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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怕了

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口泛起灼烧似的疼痛,我捂着胸口退回屋内,跌坐进椅子中。

身体贴来一阵寒意,后背冷汗浸入里衣,再一伸手,胸前的衣襟也被手心汗水染透了。

果然,那只能是天道吧,祂又一次出现了,却不知为何不像从前一般带来雷雨的招摇。

她分明已经知晓,却连半个字都不肯向我透露,不过我也能猜到是为何,她大概是不想我又变成那副害怕到疯癫的模样,雷光劈在眼前,蜷缩在青厌怀中哭得撕心裂肺颤抖不止的模样还历历在目,祂带来的威压从来都不是我能面对的。

她不告诉我,一定是想和从前一样丢下我自己去解决。

这也是应该的吧。

我没有和青厌一样的法力,连她挥剑的招式我也望尘莫及,面对天道,我除了拖累她、变成她身边需要照顾的累赘以外,我还能做什么呢?

大抵不去添乱就是最好的了。

远处山林传来沉闷声响,山风忽然变得凌冽,锋利到刮皮刺骨。

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可这点疼痛比起心底翻涌起的恨意微不足道。

我恨这双手只能握紧却没有半点力量,恨这副凡人骨肉的身躯在雷霆面前连反抗也做不到。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青厌离开,独自一人嘲笑自己的无能。

这双手,连一柄轻巧的木剑都难握稳,想与她并肩的想法也只能是妄念,是我太不中用,只能躲在她的庇护之下。

我又一次后悔,后悔自己再也把握不住的机会。

若我当时能再坚定一些,咬牙再坚持坚持,是不是至少还有可能执剑站在她身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怀揣着无用的心慌胡思乱想。

若我跟随青厌认真学剑调息;若我真的有幸能捉到一缕微弱的仙缘……就不用瑟缩在一隅方寸之地,连流出的泪都是痛恨的,恐惧的、软弱的。

我一直留在屋内,偏头看向窗外,凝视每一处山林的变化。

等到铜铃声响趋于平静,从急促转为轻柔的摇晃。山风呼啸转为低吟,偶尔刮过院儿中卷起一两片枯叶掠过石阶,天光一寸寸暗淡。

我默念着时辰,看得久了眼睛酸痛不已。

天道已经离开了吧,那为什么还不见她的身影?她即便不敌,也定能全身而退,会不会……

消极的念头刚一冒出就被我狠狠掐灭。

暮色四合,我点起蜡烛,火光投出的孤零零的黑影陪我一并等待她的归来。

一支蜡烛烧过一半,烛泪一滴滴堆积起来,凝成硬块儿,我无时无刻不想跨出这道栅栏,又总要硬生生克制下冲动。

忽然,不远处的小路上传来脚步声,沉重又缓慢,我“腾”地站起身,力道太大撞翻了腿边木椅,顾不及膝上疼痛跑去开门。

夜风带来山间的凉意,朦胧月色下,一个身影慢慢朝我走近,青厌衣衫依旧整齐,并没有带回我担忧的伤痕和血迹,只是发丝被风吹得凌乱。

“青厌!”我急切唤她,声音掺杂嘶哑。

她一步步走近,身上带着寒气,烛光下眼中似笼了一层薄雾,面色透着疲倦。

烛火熄灭,唯有月色投来一点光亮,她一把将我拢在怀里,眨眼之间,疲倦虚弱的气色被施法掩去。

她没有和我说这一趟去见了什么、做了什么,同样我也没有在她身上闻到血腥和焦灼的气息,没有看见一点划破的伤痕。

所有疑惑在舌尖打了个转。她若想说,只怕早就说了,不肯说,那就是不想让我知道。

她的沉默一次又一次将我隔绝在外。

她不睡觉,我更是不敢睡,青厌大概也看出我强撑着,抬手盖住我的眼睛,微凉的掌心被染成了泪水的温度,湿冷一片。

我捉着她的手腕,意识模糊不是因为困顿,是没有力气支撑起清醒,恍惚间,我听见耳畔传来她的声息,太轻太轻,转瞬消逝。

黑暗铺天盖地袭来,我不是睡下了,是陷入了一片无梦的黑渊。

再恢复意识时,天已微亮,青厌仍坐在床边,像个没事人一样静静看着我。

我真的怕了那遥挂树端的铜铃。

它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钝刀,每次响起都要狠狠剜过我的心。它总要引得青厌看去,然后叮嘱,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我回来。”“不要出门。”

