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命科举副考的旨意很快就下达。
洛浔在公主府的桃源里,拿着手中的小彩球逗银雪玩乐。
慕颜将刚做好的桃花酥放置她跟前,拿着帕子给洛浔擦手:“此次科举是个机会,可以选任新的人为我们效力。”
“是啊,不止可以选新的人,还能除去旧的人。”
洛浔将手中的彩球抛出老远,银雪摇着尾巴就飞奔寻去。
她接过帕子擦了下手,捻起一块桃花酥放入嘴中细品:“这次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慕曚竟然会在早朝上赞同任命,他竟然不会加以阻挠?”
两人彼此相望一眼,心里明镜似的。
“以他和你的立场,再加上此前的那些争执来说,他怎会如此好心?”
慕颜觉着洛浔光吃桃花酥会太腻,让人泡了清茶端给她:“此次他提出全权负责学子的安危,怕也没有那么简单,或许这也只是,他用来掩盖真实目的一方遮黑布。”
“他的算盘一向打得响,面上也藏不住事,让我有顾虑的是慕邺明知他心里的打算,却当做不知,如此干脆的就答应了。”
洛浔端起茶盏,脑中闪过慕晰那张温和浅笑的脸,唇边刚碰到茶盏时,竟没想到这般烫。
一不留神,把自己烫着了。
茶水被她一惊晃了出来,将身上的衣物也都全然打湿。
“奴婢该死,竟没留意水温烫伤驸马,请殿下驸马恕罪!”奉茶的侍女说着,就要拿出帕子去擦洛浔身上的水渍。
洛浔蹙眉伸手挡住她,青儿见此立马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与洛浔的距离拉开一些:“当差如此不仔细,速去领罚!”
侍女颤颤巍巍道:“奴婢头一次在主子面前当差,所以……”
洛浔将茶盏搁在桌上,拿着慕颜之前给她的帕子去擦水渍:“罢了,是我自己出神不当心,让她下次注意些就好。”
慕颜瞟了眼跪在地上的侍女,茶水的温度要到何时再端来给主子,这样的规矩是最简单不过的,这侍女怎么会犯这样的小错?
还不慌着跪地求饶,反倒直接上手要去碰洛浔。
她抬眸看向青儿,眸光一闪,青儿便就知晓是何意,冷着脸让这侍女跟自己出去。
“方才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还不小心烫了自己?“慕颜凑上前去看,洛浔唇角被烫红了些许。
银雪叼着小彩球飞奔而来,洛浔摊开手,它就将小彩球放在她掌中。
这个小彩球是银雪最喜欢的玩物,从它还是小幼犬的时候,就一直玩到现在。
如今长得那么大了,小彩球修修补补还是它的心头好。
洛浔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慕晰。”
怎么就会突然想到他呢?
看慕颜眼里有些不解,洛浔便解释道:“早朝慕曚提出这件事的时候,慕邺其实还没有那么干脆的下定论,反而慕晰帮他说话后,慕邺就同意了。”
“慕晰常在父皇身边,他本就不是适合的储君人选,父皇对他没有像阿昭那么戒备了,自是得他信任颇多。”
“慕曚不也不合适吗?如果慕邺真的想要阿昭做储君,为何迟迟不册立?”
洛浔撇嘴,银雪趴在地上,匍匐在她脚边摇着尾巴:“在慕邺眼里,谁都比不上他的皇权,就算是自己想要传位的儿子也不行。”
想用慕曚来制衡朝中局势,不想让慕昭做第二个慕旭。
公主府偏院柴房内,受了刑的侍女躺在地上发抖,不敢抬头去看前面站着的人。
供词上详细记载了有关她的事情。
慕颜不发一言,面色平静,可手中那被她捏得皱巴巴的供词,显现着她心头的怒意。
“慕芸的人?”慕颜目光暗沉的瞟向那侍女:“在府里蛰伏了那么久,怎么今日就忍不住暴露了?”
那侍女只吭着气不说话,慕颜冷笑了笑,抬手示意侍卫将她拉起跪在跟前。
“说,除了这上头的事情,慕芸还要你做什么?”
慕芸让这人入府,想要让她接近洛浔,可惜她并不知道,府上规矩森严,贴身的事情都是由青儿与欣儿服侍,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她们寝院半步。
再加上府中有慕颜底下的探子看守着,很难有机会让她接近洛浔以此探得什么消息。
今日正巧是原本奉茶的侍女身子不适,她就顶替了那侍女的差事,才得以在她们面前露面。
“四…四公主只是要奴婢接近三驸马,并没有指使其他什么事情……”
慕颜铁青着脸:“接近驸马,要做什么?”
那侍女咬着下唇不语,慕颜将供词递给青儿:“让她吃下去。”
侍女惊恐的看着青儿将供词揉做一团,侍卫将她的头发往后一拽,她整个人的头就仰起。
青儿掐住她脸颊的两侧,将供词塞进了她的嘴里。
看她艰难的不能下咽,嘴里一直嚷着出声,慕颜挑眉:“咽不下去,就拿茶水灌下去。”
欣儿让人端来一碗碗滚烫的茶水,茶水倒入侍女的嘴里,瞬间将她的唇边周围烫红。
一碗接着一碗的灌入,将她嘴周围里外都烫出了水泡。
她惨叫哭喊着求饶,欣儿才让人停下。
“四公主是见齐然女扮男装,想起三驸马的面貌也如齐然一样,要比寻常男子更阴柔清秀,而且见殿下与三驸马恩爱多年都未有身孕,故而怀疑三驸马是否,是女……”
侍女还未讲完,青儿就扬起一掌扇在她脸上。
所以,慕芸才会让她去接近洛浔,想要知道她是不是女子?
