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寝宫后,缇娅娜拉就在书桌前对着慈善商店的手稿图纸发呆,手里还抱着一个毛绒玩偶。
晚宴上发生了那么多事,她需要慢慢消化。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冥王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殿内只点了几盏琉璃灯,暖光漫过他的金眸,卸下金冠后长发披散下来,比宴会上多了几分颓废之美。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没应声,缓步走向她,边走边解开缀满珠钻的罩袍,两手敞开往肩后一抖,华丽沉重的罩袍刷拉一声滑落在地。
黑帝斯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慢慢皱起眉,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
“你不听话。”
她还在不解,他又说,
“你还穿着衣裳。我要罚你。”
她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心头一软,感觉就像一个幼稚的孩子正藏在冥王高冷的躯壳里,支配着他的言行。
“罚我什么?”
她忍不住抬手戳了戳那张近乎完美的脸,笑着逗他,
“罚我没脱光在被窝里等着你吗?”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随手就抢过她抱着的毛绒玩偶,直接丢到一旁。
“哎你!”她惊呼着要去捡,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往怀里带,她猝不及防撞进他的胸膛,衣料上还能闻到未散的酒气混着鸢尾花的冷香。
“就罚你不准抱它了。”
她被他这孩子气的话逗笑了,反手搂住他的腰:
“抱你,抱你总行了吧?”
他不应,只是低下头去吻她,修长五指托着她的后脑勺按向自己,侧过头吻得很深。
他唇舌间残留的奥佐酒香让她感觉自己也醉了,他将她抱起来放倒在书桌上,图纸手稿纷纷扬扬落到地上。
他的脸颊泛着微醺的绯色,食指勾在她袍带上,浅浅喘息着:
“在这里,可以吗?”
她红着脸点点头。
这时有人敲门,是苏艾送来了醒酒茶,并表示浴池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被硬生生打断的滋味不太好受。
冥王在喝醒酒茶的间歇里,手还拉着她的手不放,她有点尴尬地问苏艾:
“你家陛下每次喝醉都这样吗?孩子气很黏人。”
“那倒没有。陛下很少喝醉,醉了也就睡了。”
苏艾退下后,冥王醉意消了几分,松开了她的手。
她又把他的手拉了回来,柔声说:
“不要总端着冥王的架子啦,刚才那样就挺好,会发脾气,会任性,会撒娇。”
“我没有。”
“我知道你很完美很厉害,三界都知道。可再厉害的人,也有会软弱的时候对不对?”
“我没有。”
“偶尔软弱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呀,虽然什么都能一个人扛下来是很厉害,但是……”
她抬手,指尖轻轻抚过他金色的眉眼,认真道,
“如果你觉得辛苦的时候,愿意依赖我一下,让我也分担一点的话,我会更开心的。”
……
殿内很安静,只有琉璃灯盏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黑帝斯的睫毛颤了颤,金眸里复杂的情绪,像被搅乱的星河。
他从小就被教育绝对不可以软弱,不可以依赖别人,任何时候都不可以。
可是这个女孩却对他说你可以软弱,甚至说他软弱一点她会更喜欢。
她是不是傻?
一份烦恼与人分担后,只会变成两份烦恼。
她真的是傻。
他满身罪孽,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道坎,诅咒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他一直很清醒。
清醒地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亲手葬送这一切。
可被她爱着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好到他会逃避去想那一天。
得过且过。
……
“我知道你有一些不愿提及的过去,”
话刚开头,被她握在手里的他的手就僵硬了一下,她停顿了下,声音更柔和地继续说,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正是那些过去才让你变成了现在的你,好的也好坏的也罢,那都是你,爱一个人也不能光挑好的那些去爱,不就应该连同那些沉重的也一并接住才对吗?所以你呀,别总把心门关得那么紧了,也给我留一道缝,让我能钻进去,抱抱你。”
“……太晚了。”
她注视着他的眼神温暖得足以令冰雪为之消融:
“不晚的,母妃从小就告诉我,只要愿意开始,永远都不会太晚。”
黑帝斯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缇娅娜拉以为他不会回应时,他忽然低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点释然的自嘲:
“真是个傻女孩。”
还不待她反驳,他就再次吻了上来,不给她再说更多的机会,他不想再听了。
他将她整个抱起来,让她坐到他手臂上抱好,仰起头继续与她接吻。
她不满地捶了他几下,但很快就屈服了。
他一边往房间另一端走,手指一边娴熟地剥着她的衣服,她被吻得七荤八素,根本顾不上其他了。
直到光溜溜地被扔进温泉浴池,意识才清醒了些。
她一溜烟钻入水中,坐在水下的暗阶上,只有发烫的脑袋露出水面,雪白发丝浮满了四周水面。
这是冥王御用的温泉浴池。
水雾氤氲,大得离谱,池子四角有女神举宝瓶的雕塑,水就从宝瓶里注入池中。
他也坐了过来,在靠近雕像的池角,清澈的温泉水从宝瓶口流淌而出,金色的发丝像水草,在微蓝的水中飘浮璨动,他身后琼珠碧落,衬着朦胧的水气,如烟似梦,她一时又被迷住了。
赞美之词不及言表,就被拉了过去坐到他腿上,蔷薇咒印已经浮现出来了。
他开始吻她的脖子,手在水下分开她的腿,手指想进来。
她并上腿,推了推他:
“不要,洗完回床上再弄吧。”
他握住她推拒的手腕拉高了,拉至他的唇边,一边看着她的眼一边侧过头伸出舌尖舔舐她的脉搏,那无声的眼神瞬间就将她溺毙,喉咙咽了咽:
“也……也不是不行。”
话一出口她又恨自己不争气,怎么总是拒绝不了他的美色诱惑!