没有解释,没有安慰。

我数着日子,数着每时每刻,她去山林中的时间越来越久,回来的时候越来越晚,一夜不归也成了常态。

疲惫的面色不愿被我发现,她在我身边时不经意的一个放松都能被我窥见深深的倦色,是法力也抹不去的狼狈。

又一次,我实在按捺不住自己想去找她,铜铃余音未散,我冲出门槛,跌跌撞撞跑到栅栏边,小心去推那扇虚掩的木门,不想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了回来。

掌心火辣辣地疼,我不甘心地再次摸上,捶打着那道看不见的屏障。

青厌在不知不觉间给药肆周围布了法术,将我困在其中不能出入。

我知道自己打不破这壁障,往回没走几步就滑落在地,后背贴着老槐树粗粝的树干,听着头顶一声一声的铃鸣,死死捂着耳朵不敢去听。

直至日落西山,等到月色笼罩,再到晨光熹微,她又是一夜为归。

铜铃声是什么时候停下的,我记不得。

在裸露的树根上坐了一夜,双腿早已失去知觉,连麻痹都感受不到,夜露无情,寒意渗入骨髓。

我勉强抱着自己瑟缩在树下,余光看着通往山里的小路。

我无比盼望她回来,却从未想盼过一个带着伤痕的她回来。

“咔嚓”一声轻响划破寂静,我触电般地抬起头,看见熟悉的身形从晨雾中浮现,阳光残忍地照向她,将她衣摆下一片暗红的血迹照到无所遁形。

我登时僵住,呼吸滞下,全凭着本能站起身,眩晕和酸水翻涌而上又被忍下,我踉跄朝她跑去,喉咙中发出的哑音连自己也听不清晰。

触碰上她时,我不知道是她在发抖还是自己在发抖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青厌脸色苍白,一脸近乎麻木的平静,并没有露出丝毫疼痛的神情,在看到衣摆沾染的血迹后抬手一拂,血迹如灰尘般消散。

天边阴云渐渐浮现,如浓墨般晕开蚕食天边,黑云罩在山头边缘,雷电交错。

一股恶寒从脚底直窜而上——又来了,祂又来了。

这样没有尽头的苦痛到底要持续多久!我还要看她受多重的伤才能罢休!

青一双手覆上我的脸颊,指尖擦下一片湿凉。

“长雪,别哭。”她低声说。

可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破出的泪。

她的话捅破了我强撑的冷静,我死死抓着她的衣裳,歇斯底里地躲在她怀中哭喊:“……为什么……祂到底想怎么样啊!?”

“祂要什么给祂好了!统统给祂好了!!我受够了这样……我不想、我不要看你再这样下去了……青厌,祂要什么!你给祂罢……”哽咽堵塞喉咙,青厌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擦着我的眼泪。

我抬头看她,看见一副凄惨的自己。

明明受伤的是她,崩溃的却是我自己。

她知道天道要什么,但无论如何都不愿舍弃赠予,宁愿遍体鳞伤也要守护。

就那么重要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吗?失去了以后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吗?

可对我来说,她才是我失去以后真的再也找不回来的人了。

眩晕感一瞬袭来,拖拽我到漫无边际的黑暗。

粘稠得如泥浆一般的黑裹挟着我不断下坠,梦里青厌仍然在我身边,我的声音破碎不堪,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中回荡,我质问着她,问她为什么要和这种东西拼上性命。

一双蛇瞳在黑暗中亮得骇人,凝聚又涣散,目光穿透过我,仿佛在看某个我看不到的、无法触及的东西,决绝、疲惫、近乎绝望,明明她也害怕,同我一样的害怕。

我终于知道了那点最为重要的是什么。

天道“藏”起了她想找到的魂魄,青厌又将我“藏”起来。

天道想要的是我吧,那就给祂好了,全部给祂好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她们之间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不知道那莫名其妙的魂魄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只清醒的知道,那不是我,不是我。

我仍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一场不被天道认同的恋慕也是一种过错,我能替她承担的,本就是我要拉着她一同沉沦的!

那把我交给祂好了。

我想撕开她平静的假象,双手却只能透过她的身体,她随着黑暗一并消散,我扑了一场空。

……

我不该在这个时候病下,但病痛像一把火,将我从外到内烧得支离破碎。

奇怪的是,自我病倒后,那催命似的铜铃居然停歇了,窗外的风也变得平和。

我怕了,是真真实实的怕了。

我祈求祂不要再拿着这种虚伪的宁静来试探我了。

青厌坐在床边,俯身替我拭去搭在脸颊的发丝,高热烧透了理智,我看着她,似乎忘却了自己的处境,痴痴问道:“青厌,如果我死了,你能平安活着吗?”

