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醒来时,缇娅娜拉枕着黑帝斯的臂弯,他靠在床头翻阅着一本厚厚的古籍。
一睁眼面前就是一幅活色生香的胸膛特写画面,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翻书的动作立刻停下,顿了两秒才继续翻页。
她回想起昨夜,喝醉的冥王还真是意外的黏人,平时都是欲擒故纵,昨天是抱住就亲……这反差感让缇娅娜拉都不禁再次萌生了想给他下药的邪恶想法……如果他长出毛茸茸的耳朵尾巴,再像昨天那样可爱黏人,她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再说当下,他的肌肉摸上去手感可真好,像白丝绒包裹着的温热铁块般结实而光滑,她偷笑,摸着摸着就上瘾了,停不了手。
他开始尚能泰然地看他的书,后来眼看心口的蔷薇咒印就要出卖他了,一把捉住那只罪魁祸手,沉声说:
“睡醒了就胡闹,又有力气了是吧。”
“是啊,怎样!”
“别摸了。”
“哎呀,你别看书了。”
“不行,一会朝会上也许会涉及到。”
“那我也要去无间圣殿,好久没见到萨贝拉斯了。”
“你上次去差点烧了档案馆。”
“那不还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这次肯定不会了!我保证乖乖的,不乱跑不捣乱!”
“……”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真拿你没办法。”
……
天气更冷了,需要裹上厚厚的羊毛斗篷才能保暖。
再过两个月就会下雪了。
她很期待下雪。
因为冥王之前说过,等到初雪那天会带她去骨渊山脉,看只在雪中绽放的浮焰花。
据说盛开的浮焰花会如烈火红霞般燃尽整片山林,那景色一定很美。
记得上次佩妮预测何时会下雪的时候,她还住在西殿呢。
现在一晃,她都来冥界四个多月了。
想想自己真了不起,当初看他的脸都不敢超过两秒,现在连他身上有几颗痣她都敢数一数了。
果然,人的潜能是无限巨大的。
……
无间圣殿。
冥界召开朝会和处理日常政务的权力机构。
冥王在经过问心镜时停住脚步,他抚着食指的红宝石戒指,与漆黑如墨的镜面对望了许久,最后空留一声轻轻的叹息。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他离她很远。
问心镜能映照出人心中最放不下的是什么,但神力在它之上的就照不出了。
比如黑帝斯,就照不出。
不过,他还用得着借助问心镜来探求答案吗?
他总是智珠在握,心里最放不下的是什么,难道他自己还搞不清吗?
缇娅娜拉斜他一眼,笑着调侃:
“都怪伟大的冥王陛下太完美了,问心镜都拿你没办法。”
“那你要照照吗?”
“不不,我就算了。”
说实话,缇娅娜拉是有点怕照这面镜子的。
自从每天睡前一瓶驱梦药水,她就没再梦到过宙斯,但是这种刻意的压制总让她心里隐隐不安。
毕竟过去她是真的与宙斯真心相爱过好几百年,隔着结界她看过那双深情而潮湿的碧眼,她不敢确定她与黑帝斯的这短短数月,是否能抵过与宙斯相伴的那十万多个日夜。
这时有两个官员向冥王敬礼,低头并将右手叠于心脏位置。
他转身与他们交谈,位置这么一走,苏艾正好站在问心镜前,镜中渐渐映出画面来,毫无疑问是他所效忠的主人,黑帝斯。
苏艾没有注意到镜子,他跟上冥王的步伐。
她却没动,因为她看到镜中模模糊糊又浮出一个人影。
那似乎是个相当尊贵的女神,坐于高阶之上,极长极美的红发垂泻满地,如流云般覆盖过层层台阶,如赤霞般光泽夺目。
由于苏艾已经离开,画面一闪就黑了。
她不禁感慨世间竟有如此惊艳绝色……单看头发就美成这样了,见了全貌那还了得?
