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团队接了个硬骨头——某上市公司高管的离婚案,标的额八位数的股票期权分割缠讼四年,前两任律师团队全折在了一、二审。
客户这回孤注一掷,把再审翻盘的赌注押在了他们身上。
办公室里,团队负责人李清敲着案卷对谢棠说:“把你手上的小额案件移交出去,这周把交易流水和证监会备案全捋出来。另外,李赞大四实习,就跟着你了。”
“好。”谢棠抱着一大堆材料走出办公室。
她在办公椅上坐下,看着堆满半张桌子的材料,她揉了揉太阳穴。
“姐,吃饭了。”塑料饭盒突然落在案卷上。
李赞单手撑着工位隔断,另一手提着麻辣烫外卖袋。
谢棠抬头时愣了愣:“实习生报道不是下周?”
年轻人把一次性筷子掰得清脆作响,虎牙在笑时一闪,“大四没课,在学校也是混日子,不如早点来适应律所的生活。”
白炽灯下,他眉眼间的张扬被热汤氤氲软化。
四年前那个成天泡网吧打游戏的刺头少年终于长大了。
尹惜凑到谢棠桌边,眼疾手快地从她麻辣烫碗里夹走一块芋头:“你弟弟还挺贴心的吗?连你喜欢吃芋头也知道。”
“嗯。”谢棠把饭盒推过去,还没来得及吃,手机屏幕亮起一串没有署名的熟悉号码。
她眼神一冷,直接挂断。
电话立刻又响。
谢棠接起,语气不耐:“喂?”
“晚上六点,和楚家吃饭。你必须到。”
是纪雁的声音,谢棠斩钉截铁拒绝:“没空。”
“这是婚后的正式家宴!你缺席,你让秦家和楚家的脸往哪搁?”
“我既不姓楚,也不姓秦,和我有什么关系?”
“行,”纪艳声音透出威胁,“那我只好请你妈妈……”
谢棠手指瞬间攥紧,“……地址!”
得到答复后,她狠狠掐断通话,脸色阴沉。
“谁啊?脸色这么难看?”尹惜咬着藕片,含糊地问。
她的目光钉在谢棠左手无名指上——铂金戒圈泛着冷光,内侧刻着Cartier的钢印。
这不是商场专柜里能随便买到的款式,也绝不是淘宝货能仿出的质感。
楚韫太了解谢棠了,骨子里有股执拗的骄傲。
这些年即便要省下每一分钱给母亲治病,她的衣柜里也永远保留着两三件做工精良的套装,那是她在重要场合的铠甲。
她说过:“我用不起真的,但也不要假的。”
尹惜感觉她有事情瞒着自己,盯着她的眼睛问:“谁送的戒指?”
李赞听到“戒指”,椅子立刻滑过来:“姐!什么戒指?有男朋友了?是谁?!”
谢棠按开他的脑袋:“大人的事少打听。”
“我怎么不能知道?”李赞不依不饶,“他人呢?对你好不好?配得上你不?”
尹惜搂着谢棠的肩膀,压低声音:“好啊你,瞒得密不透风!到底是谁?”
谢棠把她的手从肩膀上推开,“戴着玩的,好看而已。”
“骗鬼!”尹惜指着那枚设计精良的铂金戒指,“这款没五位数下不来,你会没事给自己买这个?”
谢棠斜睨她:“有完没完?”
“行行行,不说拉倒。”尹惜举手投降,但忍不住凑近,语气难得认真,“作为朋友,听我一句劝——男人的好话,听听就算了。再动心,也得留三分清醒,别一头栽进去爬不出来。”
谢棠看着这个为异地恋男友苦熬七年、分分合合无数次的闺蜜,眼神复杂:“你男朋友……调来深市的事,有准信了吗?”
尹惜神色一黯:“……还没。申请是交了,谁知道要等多久。”
“要是他一直不来呢?”
尹惜皱眉,随即又像说服自己:“……不会的。七年都过来了,还差这几个月?”
说完,她低头戳了戳碗里的食物。
办公室的喧嚣似乎瞬间远去。
谢棠没什么胃口,沉默地收拾着饭盒,无名指上的那圈冰凉,硌得她指尖生疼。
这戒指真的太显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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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灯的光华流泻在光洁的餐桌上,映着纪艳那张妆容精致的脸。
她身着华服,唇角的笑纹却浸着冰渣,看向谢棠的眼神尤甚:“哟,大小姐总算肯赏光了?”
谢棠环顾空荡的包厢,只有纪艳、她那一双女儿,还有个面生的外甥女,唯独不见她的儿子。
“呵,”她拉开椅子坐下,“秦夫人唱的是哪出?楚家的人影呢?”
纪艳端起茶杯,仪态优雅,吐出的字却淬了毒:“急什么?你爸和楚家约的是七点半。叫你早点来,自然是有话‘提点’你。”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谢棠靠向椅背,视线掠过低头刷手机的秦芜,“有话快说。”
纪艳刀锋似的目光剐在她脸上:“看看你这副样子!半点规矩没有!你妈就是这么教你对长辈说话的?我好歹是你继……”
“小三!”谢棠截断她,冷笑像碎冰,“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在秦如海娶你进门前,你给他做了八年情妇,也是真能忍啊。”
纪艳脸色骤沉,拍案而起:“谢棠!你以为你算什么?要不是我们秦家,你能攀上楚家这高枝儿?做梦去吧!”
秦芜吓得一哆嗦,把手机仍在桌面上,慌忙去拉纪艳:“妈!别这么说!”