不行,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轻易屈服!
她轻咳了两声,转移视线:
“咳,今天我看书桌上有一张好长好长的账单,都是卡帕到处惹祸的赔偿金和修缮费,我说你是不是该管管它了?”
卡帕就是冥王的爱宠,那只史上最肥的狮鹫兽,由于被冥王喂养得太胖了,所以飞行和降落都没个准头,经常到处横冲直撞,就像冥界一枚会飞的不定时炸弹。
“它还是个孩子。”顺着手腕吻到了小臂。
“都两百多岁了还孩子?它每次闯祸你都不说它,等以后闯了更大的祸别人会说你管教无方的。”
“无所谓吧。”又顺着小臂吻到了上臂。
虽然早有耳闻,今天总算是见识到冥王对他的爱宠有多纵容了。
卡帕之所以受宠,因为它是冥王第一次成功用魔法孵化出的弃蛋,他亲手把肉撕成一条一条喂进它喙里,把它养得圆圆胖胖。给予过度的保护,怕它摔伤迟迟不敢教它飞翔,又怕它被同类排挤而总是把它带在身边。
她想如果有一天黑帝斯当了父亲,他一定就是那种有求必应、娇生惯养、宠小孩宠到没天理、搞不好最后作奸犯科他都会纵容包庇到底……总之就是慈父多败儿的那种。
想着黑帝斯这个父亲的形象,她不由得就噗嗤笑出了声。
“在笑什么?”顺着上臂吻到了肩膀。
一个想法猝不及防地窜进大脑,她脱口而出:
“黑帝斯,你说我们会有孩子吗?”
他的吻停了下来,顿住了:
“你很喜欢小孩?”
“嗯!我想给你生小孩,生好多!我想给你一个家!”
这个画面只是想一想都令她兴奋不已。
他沉默了几秒,随后轻轻叹息。
他将她转过身去,让她背靠着他,两只大手合握住她的腰,像在丈量似的抚摸:
“这样纤细的腰,稍一用力就会折断。用它来孕育生命,你会受伤的。”
她撒娇地拍拍他的手:
“只是假设嘛,快点陪我一起幻想一下!”
“只是假设的话……我当然会喜欢。”
他低头,用尖尖的下颌温柔摩挲着她光裸的肩头,不时亲吻,
“我当然会爱我的孩子,我会做个好父亲,我会记得为他点上一盏明灯,不让他独自面对黑暗。我会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他不必有什么成就,我只要他开心快乐就好。”
只是这样被他抱着,听他静静地说着,她忽然间就很想哭。
她吸了吸鼻子,又问他: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就是我的王子,女孩就是我的公主。”
“喂,你的公主不是我么?”
他轻轻地笑,咬了下精灵的耳尖,仍带着几分醉意:
“好,那你是公主,女儿是小公主。”
“这还差不多!”
假设,只是假设,她都觉得幸福满得快要溢出来。
“那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我对起名并不在行。”
“我还以为你起的名字会像诗篇一样优美呢。”
他想了一会:
“玛卡里亚。如何?”
“不错哎!不过这是男孩的名字,还是女孩的?”
“都可以吧。”
后来她说他这么好看孩子一定也很好看,他们可以生很多很多漂亮的小孩,看着他们到处跑来跑去打打闹闹,那爱丽舍该多热闹呀。
那天他也是醉意未消,似乎也沉浸在幻想中,安静了一会,他笑着说,那爱丽舍会住不下的。
时隔多少年,缇娅娜拉也忘不了这一刻的甜蜜和美好。
她反手抚上他俊美的脸,有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滑落,她侧过头吻上他含笑的唇:
“差点忘了说,生辰快乐。”
他故意逗她:
“不算,十二点已经过了。”
“再给一次机会嘛!”
他一旋身位置对调,将她密实地压在池壁上,心口的蔷薇咒印浮现出来。
他引导她的手一点点往下,金眸渐渐眯起:
“机会就在这里,你会把握住吗?”
很难想像,世人眼中庄严圣洁的冥王陛下,私底下也会如此下流的**。
可他就是有这种本事,换了别人脸早都不知道往哪搁了,他也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照样保持优雅。
他的每一面,她都着迷。
包括他的不光彩,她都爱。
……
夜凉如水。
酒意终究是散尽了,黑帝斯再次变得清醒无比。
他看着熟睡中的女孩,看了很久。
她说她很喜欢小孩,说想给他生很多小孩,还说她想给他一个家。
他从出生就生活在黑暗中,他的世界只有无休止的争夺、算计、杀戮和背叛。
他没有觉得这些不好,甚至感到舒适。
反而是“家”这个词,比任何阴谋诡计都令他感到陌生,像一个遥远到模糊的符号,从未在他生命里有过具体的形状。
她想要的那些,他一样也给不了。
他比谁都清楚,他们不可能,早晚要分开。
正想着,怀中人忽然动了动,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似的,迷迷糊糊地咯咯一笑,梦呓着翻了个身,再次沉沉坠入梦乡。
等到她知道全部真相的那天,这段关系注定无法善终。
可这一刻,他竟忽然也想有个家了。
窗外夜风晃动着日渐凋零的枝桠,发出呜咽般的低响。
几片枯叶在冥月的清辉中飘摇坠落,悄无声息地埋进了宫殿外冰冷的土壤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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