她的手顿住在半空,刹那间,她傻了一般怔愣在那里,眼睛一动不动钉在我脸上,青色的鳞片一点一点从她的颈侧显现出来,又一片一片消失。

她似乎在生气。

青厌的脸色像是变了又没变,手掌再次落下盖在我的脸上,闷声道:“……不会。”

不会什么?我不会死吗?还是她不会平安的活着?

……无论哪一点都不是她希望的吧。

热浪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潮汐,时而将我抛进一片灼热,时而将我拽入冰凉的深海,我在一片虚无的梦境里来回反复,混沌中,每一次醒来我都能看见青厌的轮廓。

她像是一直在看我,一直都没有挪走步伐,那点明灭的视线是病痛中唯一的救赎。

但迟早要被刺耳的铜铃声撕破。

声音真切,仿佛就在我的头脑中响彻不断,我本能地捂紧耳朵蜷缩起身体,告诫自己都是假象,都是幻听。

那是梦里的声音,也是真实的声响。

待我挣扎着撑起身子,她又不见了,曾经短暂停留过的地方也凉透了。

铜铃的余音在暮色中荡出诡异回响。

“青厌……青厌,青厌!”

一声比一声凄厉。

我扑到窗前,看见光亮与远处翻滚的雷云撞在一起,不近不远。

扶着墙壁来到院中,双腿不住发颤,山林中原本纵横交错的丝线已然不见,远处泛起零星微弱的光芒。

我扑到栅栏边,这该死的屏障依旧还在,铜铃疯了似的在树端摇晃,声音刺得眼角越来越痛,清冷的低吟变成尖锐嘶鸣,每一声都是折磨。

忽然,我听见一声极其细微的铮鸣。

“噔——”

一根丝线断了。

铜铃的吵闹声在下一刻戛然而止,它在树端凝滞了一瞬,随后直直坠落,掉在树根下摔得粉碎。

铜片四溅,我被这一声吓到后退,周身空气一震,惊愕抬头,那道无形的屏障似也随着铜铃的碎裂消失了。

我愣愣站在原地,刚朝着碎片走去几步,就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轰鸣炸响,几乎如山体崩裂。

震响过后,耳畔还残留着嗡鸣声,我回过神,抬腿就要往林中冲去,又猛地刹住脚步。

我顿了顿,折返跑回药肆,翻箱倒柜哗啦啦摔碎了不少瓷罐,找到一柄锋利的匕首后拿布抱着藏进袖笼中,凉意让我打了个寒颤,刺得头痛欲裂。

心一横,咬破了舌尖逼迫自己清醒,跨出院们朝震响的源头狂奔去。

匕首贴在袖中越来越烫,宛如划破皮肤,山林寂静得可怕,那声震响过后,仿佛整座山都被抽去了生机,没有鸟雀振翅,没有虫鸣窸窣,连风也吹不动树梢,只有粗重的呼吸和踩断枯枝的脚步声在林中回窜。

我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双腿难以支撑身体,可回头望去,赤红的夕阳仍悬在地上,要落不落,纹丝不动,将密林树影都染成了血色。

雾气不知道何时渗出地面,丝丝缕缕牵绊住我的步伐,粘稠地裹住我的四肢,呼吸间俱是腐朽的气味。

身体无比之沉重,如坠千斤,快要被这林雾压垮,这时,前方传来细微的杂音,像是什么东西拖着身躯穿行。

我忙从袖中抽出匕首,死死攥在手中直指前方。

下一刻,一个身影从林雾中缓缓浮现。

我的脸一瞬变得惨白。

青厌从雾中走出,满身是血。

她的衣衫被血浸透,分不清原本的颜色,袖口撕裂垂在身侧,露出的伤口带着焦痕,半边脸颊沾上缕缕血丝。

“青……青厌?”我从未见过她受如此重的伤,声音颤抖不成样子,匕首险些从手中滑落。

青厌像才看见我一般,瞳孔骤然一缩,面色闪过惊恐。

她几步朝我走来,一把抓过我的手腕,力道太大,将她身上的伤口扯裂出更大片的鲜血。

“青——”“快走。”

我刚开口便被她打断,她嗓音低哑,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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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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