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铺好了，兰斯洛特也被赶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季礼和他那两条看起来不是很和睦的狗。
拉斐尔很积极的询问季礼：“主人，您累吗？我可以为您揉肩。”
“主人，您的茶水好像冷了，我给您加一点好吗？”
“主人，送午餐的人好像来了，需要我放他们进来吗？”
“主人……”
主人主人主人！
雪莱垂眸，指尖彻底扣进掌心，皮肉破碎，眼底血色翻涌。
好聒噪。
好吵。
凭什么他可以缠着神父？
就因为他有一个助教父亲吗？
雪莱也有。
雪莱的父亲是……城主。
今天出太阳了，但雪莱觉得极冷。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下水道，在他还没有被面包店主扭送上审判庭之前，他曾在那儿待过一晚，那会儿他已经弄丢了他的毯子。
下水道里没有风，但依旧冷得人不清醒，如今他裹着神父的长袍，也一样如坠冰窟。
神父为什么不拒绝他？
雪莱甚至开始想要责怪神父。
“过来。”
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雪莱一开始没有反应，但很快，金底皮鞋出现在他面前。
神父一脚将他踹翻。
季礼高高在上，慈悲又怜悯的俯视他：“告诉神父，你想被割掉哪只耳朵，作为你不听话的惩罚。”
雪莱猛地掀起眼睑，水蓝色的瞳一眨不眨的看向神父，眼底透着说不出的眷恋。
“神父……”
他想用手去触碰神父的袍底边缘，可很快他想起自己掌心的血污，决定放下手臂。
雪莱虔诚的看着他的神父：“神父，您还要雪莱吗？”
这是什么狗屁问题。
季礼凝视他，仿佛至高无上的神在俯瞰脚下为生活奔波的蝼蚁。
人类终生为之追求的东西，在神看来可笑至极。
他抬脚，踩上雪莱的喉咙。
雪莱在窒息中听见神音：“真是一条愚蠢低贱的狗。”
季礼转头看向拉斐尔：“你说是吗？”
拉斐尔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恐，但很快，他收敛了表情并微笑着说：“是的，主人。”
季礼满意他的识趣，如同恩赐般抬起脚放过雪莱。
在雪莱的低咳声里，季礼将食物赏赐给拉斐尔，并关心的询问他：“还合口味吗？”
“好吃的，主人。”拉斐尔的笑容仿佛焊在脸上。
他的动作不停，一盘接一盘的吃着，因为季礼一直在看他，看得他毛骨悚然。
可是很快，他撑住了。
教会给神官大人的食物必然又精致又美味，但那根本不是一个人可以吃完的份量。
没有兰斯洛特帮忙，季礼的午餐份额多得可以满足一家四口。
拉斐尔的小腹鼓起，食物仿佛黏在了食管中，越吃越慢。
季礼依旧看着他，在他慢下来后眉心颦起，看似关心实则危险的问他：“这个不好吃吗？为什么不吃了呢？”
狗是不知道自己吃撑了的，只要有食物，它就会一直吃一直吃。
拉斐尔只能强撑着继续往下塞。
他后悔了，他宁愿去伺候史蒂芬那种油腻的中年男人，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位如同神明一般的神官，恶劣得仿佛魔鬼。
拉斐尔怀疑他是个X无能的变态！否则怎么会逼他吃这么多食物，而不是让他含他的**棍！
在拉斐尔快要吐出来时，季礼冷笑着交叠起双腿，警告：“你敢吐在我面前，我会让你一点一点舔回去。”
拉斐尔脸色剧变，在喉咙泛出酸味时迅速冲向门外。
季礼睨着桌上的食物有些不满。
死东西，专挑好的吃。
食物还有，他抬起下颌对雪莱道：“剩下的赏你了。”
雪莱默不作声的上前，沉默寡言的开吃。
季礼挑眉看他。
系统说：【哦豁，他好像对你有意见了。】
季礼嗤笑：【那他还真是胆子不小。】
他双手环胸，背靠在椅子上，上位者的威严不容忽视。
雪莱听着那一声低嘲的冷嗤，吃饭的动作略顿，然后继续。
季礼猛地抬脚踹他：“不知道感谢神父的恩赐吗？你这条卑贱的狗。”
拉斐尔刚吐完回来，一抬眼又看见神官在教训那颗油麦菜。
油麦菜不闪不躲，结结实实挨了一脚，看得拉斐尔都替他觉得疼。
季礼起身，一步步走到雪莱身前，垂眸俯视。
“神赐予你声音是用来回答问题的，你若是不喜欢神的赏赐，我可以让你永远说不出话。”
雪莱神色痛苦，嗓子里冒出憋不住的颤音：“感谢……神父的恩赐，唔！”
金色鞋底毫无征兆的碾上他的胸前衣襟，季礼问他：“昨天教你的圣经记住了吗？”
“雪莱记住了。”
他低低应着，胸腔在神父的鞋底颤动。
季礼眸色暗沉。
他都想好要怎么罚他了，结果他说他记住了？
这才一晚？
换做旁人，还是一个不识字的人，要背上那两页圣经简直痴心妄想。
这就是救世主？
计划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乱，饶是没有审判系统的提醒，季礼还是差点OOC。
