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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宣卿倚在雕花的琉璃窗前,右手轻轻摩挲左手掌心。昨日打察鲁留下的红肿已经消去大半,却仍在按压时隐隐作痛。

原来打人真能把自己打伤...没天理了。

她想起那个脸与敖敦有一两分相似的察鲁后退时捂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可又想起他骂敖敦时那个扭曲丑陋的面容。都是龙格氏的子孙,他怎么可以这样骂敖敦?骂的那么难听...宣卿叹了口气,敖敦明明就很温柔,虽然看上去不那么热情,却很有分寸,从来不会说那么伤人的话。

“公主想什么这么出神?”丹烟的声音伴着枣泥酥的甜香飘来,她把早膳陈列在桌上,见宣卿还是一刻钟前的动作。

“我...”宣卿刚转头要说,看见桑伦珠已经不知何时坐在她桌边吃起早膳了。

“郡主跑得飞快,没来得及通报。”丹烟尴尬地笑笑。

“太香啦!”桑伦珠夸赞一句,“早就听说嫂嫂从南陆皇宫带了厨子来,这之前不熟,都不好意思过来尝尝...”

“你...你以后想来就来吧。”宣卿起身走到桌边,接过鎏金汤碗,里面盛了燕窝粥,“这太补了吧,我又没怎么。”

“您昨天回来手不是受伤了嘛!”丹烟狡辩。

“我那是打人打的!”宣卿虽然这么说,还是舀起燕窝粥喂进嘴里。

“打人这种事您下次别自己动手好了嘛?”丹烟又说,“又没怎么打过,打人也很看技术的...”她意识到桑伦珠还在旁边,这样的话从前都是私底下才敢说,声音便越来越小。

桑伦珠也不介意,一副小姐妹唠嗑的表情:“打人呢,还确实有技巧,你打的方法不对,就像他在用脸打你的手一样,当然会受伤!”

宣卿赌气似的盯着粥:“我一时间没忍住!我都要跟敖敦成亲了,他敢骂敖敦?他骂敖敦和骂我有什么差别?”

“嫂嫂那一巴掌真是太精彩了!”桑伦珠嘴里塞着糕点,有些口齿不清,“第一次有人动手打察鲁,他回去肯定气的要死!肯定抱着赛罕的腿哭得和猪头一样!”

“那我不关心,”宣卿摇了摇头,“可是他为什么那样骂敖敦?”

“这个...说来话长...”桑伦珠刚开口,殿外传来整齐的跪拜行礼声。

敖敦踏入殿门时似乎带着北陆空气特有的凛冽气息,可再走了两步又消散了。桑伦珠一转眼,看到他的嘴角明显上扬了一点,表情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宣卿有种敖敦爱来不来想来就来的淡然,正扔掉勺子,端起小碗直接喝粥,没转头去看。

“你笑什么?”桑伦珠问。

“谁笑了?”敖敦反问,“我是来向公主说明明日大婚的事宜,顺便让公主试一下嫁衣。”

“你没笑吗?”桑伦珠追问。

“没有。”敖敦顿了顿,向宣卿伸出手,掌心朝上,“先看看公主的手,听说公主打人伤到了自己。”

“真丢人!”宣卿没忍住叹了口气,“早就没事了!一个两个的,不要再提了。”

宣卿抬头看着他,还是伸出右手放上去,敖敦的指腹和掌心因为练剑磨出了很多茧,和青驹一样,甚至比青驹的还要明显。

是因为武器很重吧,剑柄也很粗,打磨的也不精致,她想起拖雷总是帮他背着那把重剑。

“还好,今天再敷一敷就没事了。”敖敦的指尖在她掌心到处轻轻按了按,“察鲁顽劣,公主可以教训他,但是别自己动手。”

“哦呦哦呦...”桑伦珠的眼珠子在两人间转来转去,她咬了咬筷子,歪嘴一笑,“大哥,你不知道,察鲁骂嫂嫂,嫂嫂可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但是察鲁刚骂你一句...都没有骂完,嫂嫂那是一下都忍不了了直接上去就给了他一耳光啊。可使劲啦!”