难怪黑帝斯老是不让她剪头发,原来头发留长了可以这么美。
……
冥王开朝会期间,她便去找萨贝拉斯玩了。
还好她今天赶上了,听说过几天萨贝拉斯就要被派去看守地狱门,那就不容易见着了。
当然,还有战争的消息,圣殿里没有人不知道,报纸上也都有写。
昨天,也就是冥王寿辰之日,天界战神阿瑞斯带着金戈铁马,从泰纳斯海角一路攻打到地狱门,焚毁了三座冥城,气吞万里如虎,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向冥界下战书。
这次事搞大了,就算冥王想息事宁人,广大民众们也都不干,于是就收下了战书,开打吧。
昨天冥王叫首辅大人去收的礼物,原来是战书。
最让她佩服的还是冥王了,都发生这么多伤脑筋的事了,他老人家居然还跟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睡睡。
太淡定了吧,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
朝会散了之后,她去找黑帝斯。
迎面一黑一白两个带翅膀的神祇飞过来,是死神和睡神。
二人皆一身戎装,看来都是武将。
昨天冥王的生辰宴上,她因为厄洛斯说的那些话而晕头转向就没跟他们打招呼,今天不能再失礼了,她挥挥手大声招呼:
“达纳!修!最近都还好吗?”
死神达纳托斯今天倒是收起了平时的纨绔模样,脸色阴沉地对她点了点头。
睡神修普诺斯也回了她一个招呼,之后赶紧拉着死神说:
“走了走了,哥,回家吃饭去了。”
“你先回去,我跟她说两句话。”
修普诺斯怒其不争地瞥了眼哥哥,嘴里也不知道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脑就先飞走了。
睡神走了后,达纳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半天没说话。
以往她总骂他不正经,这一正经起来吧,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气氛有些尴尬,她干咽了下,没话找话:
“没想到你穿战袍还蛮帅的嘛,要去打仗了吗?”
死神降落到她跟前,收起身后硕大的黑色羽翼,撩了下挡眼的刘海,露出红宝石般漂亮的眸子:
“身为人臣,很多事由不得自己。”
她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可能样子看起来有点呆吧,达纳忽然一边骂着笨蛋一边把她拉到角落。
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近,他的头靠过来,低声说:
“你呀,别太相信他。”
“什么?”
“多长点心眼,给自己留几条后路。”
“什么意思?”
“哪天后悔了就告诉我,我会想办法送你离开的。”
“你在说什么?”
“多了我不能说,你就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别太信他。”
她越听越糊涂:
“说了半天,他到底是指谁呀?”
“呵,还能是谁?把你迷得死去活来的。”
“黑…黑帝斯?”
“要不是修非拉着我来朝会我还不知道,他这个人可真是……卑鄙。”
“不准你这么说他!”
“你才认识他几天?早在几千年前他就是声名狼藉的恐怖人物,不择手段,城府极深。”
她退后一步,扶住墙力持镇定:
“可是、可是他把冥界治理得很出色啊,每个人都非常尊敬他。”
“这我不否认,我也很尊敬他,我还是会为他出生入死。因为他实在强大了,强大到远远超出了第三代神祇的极限,按理说这根本不可能,所以很多神祇都怀疑他使用了某种禁术,只是没有证据。”
“什么禁术?”
“谣传,只是谣传,说他曾经为了变强,不惜出卖色相跟创世神做交易。”
“不可能!”
“或许还不止有一位。”
“别说了,我不想再听了。”
“如果他是真的爱你,打算好好珍惜你,这些话我永远都不会说。”
她拨浪鼓似的摇着头靠在墙上,拒绝再听他说更多。
“小不点……”
脸被捧起,他秀美的唇突然覆过来,试探性的碰触了一下,柔软,滚烫。
缇娅娜拉大惊失色地慌忙推开他:
“你吓到我了!”
“对不起,我只是……”
“请让我走!”
