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人很多,一楼大堂和二楼回廊上的所有座位都坐满了。
廉薇抬头环视了一圈,与此同时,一个留着小胡子、穿着板正干净的人弓着腰从一旁轻手轻脚地靠近了她和关涛。
“二位客官是要吃饭?”他低声问。
“不,住店。”关涛说,“给这位一间四楼的房间。”
“哦,好的,姑娘这边请。”小胡子引着两人往楼梯上走。
“掌柜的,今天生意不错啊。”上楼时关涛对小胡子说。
小胡子喜滋滋地笑了笑:“有幸得各位照顾了。”
“我在这儿住了两天了,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呢。”关涛说。
“林老爷的客人今天都到齐了。”小胡子说。
廉薇看向关涛,关涛旋即解释道:“林老爷就是这次宴请我们的东家。”
“哦。”廉薇点了点头。
“二位客官也是从外地过来的?”掌柜的眼睛频频往廉薇脸上看。
“是。”关涛说,“我这位姊妹住得远,到得迟。”
关涛也注意到这掌柜一直在打量廉薇了,于是便道:“我这位姊妹有些先天的不足,不方便以真容示人,还请掌柜的……”
“对不住,对不住,”掌柜连忙移开视线,“是我冒犯了。”
“没事。”廉薇道。
“不知姑娘是哪方面的不足?”掌柜的怯声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廉薇问。
“姑娘有所不知,此次集会高人云集,其中就有醉心的医术的医仙张针,这两天他一直在帮人看诊呢。倘若有机会,姑娘可以请他也给你瞧瞧。”掌柜的说。
廉薇瞪了关涛一眼,虽隔着面具,关涛还是察觉到了她眼神中的杀意。
“那多谢掌柜的提醒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会试试的。”关涛对掌柜说。
廉薇暗暗白了关涛一眼,伸手捏住关涛后腰上的肉狠狠拧了一下。
“嗯!”关涛差点跳起来。
掌柜的听到动静就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哈哈,没事,差点扭脚了。”关涛说。
“小心点,这楼梯最近刚上的油。”掌柜道。
“啊,好的。知道了。”关涛红着脸,一脸不解地看着廉薇。
廉薇的脸朝着别的方向,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就是了,”掌柜带着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这是本店最后一间房了。这位姑娘也是林老爷的客人吗?不知可否把请帖让我看一下?”
“哦,她不是,她只是路过此地,顺便看望我。她的账记在我头上,不必麻烦林老爷。我就住在隔壁,我姓关,关涛。”关涛说。
“好的,我记下了。”掌柜的说,“有什么需要二位尽管跟我店里的伙计说,伙计解决不了的问题您就直接来找我。”
“您客气了。”关涛道。
“那我先去忙了,二位歇息吧。”掌柜说完转身就走。
廉薇进了房间,关涛跟在她后面终于压不住心中的不满和疑问:“你刚刚干什么!”
“你刚刚在干什么?”廉薇扭头看他。
“我怎么了!”关涛仍旧不满。
“如果那个医仙真的找上门来,你就说是你要看阳痿,我可没有什么先天不足让他看。”廉薇说。
一句话把关涛的嘴堵上了,他转身把门关上:“人家是医仙诶,难道还真的会上门来给你看诊?你真的多虑了。”
廉薇是认识这位医仙的,此人好色贪财,爱做沽名钓誉的事,上一世廉薇还没死的时候曾经跟他短暂相处过。当时有一帮子仙门晚辈被妖族围困,她带着那个医仙去解救那些人,一路上差点被那医仙烦死。后来她死的时候,医仙也是没少出力,要是没有这位医仙透她的底,她不至于死那么快。但关涛并不知道这些。
“到时候说需要治的是你的难言之隐就行了。”廉薇在桌边坐下,懒得再跟关涛废话。
“放心,不会让他有机会接近我们的。”关涛在她旁边坐下。
“好,相信你!”廉薇说。
“唉,跟你说点别的。”关涛拎起茶壶,发现里面是空的之后又放了回去。
“知道请咱们吃白食的林老爷要给我们炫耀什么吗?”关涛问。
“猜不到。”廉薇回。
“听说是一只凤凰。”关涛说。
“凤凰?”廉薇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东西,她甚至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
“难以置信吧?”关涛说,“但是现在大家都默认即将展出的东西就是凤凰。”
“范有救还能帮别人弄到凤凰,看不出来。”廉薇说。
“他就爱给达官显贵、仙门子弟弄这些稀罕的东西。”关涛说,“像宫里一门心思给皇帝搜罗新鲜玩物的大内太监。”