“我那是...”宣卿突然觉得敖敦手心很烫,害得她身上也有些发热,急忙抽回手,“我都说了,他骂了敖敦,我当然不高兴。那怎么啦?他如果骂的是你,我也一样打他。”

“呃...坏...”桑伦珠小声嘀咕,眼睛瞄向敖敦,他低着头,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诧然。

“北陆的婚礼是下午举办,直到黄昏,草原上的宴会会持续三天三夜。仪式很简单,明日午后我会来接你,去王帐外举行婚礼,未时我们要在大萨满面前祭拜天神,共饮血酒,然后削发、结发投入火里。”敖敦换了个话题。

“血酒?”宣卿问,她脑子里已经反复想了好几遍血酒该是什么味道,到底是腥的还是辣的...

敖敦点了点头,“是取金神殿山上的白鹿血制酒,夫妻共同喝下血酒就会得到长生天的祝福。不过我和厚吕说过了,他会偷偷换成甜酒。”

“那岂不是得不到天神的祝福了?”桑伦珠吃饱了,坐到秋千上荡起来。

“公主喝不惯血酒,况且我也不信那个。”敖敦坐到桌边,接过丹烟沏的南陆茶。

“大哥真是死板!信不信的,又不在这上面,这种仪式就是图个彩头嘛!”桑伦珠语气里有些埋怨,将秋千荡的幅度更大了。

“血酒就血酒嘛,喝一杯又不会怎么样。”宣卿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既然有这种说法,那我要长生天的祝福!”

“好。”敖敦提高了些声音继续说,“进来吧。”

三个候在门外的侍女捧着锦盒进来,其中一个打开后里面是红得灼眼的马步裙嫁衣,像草原上最炽烈的晚霞,彩线在织金锦上绣出图样。袖口与衣襟缀着珍珠,袖边裙边覆了一圈雪白的绒毛,上面放了条金线织就的束带,中央镶嵌一颗赤红的宝石。

另一个锦盒里是头饰、耳坠和项链,北陆确实没有沉重的头冠,反而是繁复垂坠的金链,密密麻麻的宝石与玛瑙相间。

最后一个锦盒里是一双红色的软靴,和嫁衣一样的布料,同样规律地镶嵌了宝石与玛瑙,在盒子里一闪一闪的。

“这么快就制好了?”宣卿再次感叹北陆人的办事效率。

“回世子妃,嫁衣在启程去南盛之前就开始准备了,这两日只是按您的身份和身材进行了改进。”侍女道。

“那怎么还问我要选哪种风格的婚礼?”宣卿又看向敖敦。

“两种都准备了。”敖敦抿了口茶,“公主要试试吗?有不合适的地方今天还可以再改。”

对待庶公主或者郡主何必这么大费周章,他们果然是早有预谋地去南盛。宣卿摸了摸下巴,“那就试试吧。”

“嫂嫂我来帮你!”桑伦珠从秋千上跳过来,伸手抱过侍女手中的锦盒,“大哥去殿外等着!”

“嫂嫂你身上好香!”桑伦珠捧着宣卿脱下来的衣服闻了闻,那场景让丹烟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嫂嫂你好白,皮肤真好...”桑伦珠说是帮忙更衣,活却都是丹烟在干,她只管在宣卿身上摸来摸去。

“你...你在摸哪里呀...”宣卿脸红到像只熟透的大虾,她说着,才摸到嫁衣内衬新缝了层南盛亲肤的软烟罗。

“郡主!”丹烟喊了一声试图唤起桑伦珠的良知。

“好了好了,我帮嫂嫂编发!”

敖敦靠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脑子里飞快且不断闪过宣卿的脸和各种表情,笑着的、哭着的、生气的、病弱时的...他突然觉得自己头有两个那么大。

直到桑伦珠来开门喊他,他才如梦初醒,随后转身跟着她进去,可刚走一步就愣在那了。

阳光透过琉璃窗为宣卿镀上一层暖金色,她穿着红色的嫁衣站在雪白的绒毯上,对着铜镜照来照去,眼睛很明亮,像草原上最奔放最有生命力的姑娘。

宣卿当然也为自己的美丽着迷。她端详铜镜里自己的脸,北陆女子不梳发髻,喜欢披散的编发,像桑伦珠那样搭配各种头饰额饰,或者宝迪那样戴各种帽子。她自己之前从没想到,这种造型各异的额饰竟然很适合她,刚好遮住了有点饱满的额头。

所以她眼波含笑地伸出手指把唇也涂成与衣服相配的红色,根本没注意到门边呆住的敖敦。

“你看傻了?”桑伦珠坏笑着伸手在敖敦面前晃了晃,扯着他的胳膊往前走,“过来呀,离近点看!”

