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水雾莫名涌上眼眶。
雪莱视线朦胧,心口蓦地刺痛。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神父对他极好,并不比母亲差。
不听话的孩子被打被骂不是很正常的吗?
为什么拉斐尔要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自欺欺人的人最怕的便是被人戳破那层裹着真相的薄膜,如此,似乎支撑着他的信仰坍塌了,他的世界被迫重构,而整个过程堪比剃掉全身骨血,叫人痛不欲生。
“我没有,神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惩罚我都是为我好。”
拉斐尔薄唇微张,似乎有话要说。
雪莱低吼出声:“闭嘴!你再说神父坏话,我就会告诉神父,把你赶出去!”
在拉斐尔如他所愿的沉默后,他依旧不甘心道:“你长得这样漂亮,没有庇护,我知道日子是很难过的。”
“呵呵,”本不打算再说话的拉斐尔忽然笑了。
他带着讥讽道:“原来你不傻,那确实是我多嘴了,真是抱歉啊。”
雪莱的脸色顿时一沉,他蹲了回去。
他要等神父回来,他不会相信任何人的,他有自己的想法。
天亮后,雪莱等到了熟悉的餐车声。
季礼是在半夜回来的,突然抓住了几名邪教徒,还捣毁了一处邪教基地,真是忙得他脚不沾地,恨不得把这乌七八糟的世界捅个对穿。
为什么全教会最忙的是他这个外来的神官?
可即使如此,他依旧坚决的拒绝了来自加西亚城主的留宿邀请,并飞快的赶回教会睡觉。
雪莱睡了,他真想踹醒他。
但困倦征服了季礼。
拉斐尔见他在雪莱面前停留太久,还以为这位神官要做点什么,结果下一秒神官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你羊毛数好了?”
拉斐尔:“……”
啊啊啊啊啊!他跟死变态不共戴天!
翌日。
周五和周日的早晨九点是例行弥撒时间。
弥撒和告解会都是季礼的职责,同他相比,兰斯洛特的工作只有简单的洗礼和坚振,工作量少得令人发指。
此时,看着在自己这儿蹭饭的兰斯洛特,季礼敛眉,眸底露出丝丝不爽。
“兰斯洛特,为什么我好像每天都能见到你?”
“嗯?”兰斯洛特吞下嘴里的食物,深邃的眼里带着困惑:“我亲爱的,见到我你不开心吗?”
“你觉得我开心吗?”季礼将问题抛回去。
兰斯洛特舔起个大脸露出大大的笑:“嗯哼~亲爱的,我知道你见到我很开心,不用拐弯抹角的告诉我,我更喜欢你坦诚一些。”
“哐当——”
季礼的脚毫不犹豫的踹在兰斯洛特坐着的椅子上:“快滚。”
临近九点,他站起身换上神官制服前往教堂会场。
这会儿,信徒们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食物还残留在桌面上,季礼没有吩咐,雪莱不敢乱动。
而季礼一走,拉斐尔却毫无顾忌的吃了起来。
“妈的,”拉斐尔边吃边骂:“吃这么好。”
雪莱咽下口水,垂眸盯着脚下的毛毯。
真暖和啊,他昨晚睡在地上时都不觉得冷了。
他有些自恋的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神父为他而铺的呢?
可惜便宜了拉斐尔。
拉斐尔喊他:“你吃不吃?”
雪莱幽幽的望着他,说:“神父没让你吃。”
拉斐尔烦他,但又觉得同这么一个小孩计较自己怪没品的。
他想了想,抓起两块饼,在雪莱毫无防备时直接塞进他的嘴里。
“好了,”拉斐尔拍拍手:“你现在也吃了,不许告状!”
雪莱憋得整张脸通红,想将食物吐出去,又有强烈的不可以浪费食物的信念感,最后忍着屈辱,他吃完了两块饼。
拉斐尔:“还吃吗?”