廉薇笑了笑,没说话。
“区别是大内太监只讨好一个人,他要讨好一帮人。”关涛说。
“你对他这么有意见,还要来看他出风头?”廉薇问。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再说了,我跟范有救明面上还是旧友呢。”关涛说。
“你以前跟他熟到什么程度?”廉薇问。
“之前我在做丝绸、绣品之类的生意,也兼营养蚕,没事的时候就会去搜罗一些不同品种的蚕。范有救那会儿接了个活,有人出钱给他,要他帮忙找一件与众不同的嫁衣,于是他就找到了我。我手上刚好有就卖给了他。自那以后,他就经常会从我手上买绣品,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关涛说。
“那你为什么会对他有意见?”廉薇问。
“他知道我平时还会养蚕,就送了我几条能结出彩色蚕茧的蚕,我养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他送我的蚕会以同类为食。”关涛说。
“那可真是够缺德的。”廉薇说。
“可不是,”关涛说,“好在他送的少,我没有把那些蚕放到山上养,否则我现在就在路边讨饭了。”
“损失很大?”廉薇问。
“也没有那么大,但是也不算小,”关涛说,“当时跟那蚕一起养的,还有几十只花重金从别人那儿收的能结金色蚕茧的蚕,全被糟蹋了。”
“他这么害你,你还没跟他闹翻?”廉薇问。
“花几十只蚕,认清一个人,也还行吧。”关涛说,“而且,他送的蚕确实结出了漂亮的蚕茧,也就无所谓了。”
“那你算赚了?”廉薇问。
“没有,”关涛叹了口气,“最后就两只结了茧,结的茧还很小、很薄,然后虫子也没有破茧出来产卵。那两只茧现在还在我那儿放着呢。
“够阴的啊。”廉薇干笑着说。
“是吧?”关涛说。
“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廉薇问。
“故意的啊,”关涛说,“我都养到蚕结茧了,我其他的蚕都被吃完了,他才写信告诉我那玩意儿会吃同类。我收到信的时候都怀疑他是有意在挑衅我。”
“感觉他这事做得很没道理。”廉薇说。
关涛语气略微激动,像是找到了愿意为他说公道话的正义判官,立刻开始诉说自己的冤屈:“是吧?你说一个大男人,又不是三岁,怎么能做出这么幼稚、这么恶毒、这么没品的事情呢?做完了之后还专门跟我说一声。简直莫名其妙。”
关涛略有些气急败坏,廉薇被他逗得有点想笑。
“算了,不提他了,说点别的。”关涛说。
“你现在还在做那个养蚕缫丝的生意吗?”廉薇问。
“不养蚕了,只从农户那里收蚕茧。”关涛说。
“这样啊。”廉薇点了点头。
“利润很薄,勉强看得过去吧。”关涛说。
“除了这个呢?还有别的生意?”廉薇问。
“还开了客栈酒庄什么的,这事结束了,带你去看。”关涛回。
“比起之前是落魄了,还是发达了?”廉薇又问。
“跟之前的你比,落魄了。跟之前的我比,发达了。”关涛说。
“那你这还需要努力啊。”廉薇说。
“现在生意不好做,我这都不错了。”关涛说。
关涛说着话,突然站了起来,然后拎着茶壶走到门边往外张望了起来。
“小哥,帮忙泡壶茶来,劳驾了。”关涛说。
廉薇听到有人小跑着往门口这边过来。
“好的,客官,您稍等。”小二回,“还有一件事,今天晚上林老爷请客吃饭,您若是得闲到时候记得下楼。”
“好的,知道了。多谢。”关涛关上门,又回到了桌前坐下。
“这位林老爷请人吃了几天饭了?”廉薇问。
“今晚是第三天。”关涛说。
“楼上楼下这些人就这么等着?高人的时间这么不值钱?”廉薇问。
“我纯粹是因为闲,别人可能也是吧。”关涛说。
“会不会是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做,没告诉你啊?你人缘好吗?”廉薇问。
“人缘还行,人脉差点。”关涛说。
“那这几天会不会只有你一个人闲着?”廉薇问。
关涛有些尴尬,“也有可能。可能他们背地里还做了别的事,没有带上我。”
“没事儿,至少吃上饭了,没亏。”廉薇说。
“是啊。”关涛说。
“那他们那个凤凰呢?什么时候展出来让大家看看?”廉薇问。
“后天晚上。他们当地有个敬花节。估计从今晚就要开始准备了。”关涛说。
“这是个什么节?”廉薇不解。
“是驻守这儿的那位王爷定的。庆祝他来这儿帮此地百姓推翻云显阁的残暴统治。”关涛说。
“客观,您的茶泡好了。”门外传来敲门声,但说话的并不是之前帮忙泡茶的那个小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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