敖敦走上台阶,不受控制地再次望向铜镜里宣卿的脸,他们的目光在镜中交汇交缠,又立刻错开,像两尾在浅滩相遇又匆匆分离的鱼。

宣卿没有害羞地别过头,反而走上来对着敖敦提起裙子转了一圈,头上和腰间的金链像水珠一般跳跃着,她红唇勾起,主动与敖敦对视,“好看吗?”

敖敦没说话,许久才“嗯”了一声。

桑伦珠一眼捕捉到他耳根泛起的可疑的红晕,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将两人的手拉到一起,“明天你们可要牵着手去婚礼的,提前练习练习!”

敖敦的手在触到的瞬间就立刻收回去了,宣卿有些疑惑,又不是没有牵过,之前生病擦手握手,还有刚刚看手伤不是都挺自然的嘛。

“我再去王帐看看婚宴准备。”敖敦转身匆匆离开,背影里甚至透出几分狼狈。

桑伦珠噗嗤一声笑了,边笑边跟上去:“嫂嫂!那我也去看看!”

“敖敦,奇奇怪怪的呢。”宣卿没有多想,又满意地对着镜子转了两圈欣赏自己。

“世子不这样才奇怪呢。”丹烟一副明白人的表情。

“大哥呀大哥,你真狼狈,你真死板,你真是太死板了!”桑伦珠小碎步跟在敖敦后面,不住地摊手,“难得有女孩对你好,你就把握住嘛,我都那么帮你了!你就应该紧紧拉住嫂嫂的手,然后说嫁衣真合适,你真美,你比高山上的绿绒蒿还要美,我喜欢你!结果你干了什么,你杵在那和木桩子一样,就‘嗯’一下,这让嫂嫂怎么想嘛!”

见敖敦没有反应,她又说:“不解风情,小心眼儿!嫂嫂说察鲁骂了谁她都会出手教训,她那是不好意思,这你都不懂?而且就事论事,昨天她就是为了你嘛!她就是为了你!她就是为了你!”

敖敦站住取酒囊喝了口酒,没有说话。

“大哥!”

“你再多嘴明天就让你和宝迪坐一桌。”

“我闭嘴了。死也不要和她坐一起!”

-

明日就大婚了,下午陆陆续续收了不少贺礼,也不方便再出去玩。宣卿坐在长桌前摆弄自己的鎏金妆匣。

送给桑伦珠的那个及笄礼打造的妆匣原本是要自己用的,但母后离世,她的妆匣成了难得的遗物,便被宣卿留在身边使用了,那个新的也就没有用过。

丹烟端着寻来的彩粉和笔进来,搁在桌上。

这妆匣的年份有些久了,边缘常触碰的地方颜料有些脱落,纹路略有斑驳不清。宣卿正想自己调颜色来描一描。可是她加多少青金石粉,反复调和,颜色还是沉郁得像烟雨天的阴云,缺了许多雅致。

“调不好呢,我果然很不擅长画画。”宣卿叹了口气。

“我...”丹烟刚想毛遂自荐。

“我来帮公主调吧。”纯娘娘扶在门边,“桑伦珠那孩子一早跑来,给公主添了不少麻烦吧?”

“哪里的话,身在异乡,有人陪我我欢喜得很。”宣卿起身来迎,被纯娘娘按回椅子上。

纯娘娘拿起彩粉思考半刻,没有执着于南盛温柔的黛青色,反而调了明亮浓烈的亮蓝色出来,她执笔蘸取,手稳稳地描摹着纹路,举手投足间透出南盛女子的韵味。

“亮点的颜色更耐久,更好看。”纯娘娘描得和原本的纹路一般无二,这颜色涂上后,既有南陆的温婉,又融合了北陆的热情。

她慢慢地、仔细地描了许久,最后一笔落下时,已经是傍晚了。她放下笔,伸手轻轻拨开匣底的暗扣,暗格滑出,里面竟珍藏了一张小像。

“这是母后!”宣卿有些惊讶,“我从不知道这里还有个暗格。”

她接过小像,上面画得简单,却极神似,母后的容貌祥和依旧,恍惚间让她想起母后靠在病榻上的样子。

“这还是我为皇嫂画的,我以前可是很擅长画人呢。”纯娘娘也有些感慨,“皇嫂有心悸之症,身体一直很差,常常卧床,我临走前去看望她,她还在安慰我,和我说‘远嫁非苦,心闭方囚’。”

“远嫁非苦,心闭方囚?”宣卿将小像对向窗,那眉眼在夕阳暮色里愈发鲜活,像母后隔着纸对她笑似的。

“是啊,”纯娘娘笑着点头,“皇嫂是在开导我,叫我无论到哪里都不能压抑自己的心,这些年我努力发现这儿的各种美好,所以我才能撑到现在。你看苏日图州的落日,消失之前还那样红,是不是比南边的更壮阔些?”

