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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多久

最后,青厌也没有回答我。

她一如既往以沉默应我,扶着我穿衣下床,端来我平日会吃的粥菜看着我咽下,而后像个什么也不记得的人一样抱着我看书。

我实在不懂她。

她让我不要问关于天道的事,我把所有疑惑都吞回了肚子里,可现在面对关于她的疑问她同样不肯给我一个解释。

昨夜那一幕,难道不是在说青厌有麻烦缠身了吗?天道一定会加害于她或者我吗?她为什么还能如此淡定?

事到如今,有没有天神仙异已经不容我去质疑了,我只担忧她,不想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我想,自己大概真的和她在很久之前就见过了,只是这点记忆并没有留存在我的脑海中,早随那一场风雪消散了。

她承认与否无所谓,至少也能说明我们之间是有那么一点缘分在的吧。所以,我更要护好她。

青厌怀中的温度在炭火烘烤下慢慢攀升,我靠在她肩头,望着窗外冬雪消融,自天道走后,太阳又慢条斯理地出现,屋檐积雪被晒得松软,一滴一滴滑落瓦沿。

山风刮过密林,掀起一片惊慌的鸟啼,扑棱振翅的声响在山中回荡。

忽然,我想起一个有些遥远的事情,直接靠口问道:“青厌,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跟在我身边了?”

话落,她呼吸一滞,环在我腰间的手微微收紧又松开,脸颊轻轻蹭我,“别再想……天道的话。”她声音有些发紧,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我的衣摆。

心中的猜测更加确定,摇了摇头伸手盖上她的手背,认真道:“不是因为他。”

我看向窗外,“是因为这山。”

她身子一僵。

“……很早以前我就感觉古怪,但又因为一些合理的缘由让我慢慢忘记了这些古怪。”

“山脚下的猎户是靠打猎山中的动物而活的,但我在这山里住了这么久,却连一只野鸡野兔都没有发现,那时只当这些动物畏寒,并不会来到山腰和山顶,所以没有去探究,现在一想,或许不是。”

我将自己的疑惑一点点说出,一边说着,脑海中思绪越来越清晰明了。

“我在山中偶尔碰到过一些蛇类,不管体型大小、有毒没毒,见了我后全都避之不及;除了蛇,连山下镇子里的黄狗见了我也狂吠不止,尾巴夹紧了也要冲着我叫嚷;若说它们是被我吓到也就罢了,可就连因为肉香尾随我的野狼都不敢接近我,这太反常了些。”

我又往她肩上仰去一些,看见她紧抿的嘴唇。

“起初我还以为是有你在身边,所以那狼才畏缩着逃跑,但现在想来,应该是你不准它们靠近的吧。”

野鸡野兔本就畏人,更因有青厌的气息在身上,所以这些动物连一根毛都不敢出现在我跟前。

镇子人家养的黄狗要看门护院,感觉到我身上的妖气被吓得连连吠叫,见了我像见了豺狼虎豹一般恐惧。

雪狼即使尾随我一路也不敢被我发现,还是在饿极之下才大着胆子向我靠近,为的不过是一块肉饼,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拿我填饱肚子。

“其实……还有一点,就是师娘。”我慢慢沉下了声音。

“在我还小、刚来古寒山不久,师娘偶尔也会带师兄下山去寻医治病,那时她便放心让我一个人留在药肆中,还说:‘这药肆周围不敢有虎狼接近’,让我只管留下,等她们回来。”

我低笑一声:“哈……怎么那时我没有察觉到呢。”

我偏过头,视线直直盯上她,“是因为有你在吧。”

青厌也低下头来看我,神色淡淡,一点也没有被我戳穿秘密的心虚,她反手捉住我,闷声轻叹一口气。

“你都知道了。”

雪水滴入泥土,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也在肯定她的回应。

我握上她的手掌一寸寸揉搓,贴着她的耳廓低声:“那我算算吧,你守了我多久。”

我一声一声数着,一边数一边拨开她的手指,一根、两根、三根……第四声还没落下就被她全部握成了拳,攥住我的手包在掌心。

“不用数。”她的吐息扑在我的脸颊,连空都变得滚烫,“大概……连我也数不清。”

我慢慢沉下了心,生不出玩弄的心思,听到她的话只觉心头盖上了一种无形的悲凄,再闲散宁静的时光也无心享受了。

天道在昨夜出现后便如骤雨过后销声匿迹,但祂的现身就像暴雨中炸出的一道闪电,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声雷鸣将会在何时降下,始终让人畏惧。

我不再想着下山去,每天和青厌留在药肆里,只要有她在我便没有那么害怕,而她始终寸步不离守在我身旁。

有时我从梦中惊醒会发现她没有闭眼,倚在床头默默看着,我知道她也怀着和我一样的心,因为天道的话一直看守着我,警惕我会遇上什么不测。

在这一点上,我们大概是同一种心境。

这种如影随形的跟紧本该让人感到窒息,但我却觉得安心。

可时间越久,青厌的紧绷就愈发明显。

她时常看着我出神,在我问起又一言不发,只要我一离开视线就会在药肆中四处找,仿佛一刻钟也是煎熬。

直到某一个夜晚,我们并肩躺在床榻上,窗外有风刮过,擦得树枝轻响,她的呼吸很轻,似一种安抚的声调随我入睡。

但就在我将要昏去时,耳畔传来她底哑的声音:“长雪,你想成仙吗?”