她不等他解释什么,就挣开,大步地跑掉了。
……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把厚重的斗篷裹得更紧了些。
踏着去往正殿的台阶,她脑中一片混乱。
头很恍惚。
登上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她的眼睛突然瞎了似的一黑——脚下踏空了!
身体失去重心,向后栽了下去……
下一秒,她跌入了一个安稳的怀抱。
他来得总是那么及时。
“怎么这么不小心?”
冥王温柔的声音自耳后传来。
她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天,难道她失明了?
她不能告诉他,不想让他担心。
她闭上眼,声音有些颤抖:
“黑帝斯……”
“我在。”
她还想说点什么,意识却开始涣散……昏了过去。
醒过来时,她已经回到了一片纯白的寝宫大床上。
很好,视力又恢复了。
眨眨眼,她长舒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可能是心情不好导致的暂时性失明,这个话本故事里经常有的。
不过她的视力确实是好像越来越差了,之前只是模糊发黑过。
她一直没当回事,今天的情况最严重。
这是什么征兆么?
蓦然想起,达纳竟然吻了她,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好朋友么?
达纳往日虽然风流浪荡,以恶作剧捉弄她为乐,但是从来没有真的越界过。
还有他说的那些关于黑帝斯的话是什么意思,真的假的?
他叫她别太相信他。
怎么可能,她那么爱他他就是她的命,不信他信谁?
一会等他回来了,她要好好问问他。
正想着,黑帝斯进屋了。
他卸下白裘滚边的披风,随手搭在沙发背上:
“醒了?”
她点头应声:
“嗯。”
她绝对是只鸵鸟。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她立马就决定把达纳说的那些事全部选择性忘掉。
然后还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说这么做是怕达纳被追究。
方才惊觉自己竟然已经这么爱他了。
爱到了甘愿逃避的地步。
太可笑了。
他走过来坐到床畔,眉头微皱,握着她的手,金发浮云般流泻在白衾上:
“你连着两天晕倒,我很担心。”
“我没事,挺好的。”
“你每天都有认真在吃那些补药吗?”
“每天都吃。”
“除了头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
“没有了啊,哪都挺好的,你看我多健康~”说着还把胳膊伸出来做个大力士的动作。
他的眉头丝毫没有舒展:
“要乖乖跟我讲实话。”
她胳膊一耷拉:
“好吧好吧,就是最近胃口不好,老是犯困,视力也有点下降,其他的没了,真的!”
她没敢说暂时性失明的事情。
他还在皱眉:
“这样多久了?”
她最看不得美人蹙眉。
于是装出不耐烦的样子:
“我真的没事,你别这么大惊小怪了好不好?这样真的很烦!”
黑帝斯嘴唇一抿,严肃而忧伤地看着她。
他是真的在担心我吧?
你看他的眼睛多么认真,怎么可能有假,除非他是超一流的演员。
他用拇指抚在她的眉心,柔声说:
“不要皱眉,我会心疼。”
她皱眉了么,自己都不知道。
她握住他的手,对他展颜笑了笑,他回她一抹温柔的笑意。
也许这样就够了。
就算下一秒让她下地狱,至少这一秒你对我微笑。
黑帝斯走后,苏艾被留下来照顾她。
她说:“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苏艾说:“为什么非要了解呢?对一个君主来说,被了解是危险的。”
“我甚至有点搞不懂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陛下不是用来去懂的,而是用来相信的。”
“那是什么意思?”
“不要问他什么才是真的。只要相信他展现给你的,那就是真的。”
她越听越糊涂,索性不再去想这些了。
那时她真的太爱他了,在所有人都明里暗里说他在骗她的时候,她都是蒙上眼睛捂着耳朵去爱他的。
爱上一个无法信任的人,就像舍身投向没有尽头的悬崖一样。
一旦跳下去,真与假已经不再重要。
只有无限的下坠,下坠,下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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