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部今天一大早气氛就不对劲。
外面一直吵吵嚷嚷忙着接待事宜,艾西露并没有在意。
艾西露忙着撰写这几日的日程报告,满脑子想的是,把巫师的情报传递给莉克丝,让学会派帮忙行动。
然而贝丽尔今天不见踪影,好像被调去出外勤了。
杜夫则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没有拿起报纸,时而坐下,时而踱步,整理着自己脖子的绷带。
紧闭的门外一阵喧哗,她从交谈声中捕捉到一丝,光是听到就令她火大的嗓音。
她选择性无视掉。
只是没安静一段时间,穿着学会制服的随行员敲开杜夫办公室的门。
“杜夫上校,学会副代理请您去会议室洽谈,关于之前设施故障的调查问题,还有意外事故的详情询问。”
杜夫一下从办公椅瘫软,摸着自己脖子的绷带,哼哼唧唧说生病不太舒服
他已经开除了当日值班的员工,详细的问题他的秘书很清楚。
杜夫朝着艾西露点头,大概是想请他的秘书替他出席。
艾西露赶紧推辞这种场合就是需要领导间的谈话,她小小秘书不能僭越。
而且是副代理已经指名了,她最好避嫌不要参与会议。
最后艾西露跟在杜夫后面走向了会议室。
偌大会议室里只坐着两个人,与以往吵吵嚷嚷的会议比冷清到极点。
还要归功于端坐在之前将军位置的那家伙,换上了学会的制服,肩章让他的线条更加尖锐,胸口徽章折射着室内冷光。
这次他名正言顺担任审问官角色,锋利的眼神没用镜片遮挡,猎物一进门就攫住了他们。
“杜夫开会永远需要秘书。”理查德安开口就没好话。
他身边负责记录会议的贝丽尔,默契地向艾西露回了个亲切笑容,
杜夫结结巴巴地解释:“副、副代理,我、我带秘书来,是因为她经手的东西更清楚,方便您询问。”
“副代理先生您好,初次见面,还请指教。”艾西露假笑不变,鞠躬还礼,腰板弯下的弧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请坐。”他的“请”字永远听起来像命令。
艾西露拉开椅子,杜夫一屁股栽倒在椅子上,艾西露不紧不慢,选了侧面的位置,至少不用跟理查德安面对面。
这场问话的主导者单刀直入,“托洛克倒是非常想担任事故调查总管,只是战争部内哪个都不好偏袒,我作为无关第三方,刚好比较擅长这种技术性调查,实在推辞不过将军的好意。”
理查德安扫视着他们俩,“请你们过来,是我需要对事故相关人员问询。”
他开始了审问,一贯充满控制感和压迫。
艾西露在椅子上放松身体,就让这家伙享受坐在那里的乐趣吧,把杜夫上校问得快急眼了。
理查德安又抛出尖锐问题,“巫师能够逃跑,我怀疑你们之中有内应。”
杜夫擦着汗,“这个我们都调查过了,他们履历清白,除了当天值班期间擅离岗位,饮酒打牌……”
理查德安摇头,突然倾身手肘支在桌面,双拳交叉握住。
“我听说,杜夫的秘书在审讯方面很有天赋,还自告奋勇参与了巫师审讯。”
他已经把目光投向艾西露,审讯的矛头转向她的鼻尖。
艾西露就差没回个白眼,看我在旁边很闲吗?
“副代理先生,您过奖了,我只是想为长官分忧,结果中了他的计谋,被利用了。”
理查德安质问般敲敲桌子,“你刚刚好像一直在回避我的目光。”
懒得看你还有错吗?艾西露在心里说。
理查德安翻着手下的纸页,举起了他的调查表,眼神锐利盯着艾西露,故意卖关子。
艾西露迎上他的目光,眼底已经闪过不耐烦了,“如果您调查了,我们当天的对话记录已经全都递交上去了,巫师仅仅向我提出休息的条件而已。”
那份帮她准备好的串供指导,上面的墨水笔迹,可是和面前之人调查表上的一模一样。
理查德安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更深的弧度,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得意,“当然,你履历清白,是个优良市民。”
他放下手,像是没抓到大鱼般,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但眼底的戏谑却更深了。
“副代理先生,您要揪出的是叛徒,不是一个被利用的小职员,浪费时间在我这里实在没意义。”艾西露觉得是时候来点挑衅了。
“哦?”理查德安挑了挑眉,眼神玩味,“你是说,你知道谁是叛徒,只是不能告诉我?”