“闭嘴!”纪艳一把甩开女儿的手,指尖几乎戳到秦芜额头,“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孽障!要不是你惹出那档子丑事,跟楚逸那穷小子不清不楚,坏了和楚颂的联姻,这泼天的富贵能轮到她谢棠捡便宜?”
秦芜脸上血色尽褪,难堪地绞着手指。
谢棠慢慢地喝了口茶,眼神像看一场闹剧。
她始终想不通,纪艳如此强势,养出的女儿却怯懦得像只鹌鹑,偏偏又能做出给楚颂戴绿帽的“壮举”。
“风光?”谢棠搁下茶杯,响声清脆,唇边讥诮更深,“看来秦夫人记性不好。是秦如海求我接这烂摊子的!没有我‘嫁’,他能拿到华颂那五个亿?”
“你……”
“那一千万,那套别墅?”谢棠倾身向前,目光如刃,直刺纪艳心窝,“打发叫花子呢?当年他身价近亿,拿区区五十万就想打发我妈,断了二十年的情分!这里面,少不了您这位贤内助的‘功劳’吧?”
她刻意停顿,欣赏着纪艳铁青的脸,“提醒你一句,我妈当年应得多少,法律说了算。只要她想,随时可以起诉,拿回秦家如今一半的身家!”
纪艳瞳孔猛缩,声音陡然拔尖,带着一丝慌乱:“胡说八道!当年思科……”
“2007年福布斯百富榜,秦如海的大名白纸黑字印在上面!”谢棠厉声打断,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证据?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纪艳嘴唇哆嗦着,像被掐住了喉咙,只余下怨毒的眼神死死钉在谢棠身上。
谢棠站起身,高跟鞋在地面发出笃笃的脆响,走到纪艳身边。
上次被她扇了一巴掌的阴影还在,纪艳下意识护住脸后退半步,色厉内荏道:“你想干什么?”
谢棠却没看她,只是抬起脚,狠狠踹向纪艳座椅的金属腿!
刺耳的摩擦声伴随着椅子倾斜的哐当巨响!
纪艳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惊得尖叫一声,心脏狂跳。
谢棠居高临下,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纪艳和脸色惨白的秦芜,声音冷得像寒风:“听着,我没我妈那么心软。你们安分守己,不来烦我和我妈,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要不然……”
她勾起毫无温度的笑,“我不介意学学秦夫人你的手段,在楚颂耳边,好好‘吹吹风’……”
“谢棠!”纪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撕破脸尖叫起来,“我哪里亏待你了?得罪秦家你捞不到半点好处!你这没家教的……”
她突然指向秦芜,声音尖利,“当年你在学校把饭菜倒在小芜头上的账我还没跟你算!你知不知道你的霸凌给她造成了多大的……”
谢棠皱着眉看向秦芜,这顶霸凌的帽子怎么就扣她头上了!
“妈!”秦芜猛地站起来,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尖利和颤抖。
她死死抓住纪艳的手臂,“别说了!不是她!当年倒我饭菜的根本不是谢棠!”
纪艳像是没听懂,用力甩开女儿:“你怕她干什么!有妈在……”
“够了!”秦芜崩溃般嘶喊出来,泪水夺眶而出。
她指着纪艳,又指向谢棠,最终痛苦地捂住脸,声音破碎却清晰:“我说了——不、是、她、做、的!”
水晶吊灯冰冷的光线切割着寂静。
纪艳盯着秦芜,胸脯因愤怒剧烈起伏,涂着蔻丹的手指狠狠戳向她的方向,“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你的‘好’朋友李盼亲口跟我说的!就是你当年在学校里……”
“够了!”秦芜那双总是躲闪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通红的血丝,像濒临崩溃的小兽。
她几乎是嘶吼出来:“我说了——不是谢棠!是李盼!是她们!是李盼故意倒在我头上,是她嫁祸给谢棠的!你还要逼我说几次?”
纪艳脸上精心维持的表情瞬间碎裂。
她像被重锤击中,身体晃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说什么?李盼?李太太的女儿?”
她引以为傲、极力巴结的李家?
“对!就是她!”秦芜积蓄多年的委屈和怨恨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不再躲避母亲的目光,那目光里充满了痛苦:“当年,你为了挤进李太太、王太太那个贵妇圈,逼着我去讨好李盼!你以为她们真把我当朋友吗?在她们眼里,我不过是你这个继室带进门的、可以随意戏弄的玩意儿!”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把饭菜倒在我头上算什么?她们撕碎我的作业本,看着我蹲在教室角落一页页拼凑!她们把我的书包扔进男厕所的水槽!”
秦芜的呼吸变得急促,她向前一步,眼神死死锁住纪艳因震惊而煞白的脸,抛出了最具冲击力的那颗“炸弹”:
“高中!她们把我拖进最脏的女厕隔间,反锁上门!李盼……她用沾着、沾着污水的拖把布塞进我嘴里,她们大笑着拍视频,说‘让你妈看看,这才是你该待的地方!野种!’”
“轰”的一声,纪艳脑中一片空白。
她精心粉饰、努力攀附的“贵妇圈”光鲜表象被女儿血淋淋的控诉彻底撕碎。
那些她奉承讨好的“太太”们,她们的宝贝女儿竟然……竟然如此凌虐她的女儿!
极度的羞耻感和被愚弄的愤怒瞬间压倒了虚假的心疼。
纪艳的脸色由白转青,最后涨成猪肝色,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她猛地扬起手——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秦芜脸上!
三月李子好好吃,一不小心就多吃了。
关于思科集团:思想能到达的地方,科学也能到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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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ar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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