雪莱:“……吃。”
大不了到时候全部推给拉斐尔,是拉斐尔逼他吃的。
教堂中。
季礼摸着掌心的金币,走上宣讲台。
“愿天神的慈爱,主神的圣宠,圣神的恩赐,与你们同在。”
众人齐声:“也与你的心灵同在。”
“……”
一长串的宣读之后,他举起祭饼:“上神,万有的天神,祢赐给我们食粮,我们把它呈献给祢……”
“请举心向上。”
“我们全心归向上神。”
“请大家感谢神、我们的天神。”
“这是理所当然的。”
众人开始朗诵《感恩经》。
季礼垂眸,表面上看不出什么,背地里已经进入托管状态,并逼着系统给他放了一部小电影。
系统十分抗议:【我没办法同时加载两个任务!我也要看漫画的!】
但抗议无效。
季礼:【我举报你。】
等整个弥撒结束后,季礼已经麻木了。
他转身准备回去,一道声音突然叫住他。
“请您稍等,我尊敬的神官大人。”
加西亚城主裹着精美的大氅向他走来,因为保养得当,四十多岁的他看起来同三十岁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
这种从末日前活到末日后还能平安的混上一城之主的老头,心眼子比莲藕还多。
季礼打起了精神,不动声色的看向他。
“你有什么事吗?城主大人。”
从某种角度来说,神权并不敬重皇权,甚至蔑视,但教廷的人惯会做表面工作,而城主们也不差劲。
加西亚笑眯眯道:“我收到了您的回信,冬日盛典能由您主持真是让小小的卡卡马蓬荜生辉,我来此是想询问阁下,盛典的日期可还需要更改?环境布置方面是否还有需要添加的细节?”
“有城主大人安排,我自是放心的,请按照往年的惯例,予群众方便即可。”季礼冠冕堂皇的应付他。
加西亚微笑:“如此,我恭候您的到来。”
季礼点头准备离开,加西亚又打开了新的话题。
“神官大人,有件事容我非常抱歉的告知您,由于下属看管不当,昨夜抓的几名邪教徒均已自杀于牢中。”
季礼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漆黑如墨的瞳里寒意森然,他的眼神警惕,语气危险:“哦?城主大人的下属没抓起来问问为什么会看管不当吗?”
“自是抓了的,只是可惜他们吃多了酒,再多的也问不出来,我除了心痛万分的送他们去见神明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加西亚满脸沉痛,腰背都佝偻几分:“辛苦神官大人一夜,却发生了如此变故,本城主实在惭愧,可否请神官大人聆听我的祷告,我将阐述我的罪恶,祈求神明的宽恕。”
“呵。”
季礼真想给他一个大白眼。
他晚上加班就算了,这个破城主还想让他再加班一次听他放屁?
不可能,绝不可能。
神官大人冷傲的看他,悲悯和威严浑然一体,语气不悲不喜:“下一次的告解会在明天下午举行,希望城主大人夜里不要愧疚得睡不着,愿神保佑你。”
说完,他拂袖离去。
加西亚一个人留在教堂内,望着漂亮的彩窗投影,嘴角内疚得下垂。
史蒂芬忍不住上前,安慰他:“这不是您的错,城主大人,神官大人宽容大量,他不会怪你的。”
加西亚记得他,教会的助教之一,昨天还抢走了他瞧上的奴隶。
他勉强弯起嘴角:“多谢你,助教大人,我先回去了。”
如同季礼瞧不上他一样,他也瞧不上这小小的助教。
加西亚有自己的理想,当城主有什么好,他要当的是国王啊!
系统恶寒得抖了抖:【这城主,好虚伪的嘴脸!要不是我知道他是什么人就要被他骗过去了呢。】
季礼问他:【那些邪教徒和他有关系吗?】
【这倒是没有,不过似乎有什么交易。】
【有什么交易?】
【哦,那我不知道。】
【……】
这系统到底能为他做什么?要不还是把它举报了吧。
季礼回到房间,看着被吃得一干二净的餐盘眉尾一挑。
视线几乎没有迟疑的落在拉斐尔身上。
季礼:“你吃的?”
拉斐尔佯装不解:“主人,那不是您给我的赏赐吗?”
对狗狗来说,吃剩下的就是他的。
季礼冷嗤:“在我这儿,掉在地上的东西才归狗。”
拉斐尔:“……”
神经,下次还吃。
季礼坐下,双腿交叠,身体微微后仰,看似威严实在有些疲倦的捏了捏鼻梁。
“过来。”
几乎没有迟疑的,雪莱闻声上前,靠在神父的椅子边缘蹲下。
这是一个季礼垂手便能摸到他脑袋的距离。
季礼看不出情绪的将手落在他的头顶,须臾又滑至他的后颈。
有力的指骨不轻不重的捏着那里的皮肉。
神父的指骨微凉,在他的后颈处有着无法忽略的存在感。
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奇怪的是他的身体为此而泛起酥麻。
雪莱紧咬下唇,忍住了膨发的y望。
他顺从的垂下头,露出更多的后颈,只为让神父大人捏得更舒服。
这种将生死交到别人手中的行为是极为危险的,可他不在乎。
季礼垂眸,视线落在雪莱的背影上。
“羊毛数完了吗?”
拉斐尔顶着无辜的表情,答:“数完了,共三千一百四十一万五千九百二十六根。”
“哦?”季礼抬眸,好整以暇的看向他。
指尖加重了几分力气。
“他说的对吗?”这次是问雪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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