“是很好看。”宣卿应道,“我素爱游山玩水了,若是像您一样在王宫里待几十年,我可待不住。”

“想出去玩便出去玩,这里不比建都皇宫规矩严。”纯娘娘笑了,“等你学会了骑马的!不过不论你到了哪里,公主啊,你的母亲一定会在天上祝福你的。”

“多谢纯娘娘。”宣卿宝贝地把小像收回暗格里。

“呀,公主的嫁衣送来了。”纯娘娘走到衣架边,“瞧我,见着公主就想叙旧,把正事忘记了。”

“正事?”

纯娘娘的侍女进来,手上呈了个朱漆雕凤的药屉。

“我是来给公主送大婚的贺礼的。”

“送贺礼哪还用纯娘娘亲自跑腿...”宣卿有些不好意思。

纯娘娘打开药屉,里头飘出几缕药香,“这上层是我调配的药茶,可以驱寒祛湿。”她打开青瓷罐,里面盛有晒干的叶片,“冬日里喝了,对身体好。”

“中层是雪肌膏,若是磕着碰着,可以用来淡化疤痕的。”

纯娘娘打开最后一层的水晶钵,里面躺了一颗猩红的药丸,“这是天葬丹,蛮族的秘药。服下后,再重的伤都可保三日不死,除了这枚,就只有桑伦珠的金针药囊里有一枚了。此药珍贵难得,你小心收着。虽然...我希望永远没有用上它的时候,可他们明争暗斗,我真怕哪天伤着了你。”

“其他的我收下,可这么珍贵的药不能给我...”宣卿连连摆手。

“公主就别跟我客气了。再说了,哪有贺礼退回的道理?”纯娘娘把药屉合上,递给丹烟示意她收好,“只是再好的伤药医的也只是身体。”

纯娘娘说完就离开了,宣卿半夜躺在床上,还是总觉得这话并没有说完,奈何她爱睡,还没来得及思考就睡着了。

-

草原夜里的风已挟着初冬的凉意,敖敦早早打发了侍从离开,自己坐在其中吹笛,音调古怪,是他自创的调子。

沐着漫天星子落下来的光,不知多久后,他周身逐渐出现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带着此起彼伏的狼嚎声,缓缓逼向他。

一头体型硕大的黑狼走上前,鼻子抽动了几下似乎在确认气味,随后他张开嘴嚎叫一声,小跑到敖敦身边,亲昵地用头去蹭敖敦。

敖敦闻到那股熟悉的气味,心里渐渐平静下来,熟练地抱住黑狼的脖子,用手去抚摸整理它的毛发,好像那头黑狼是他养的小狗。

随着黑狼的呼唤,一头毛色灰白的母狼走出狼群,她的步伐有些迟缓了,眼神早已不那么锐利,慢慢来到敖敦身边。

敖敦解开提前准备好的几个大布包,在草地里一一摊开,里面是带血的生羊肉。只有母狼和黑狼没去吃,母狼坐在敖敦身边,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他的脸颊。

敖敦闭着眼笑,胸口却突然一阵发紧。“我明天要成亲了。”他用简短的声音配合肢体语言表达着这个信息,“一个人类女子。”

黑狼用湿润的鼻子拱了拱他的手,像是想确认什么。

“嗯,就像狼群的配偶一样。”敖敦点点头。母狼却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用牙齿咬住他的衣袖拽了拽。

这动作让他想起某个时刻,但敖敦摇了摇头,又做了简单的交流,“她很好。”

母狼歪着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水汪汪的。黑狼已经卧下,把头搁在他腿上,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尾巴轻轻拍打着地面,敖敦手抚着它耳根处一道很刺眼的撕裂伤疤。

“她会接受我么?这样的、真正的...”敖敦以很低的声音说。

母狼用前爪拍打着地面,这是狼表示认可的方式,她发出短促的叫声,随后正在进食的狼群纷纷抬起头对着月亮嚎叫,声音久久回荡在夜色中,可以说是草原上极为壮观的场面了。

“是么。”敖敦也看向月亮,“我会带她来见你们,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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