今日她所为,就是想要事成之后告知慕芸。
洛浔性子温和,对府里的人都不会苛责严厉,她便觉得自己这样做,只要认错了,洛浔就不会罚她,她也就能达到目的知晓答案。
想那原本要奉茶的侍女突然身子不适,也是着了此人的道。
慕颜怒不可遏的上前,掐住她的下巴,紧紧收了力道:“本宫问你,除了今日这件事外,你还做了什么窥探驸马的事?”
“奴婢没有,青姐与欣姐看管得严,奴婢入府也只被派到别处干些杂活,连驸马都不曾能见到几回,更别提窥探驸马如何,今日只是因为四公主派人下了死令,奴婢才冒险走这一步。”
她向慕颜哭求着:“殿下,奴婢自知死罪,可奴婢家中之人,都在四公主手上,奴婢是逼不得已才听命于她的!请殿下饶奴婢一命吧!”
“派人下死令?”慕颜放开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她:“这么说,你还有传递消息的人?”
“是,因为奴婢不能出府惹来嫌疑,四公主就派了个人在府外,暗中传递消息。”
看着侍女的年岁不大,没有什么胆量,所以入府那么久,都没能找到机会接近她们,也没有给慕芸传递什么有用的消息,她才会派人给她下死令,去逼她这么做。
慕颜平复心中的怒意,面色冰冷的看着那发抖恐惧的侍女:“你想和家里人一起活命吗?”
侍女见有希望可活,立马连连磕头:“若殿下能饶奴婢一命,能救奴婢家中之人,奴婢愿为殿下效忠,听从殿下之令!”
“你的忠心本宫现下不能保证,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的忠心。”
慕颜说完,青儿就从怀中拿出瓷瓶,蹲下身来将瓷瓶放在她面前:“这里头的药不会让你即刻就死,只需要乖乖听话,便有解药可让你延命,若不听从,即刻就会暴毙而亡,你家中之人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她没有马上接过,只是犹豫无措的望向慕颜:“殿下,奴婢……”
“怎么?看来你的心不诚啊?”
慕颜眼底渐渐浮起杀意:“只要你做完我吩咐的事,自会让你把毒全解,可你现下要是不做,今晚你和你家中之人就得死。”
她颤抖的伸出手,打开瓷瓶闭上双眼,一仰头将里面的药都喝尽。
“写下回给慕芸的信,告诉她驸马是男子。”
慕颜看着她愣愣点头,冷哼了声:“本宫何时有孕,也不是尔等妄加猜测议论的,往后写信回消息都由欣儿看着你,你若有异心,即刻暴毙。”
欣儿对着慕颜作揖后,就抬手让侍卫将她带走关在单独的屋子里。
慕颜微垂眼眸,看着柴房里头满地狼藉,对着青儿低声道:“让人看紧她,再让手下盯紧与她传递消息的人。”
若是让这侍女死了,会更惹来慕芸的猜疑。
当初没让慕芸死,反而惹来祸害。
眼下也只有先稳住她,再寻机会好好算这账。
慕颜回到寝院,发现寝室里头的烛火已然熄灭,洛浔今夜睡得那么早?
她轻声打开房门,悄然而入。
屋里只有窗外照着的月光微亮,目及床幔之处,隐约间看到榻上之人背对着自己。
慕颜带着浅笑,放慢步伐轻声上前撩开床幔。
床榻上的人一动不动,似是已然熟睡。
这几日洛浔都没有睡好,今夜想是等她等的困倦,耐不住乏累就睡下了。
慕颜瞧了一眼,便要转身去脱衣物再上榻,却不想双眼处被人蒙上,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都说练武之人,五官比常人要灵敏许多,慕颜不用出手,也知晓蒙着自己眼睛的人是谁。
她装作不识,故作惊吓:“你…你是谁?”
身后之人故意捏着嗓子说话:“你猜猜?”
慕颜嘴角的笑意渐浓,抬手抚上蒙在眼处的手。
身后之人微愣:“这可是要耍赖?”
慕颜轻笑出声:“小狸猫,做什么那么晚了,还要吓唬我?”
“闭上眼睛,我给你看个东西。”
洛浔放下遮着她眼睛的手,将慕颜的身子转过来:“现在可以睁开眼睛,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慕颜缓缓睁开眼睛,眼前闪烁着的光芒,让她心中不由惊喜。
琉璃球里头装满了闪着光亮的萤火虫,被洛浔双手捧在面前。
“虽然现下,无法再与你见到那林间的萤火虫群,但这琉璃球里的光,也很好看。”
洛浔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眼前光与她的模样。
慕颜心尖一颤,与她一同捧着那琉璃球:“你可还记得,儿时我们躲在深林中,你知道我怕黑,就给我抓了许多的萤火虫,也是这样捧在我面前。”
那时的顾子莘只有七岁。
也是这样的模样,眼里有着闪耀的光芒。
比萤火虫的亮光,还要好看。
“记得,我还记得在南闵府的后山的丛林里,你周身都围绕着萤火虫,温柔微笑着的模样,就像月下的仙子。”
慕颜记得那时候,自己好像是在试探洛浔?
因她觉得洛浔此人自己看不透,从阳城之事一路下来,对她每一步的了解,让她觉得她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甚至还怕她危及慕王朝,危及皇室,为此还放下狠话警告过她。
却不知,眼前人就是自己一直要找的。
那个执念。
她说,能好好活着,一切顺遂,就是她的执念。
慕颜那时还觉得是搪塞敷衍,可如今想想却真的是期望。
“阿浔,我很庆幸能再找到你,很欢喜与你在一起的朝朝暮暮,这些都是最珍贵的回忆,不止你我,还有与大家的点点滴滴。”
慕颜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处。
看着她手中琉璃球里的萤火虫,暗暗许下。
愿洛浔好好活着,一切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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