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晰与洛浔寒暄几句,视线转到她身后的医者身上,她带着铁面具完全遮挡住面容,只露着一双暗淡深邃的眼眸。
“这位是?”慕晰看着她疑惑问道。
洛清不说话,只垂眸对他作揖,洛浔便向他介绍道:“这是我从民间寻来,为太后医治的神医。”
慕晰蹙眉盯着洛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他迟疑伸手指着自己的脸:“既是神医,为何要带面具,是怕被人认出惹来麻烦吗?”
洛浔解释道:“因她家中突发变故,容貌和喉咙都不幸受损,一会儿面见太后恐冲撞圣颜,只能如此。”
慕晰略有所思的点头:“是我唐突,先生莫怪。”
他语气稍顿突然想起什么,好像洛浔的师父洛清,也爱带面具:“我记得洛大人的师父,也爱带着面具,离州之乱她随你出征后,就没有出现过了,前辈如今是在何处?”
慕晰怎么突然提起师父来了?
既然他认为师父在别的地方,洛浔就顺着他的话讲:“师父云游四海,连我也难知她的行踪,六皇子寻她可是有何要事?”
洛清在她身后,心中暗自发笑,洛浔说起谎来面不改色,没有半点迟钝。
刚刚那个五皇子所言想必非虚,密函估计就是出自洛浔的计策,不过被设计的人不是她们二人,而是慕旭与他。
洛浔被揭穿不能承认,只能将这口锅扣在死去的慕旭身上,不管慕曚信还是不信,这件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他也没有办法再翻案反咬洛浔。
“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起你的侍卫洛月医术就不错,你们师承一人,相必前辈的医术更是高明,若是她在,你也不必大费周章的再寻神医了。”
原来慕晰是这样的想法,洛浔心里暗想自己多虑,慕晰便做出相请的姿势,与她一同前往太后宫中。
“不过,宫中御医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们的医术也都很好,有他们为太后诊治,洛大人何须费心力从民间再找名医来?”
慕晰有此疑问也正常,不过洛浔是怕太后此次患病,多日来久治不愈有些蹊跷,万一和慕邺那次一样呢?
“御医院也未必全聚天下医术高绝者,民间也不乏众多名医,宫里的御医不好治,那就寻外头的名医来也未尝不可。”
慕晰脚步停顿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亮光看她,洛浔只侧目瞧着,似笑非笑道:“昔日圣上患病,不就是被那些御医们只当做小小的风寒,所以一直拖着没有治愈,才导致的病情加重吗?”
那时候慕颜也从外头带了名医来为慕邺诊治,没过两日慕邺就好转起来,御医院的院首就被辞官返乡。
朝中的人都心知肚明,危及帝王的性命,哪有能轻易全身而退的,他返乡途中只怕凶多吉少。
大家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都选择闭口不言。
洛浔如今提起此事,是想告诉自己,她怀疑太后的病,也是有人暗中在动手脚吗?
慕晰只能干笑两声:“还是洛大人想得周到。”
太后寝宫里头,只有慕颜一人在床榻旁守着,慕邺不在便好,也不会惹他多问怀疑,洛清心中的石头落下一半。
慕颜闻声望去,就见洛浔带着一人前来,那人的眼眸似是姑姑,慕颜微愣却瞟见随之而来的慕晰,她很快就恢复神色,平静的看向洛浔她们。
洛浔自殿外进来,视线就落在慕颜身上,她这几日守着太后,面容憔悴不少,人似乏累的很。
她向太后行礼后,便走到慕颜的身侧,太后瞧着她,虚弱的笑道:“浔儿来了,快扶哀家起来。”
洛浔上前去搀扶她,慕颜就拿着背垫让太后好靠在床头处,慕晰在一旁摊手无奈道:“皇祖母见着洛大人,竟比我们这些皇孙还要亲近些。”
“浔儿与颜儿已成婚,也算哀家半个皇孙,亲近些有什么不对吗?”太后面上带笑,目光柔和的看着洛浔。
洛浔总觉得太后在上次寿宴时,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再看一个思念多年的人,该不会是在想着母后吧?
因着这个缘故,才对她多有亲近吗?
洛浔扶好她后,恭敬作揖道:“太后慈爱,臣受宠若惊。”
太后拉着她的手,又将慕颜的牵来相握上:“你受得起这份宠。”
洛浔与慕颜相视一笑,又将身子往旁边挪了一步,向太后介绍着洛清给太后诊脉:“太后,这是臣从民间寻到的神医,让她为你号脉,看看病势如何吧?”
太后含笑点头,洛浔带来的人,自是不会差的,她也相信洛浔,便放心让这神医为她诊治。
洛清静静凝望着太后,看着她苍老病弱的面容和那满头的白发,她的脚下就似被铁链拴着般,连靠近她的这几步距离,都变得如此沉重。
她极力克制心中的情绪,慕晰还在一旁,不能让他看出端倪来。
洛清掀起衣角跪下,对着病榻上的太后深深叩拜,太后垂目看她,只抬手示意她起来。
洛清怕被太后盯着,自己会慌张露馅,便低头走到床榻旁坐下,侧身静心为太后把脉。
洛浔与慕颜站在一侧,她牵着慕颜的手握与掌心。
慕颜的手有些冰凉僵硬,她将手指往她的脉上搭去,慕颜身子没有大碍只是有些劳累,想是照顾太后这几日,她都没有歇息好。
慕颜嘴角轻勾挂着浅笑,洛浔悄悄为她号脉她能察觉到,知她无恙,又将手掩在袖中,为她按揉手上的穴道,以此来让她舒缓疲倦。
慕颜不动声色靠近她,刚想把头靠在洛浔肩上,太后突然问道:“怎么不见晴儿来过?那孩子…像长璃,总爱动武带兵,她是不是又回西境去了?”