他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在室内制造扰乱心跳的回声。
杜夫难以置信地看向艾西露。
见招拆招。
“您说笑了。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回答您话中的质问。”她的职业微笑丝毫未改,“建议您从利益关系入手,比如,谁能从设备故障中获利?谁又能从一个巫师的‘意外’逃脱中,获得打击政敌的借口?顺着这条线也许能揪出幕后主使者。”
她最后牢牢回瞪着理查德安的戏耍眼神。
理查德安凝视了她许久,会议室里只剩下杜夫的喘气声。
突然,他发出一声轻笑,然后竟然慢条斯理地鼓起掌来。
“精彩。”他转向已经快要缩到椅子底下的杜夫,“杜夫上校,您的秘书比您本人更懂得如何进行一场审问。看来,战争部也并非全是庸才。”
这句“赞美”让杜夫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理查德安不再理会他,接过了贝丽尔递来的文件页。
“在我看来,这场逃狱,只能说是愚蠢的偶然导致的。”
他开始讲述自己的调查推论。
巫师应该是算准了祝圣日警力空虚,偏偏当天能压制巫师的装置故障失效,刚好守卫又玩忽职守。
他陈述完最后一句,“他是巫师,能打开锁也不奇怪,他就这么堂而皇之溜走了。”
话题忽然一转,“我们针对这场故障对整个供能和控制系统进行了检查。”
理查德安又拿过一本记录本,将之摊开举起来。
“根据之前的日志,这种故障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
他把文件一张张拍在桌上,艾西露能感到从桌面传导而来的震动。
“整个能量系统搭建没有问题,就是保险装置不太靠谱。”
最后他终于把目光投向了真正的目标。
“我这边的报告说保险用的零件似乎和标准差了那么一点,不知道是如何通过审计的?”
杜夫上校在椅子里缩成一团,对着副代理堆笑。
副代理丝毫没有停下,“我看这家供应商的厂长,似乎和您岳父有些交情。”
杜夫的汗已经滴下来了,舌头都打着结,“是吗?我、我也不清楚啊,这可能是……是偶然,供应方都是、是由采购部决定的,和我没有关系啊。”
艾西露摇着头帮腔,她也得适时当好她的角色,可别忘了她现在需要站在哪边。“副代理先生,详细的审问您可以和采购部聊过之后再判断,针对我长官的问责需要正规程序。”
艾西露眼神和理查德安交汇,他在享受猫抓老鼠的乐趣。
你知我知,心知肚明。
会议室里这出好戏只有杜夫上校蒙在鼓里。
你来我往的问话一直持续到他失去兴致。
“所有问题问完的话,可以走了吗?我的长官是带病工作,需要休息。”
她望向杜夫上校,长官已经快站不起来了。
“可以。”理查德安侧身坐在椅子里,略显无聊地拨弄着文件。
杜夫如获大赦,呲溜一下站到桌子旁。
“关于您之前所有的问题,我的补充资料也留在这里了。”艾西露把夹着巫师情报纸条的文件本留在了桌上。
正要跟上杜夫离开的脚步,理查德安的声音又窜出来。
“杜夫,你的秘书确实不错,要不考虑来我这里来工作?”
他搭在桌上的手,忽然指着艾西露,“对了,你,你叫什么来着?”
还演是吧?奉陪到底。
艾西露朝他连忙摆手,谦卑低下头,“副代理先生,不必了。学会的氛围可能不适合我,我在战争部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尤其是能为军官效劳。”
她最后将眼神望向杜夫,向上级寻求着庇护。
杜夫上校清清嗓子,拿出自己军官的威严,“咳、咳,我们战争部有签协议,不能随便调职。”
直到副代理在一众随行人员护送下离开战争部,他的视线也没有再往艾西露身上停留一会。
艾西露盯着他的背影默默说了声再见。
再见?
下一次见面,她希望是在无人河边,这样她可以从后面给他套个麻袋踢下河。
下班路上,她就这么沿着河走着,脑中策划着如何在深夜……她忽然发现远处的一辆马车有点眼熟,黑马拉着的双驾马车,还有坐在高位的车夫,她一瞬间警觉起来。
又在跟踪她?然而马车只是直直向着出城干道奔去。
她当然一点也不想打招呼,和某位同样不愿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的家伙,最好车祸撞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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