能就和凶性一样愈加躁动,最终理智败给了**。

就见一面。

如果,只是一面,只用最不引她注意的模样去见她……

我躲在树上,任由自己的蛇形从树枝坠落,准准砸进了矮墙上的药框中,正在我怕自己会吓到她时,天公作美在我身上落下了一层薄雪。

她双手却是凉的,比雪还要凉,捉上我时像贴上了一块碎冰,好在她不怕我——不论哪一世她都不能怕我。

这一世,我是第一次如此近地凝视她。

如今的她越来越像她,一样的眉梢、眼眸、唇瓣,她将我捧起,蛇身被掌心包裹的刹那,恍惚像回到了我又一次遇见她的那日。

那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时候呢?

我不想再找她找到下一个百年了。

她那个痴傻的师兄过去我完全不在意,他还是和从前一样被我吓得失魂落魄,我看出他仅剩的寿数不多了,不过这件事没必要告诉宋玉萧,反正她也救不回了,横竖是个痴儿而已。

她带我坐到门前,絮絮叨叨说起山中琐事。

其实这些我都知道的,可当她压低了声音喃喃对我说“想山下看看”时,我还是忍不住缩起了身子将她缠绕更紧。

是吗?还是躲不掉吗?

她注定是要去见人的,我没办法永远将她困在山中。

当她将我放回树梢后我并没有离去,而是拦在了宋玉萧归途的小路上,她见到我的一瞬浑身绷紧,但我并不打算为难她什么,丢下一句“准她下山一回”便消散了身形,没给她回应的机会。

我能看出她对我心怀畏惧,哪怕我隐匿身形出现在长雪身边她也会如惊弓之鸟般紧张着我。

大概凡人天生就是惧怕妖物的,更怕我会对她们不轨。

第二天清晨,她果然带着人下山了。

我隐去身形跟在她们身后,看着她又一次踏出屏障,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下山屋舍,直到离开也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她们只在镇子里转了不过半日便匆匆返回,期间她未曾与任何人交谈过,只是那贪婪收揽人间烟火的神情使我烦闷。

烦闷却也只能克制。

我希望她自由。但现在,只能是我准许的自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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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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