上官晴是朝中唯一的女将,她的风姿像极了当年的慕长璃,太后每次见到她时,总会忍不住的想起已故的女儿。
太后唤到洛清原本的名字,让她心下一顿,慕颜柔声回道:“皇祖母,阿晴来过的,只是她来的时候你都歇息着,她还在都中没有回西境,明日我便让她进宫来陪你。”
“要让她好好呆在都中,不要学长璃一样,只想着带兵征战,哀家的长璃,她可是公主啊,哀家的女儿,本该不用承担这些,哀家不忍心看她出生入死。”
太后思绪恍惚,却记得梦境里发生的事情,她呢喃道:“哀家最近总梦到长璃,哀家是不是快要见到她了?哀家想她了。”
世人只看到慕长璃获得的种种荣耀,而太后却心疼,她这些光芒背后走的每一步。
洛清的手轻颤,她虽已知晓太后的病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号脉时间长一些,她就可以在这里留久一些。
慕晰看出她的不对劲,想她号脉的时间怎么那么久?
便开口询问道:“先生,皇祖母的病情如何?”
洛清下意识收回手,她不言语只起身拿出纸张,在上头写下所需搭配药材。
太后愣神瞧着她的背影,总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她目光炽热盯得洛清身子都有些发颤。
“太后,先生喉咙有损不能言语,只能书写下病症和所需服用的药材,还请太后见谅。”洛浔怕太后会对洛清有疑虑,便向她解释道。
洛清写完字才拿来给洛浔,洛浔看着上头她写的药材,均是一些治疗风寒的,难道太后真的只是年岁大了,小病才会变得严重起来吗?
洛浔有些不解,抬眸眼神询问着,洛清眼中有些不明的情绪,她心下了然,又不着痕迹的看向她身后的慕晰。
师父这是在防着别人,这不是最正确的药方。
慕晰凑上前来,关心着太后病情问道:“如何?可有什么不是?”
洛浔将方子递给慕晰:“先生与御医们所诊断的一样,只是风寒侵体。”
慕晰接过细细看了一番,才温和道:“皇祖母莫忧,孙儿这就让人将先生的方子送去御医院,让御医们看过无误后,为皇祖母熬药服用。”
太后欣慰慕晰细心就由他吩咐下去,殿外的内侍便端进一碗今日要服的药。
洛浔看到洛清紧盯着那碗药,便伸手接过再递给慕颜之时,闻着药香心里估摸着大概的药材。
其中的药材都是常用去风寒的并无什么不对,只是里头还有两味,不该放在一起,这药反而不能让太后痊愈,还加重了病势。
慕颜要接过药,可洛浔却迟疑的往回缩:“太后,既然神医开了新的方子,不若今日就喝她配的药吧?”
慕颜微愣,想来是药有问题,她便也附和道:“是啊皇祖母,这药喝了多日都无效,那就试试神医的药方吧?”
太后知道她二人是为自己好,点头赞同她们的意见,慕晰就让人将方子拿去御医院,让人看着熬药去。
虽不舍得太后,可洛清的事情已了,再呆下去也是不妥,只能低落着心思与洛浔离宫。
马车上,洛清将面具取下,那张清冷的脸早已布满泪痕,她木然抬手擦去泪迹,沉声道:“浔儿,你们与那个慕晰,关系很好吗?”
慕晰与她们,说好也没到可以交心的地步,不过是没有像别人那般厌恶。
洛浔摇头道:“倒也没有那么好,只是说得上话,师父怎么了?”
“那就,不必让他知晓母后的病情。”洛清幽幽叹气,眼里泛起一丝怒意:“母后不是受了风寒,是中毒。”
“中毒?”
难道御医院的御医没有察觉到吗?还是他们又和上次一样,选择知情不语,被人收买?
若是如此,那些御医们可都脱不了干系。
洛浔看洛清紧握着衣袖,用力拽在手中:“为何御医们没有察觉到,太后是中毒的症状?”
“这毒不深不易被察觉,不会危及性命,只会让她难以痊愈。”
洛浔想起刚才的那碗药,里头有不该加入的两味药材:“师父,我闻了那药,确实有些古怪。”
她将里头自己所闻到的药材,都一一说给了洛清听。
洛清皱眉,脸色铁青:“就是因为这样,母后多日服用,才会导致体内毒素聚集,不能痊愈反而还中了毒。”
御医这样做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他们才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给太后下毒,要么就是御医院内有人在暗中搞鬼,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要真是如此,那师父方才的药方,只怕也会造成危机。
洛浔心下一惊,急忙对驾驭马车的洛月喊道:“小月,先停一下。”
洛月勒紧马缰,马车随之停在街巷处。
“师父先和小月回竹苑,我要再进宫一趟。”
洛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我回去配了解药,让小月带给你们。”
洛浔颔首,打开马车的门:“师父放心,我定会揪出下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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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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