他不动神色的蹙眉，神色凛厉：“神可不喜欢会撒谎的孩子，雪莱·斯科特。”
雪莱惊愕得抬眼，在季礼更用力的踩压中急促的回答：“神父，我没有撒谎，我真的记住了。”
“很好，”季礼眼底神色不明，但到底是到放过了他。
他撤开脚，居高临下：“去将自己洗干净，神父今晚会教你新的圣经。”
雪莱浑身一颤。
他匆忙垂下眼睑，身体仍不可控的回忆起昨夜那种特殊感觉。
喉结滑动，他重重的咽下一口唾液。
季礼看出来他的不情愿，但那又怎样？
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系统高举大旗：【宿主英明！】
拉斐尔在门边听完了全部，他神色复杂的准备进门，结果他刚抬脚，门内响起神官大人威严怜悯但没有情绪的声音。
季礼：“这条绒毯一平方价值十枚金币，拉斐尔，你想好怎么赔了吗？”
拉斐尔看着被自己踩脏的一角，神色变得非常痛苦。
救救他吧！他宁愿同时伺候三名大汉也不想再和这位神官大人待一天！
他苦哈哈道：“主人，我没有钱。”
季礼不置可否，神情冷淡。
拉斐尔只能厚着脸皮道：“我是您的狗呀，主人。”
季礼：“……”
拉斐尔脱了鞋上前，他非常自觉的跪在季礼腿间：“主人~”
他仰着头媚眼如丝，漂亮的狐狸眼勾人心魄：“我可以为主人做任何事，主人，我可以肉偿的。”
说着，他纤长秀丽的五指摸向季礼的腰带系绳。
季礼差点跳起来，紧急时刻还是系统一声大喝救了他。
【宿主！人设！】
季礼稳住心神，抬手按住拉斐尔的手。
他垂眸，表情……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原主是来者不拒的，但他不是原主，他只是一个被迫要玩角色扮演的五好青年。
系统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好险，宿主，你差一点就要被惩罚了。】
季礼凝眸如霜：【我得想办法把这个拉斐尔赶走，原书里没他吧？】
系统说：【没有，在您欺负救世主期间，这位拉斐尔只出现过一次，是作为城主的新宠在冬日盛典上登场的，书里没有描写他太多，但结局应该不好。】
【那他可真是捡到宝了，落到我手里，他造化不小。】季礼阴恻恻道。
系统：【你说这话时把你摁着他的手松开会更有说服力。】
季礼又想捏它的嘴了，但是没腾出手来。
他一脚踹翻拉斐尔，脸色阴沉：“史蒂芬没有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太主动的狗吗？”
“助……主人，他没有说。”
拉斐尔脸上无辜，心底暗骂：装什么？指定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针。
他就没见过能拒绝他主动的男人。
雪莱垂眸，暗暗记住了季礼的话：神父不喜欢主动的狗，他一定会更听话的。
希望神父怜悯，愿意将圣光照拂于他。
他转身，默默走了出去。
写在皮肤上的油墨并不好清理，特别是在他一个人想去浴场，却得到冷嘲热讽的拒绝后，雪莱蜷起五指，在一个角落中，抓起白色的雪，毫不犹豫的抹上身体。
激寒刺骨，他缺乏营养的身体被冻得发颤，肌肤通红渗血，仿佛一碰就碎。
雪莱只安静的看着虚无的一点，仿佛他的神父正站在那儿审视他，审视他到底配不配留在神父身边。
他没有情绪波动，只一遍又一遍，一下又一下，用那双冷得似乎要失去知觉的手，继续捧起白雪，用体温融化成水，带着那些油墨一同流向地面。
为了防止弄湿衣服，他甚至脱掉了上衣。
出来透气的克莱尔发现了他。
克莱尔嫌弃那干瘪的身体，但想起剧本的内容后，他不再迟疑，向对方靠了过去。
“可怜的孩子。”
他挡住了雪莱的光。
雪莱抬头看他。
克莱尔露出怜惜的表情，夸张道：“天呐，你怎么会一个人待在这里？这么冷的天气，会冻坏的吧？”
雪莱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本能的厌恶让他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克莱尔却没打算就这么离开。
他想脱下自己的长袍给雪莱披上，可他刚有动作，寒风便顺着衣袂往他的身体里钻，他只能放弃这个打算。
看着未来的反叛者，他一清嗓子，换了话题：“孩子，我是克莱尔助教，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雪莱不需要，只是本就寒冷的天气被挡住了太阳。
“你挡到我了。”
他说。
克莱尔眉心一跳，这不知好歹的贱民！
他下意识扬起手，忽地被怀里的书本硌了一下。
克莱尔清醒过来。
未来的反叛者，有点脾气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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