我没了睡意。

她守我入睡的那一夜,我也听到了同样的话语,不过那时我只当是幻听罢了,并没有当真,如今青厌又当着我的面提起,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忽视。

人也可以成仙吗?

我很少想过这种可能。

在我看来,仙命也是一种注定,有的人能把握机会一跃飞升,有的人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怀有仙骨。

青厌曾说,师娘也是有仙缘的人,但这缘太浅太细,只能让她捉住那路过的救命稻草救下人命,还没等到仙缘成真就草草断了命。

我不知自己是哪一种,却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何想法,随口说了些胡乱搪塞了她。

但第二天我才发现,青厌好像并不是开玩笑,她是真的有想让我成仙的决意。

晨雾未散,我醒来时她并不在身旁,院中传来窸窣声响,接着是一声被斩断的声音。

我穿好衣裳推开后门,正见青厌站在老槐树下,手中握着一截大腿粗的树枝,断口整齐,抬头一看,老槐树的顶端秃了一块,断裂的枝桠突兀竖在上方,有些难看。

不知这老槐树是做了什么惹她下如此狠手,我唤了一声,青厌并不回应,只是将树枝横在面前,一手紧握碎剑,寒光一闪,树皮便在她剑下簌簌剥落。

我怔怔看着她的动作,剑刃刮过木头,像削豆腐一样削下层层木枝,树皮和槐叶嘎吱飞溅,渐渐那截粗木在她的剑下显出形状。剑身被剥开,她又开始雕刻剑刃,木屑如雪花在她脚边堆积。

当晨雾散尽,她手中多出了一柄木剑。

虽然还保留着槐树缘原有的纹理,却与她随身的碎剑一般刃口锋利,不似木头,更似一柄已经开过锋的利刃。

青厌这才转过头来,带着那木剑朝我走近,在她将木剑递来时,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愈发不解地看着她。

“槐木有灵,这颗活了百余年,虽然比不上真剑,却也该有些灵性。”她上前一步。

我无声吞咽,指尖悬在半空迟迟不肯接过,问道:“青厌,你是不是……真的想让我……”

“成仙”二字卡在喉咙没有说出口。

青厌不回答,又将剑往我身前递来一寸,意味明确。

我想起她昨夜说过的话,此刻才明白那不是询问,而是决断,早在我想明白、做出答案之前,她就已经替我做出了选择。

她的手悬在半空,离得近了,我看清木剑纹路蜿蜒,剑柄处还残留着槐木粗糙的触感,利剑横在我们之间,如同一条我从未想过要去跨越的鸿沟。

可如今仿佛我的面前只有接受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教我剑法、授我仙术,这就是她想强加在我身上的东西吗?

可成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根本想不明白,断绝凡尘往事?忘却七情六欲?还是能和她岁命长久地相伴下去?

抚心自问,这都不是我想要的,也不该是我能触碰的“命数”。

望向她的眼,看不懂她眼底藏匿的究竟是什么,期待?还是忌惮?又或是某种更加深刻的决绝?

山风穿过我们之间,带起些碎叶滑过空隙,我缓缓抬手,指尖悬在剑柄上几寸,仍犹豫着没有落下。

成仙。

成仙到底意味着什么?

到底能带来什么?

或许,我能和她长相厮守,不再饱受凡人生老病死的苦痛,可那真的还是“我”吗?

“我……”话语难出。

当她还在问我是否想要成仙时,我下不了决心,可现在明晃晃一把剑横在我面前,我突然又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

这剑我不该接下。

但当我看向她,看清了她眼中那妖异的瞳孔,拒绝的话语被事实冲击成粉碎。

她始终是妖,我只是人,肉骨凡胎的人。

百年后,我只能化为一抔黄土下的白骨,她却依然活着,逍遥自由,她是否还能在一百年又一个百年都记得我,记得我与她亲昵依偎、同床共枕。

也许我不该考虑得那样遥远,身死后不该挂念凡尘,但一想到此,念头像木刺扎入我的心口,痛不欲生。

最终,我的手还是握上了上去,握上一条不寻常的路途。

看似轻巧的槐木剑落入手中竟千钧重负,剑柄纹路硌入掌心,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这条不该我走的路,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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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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