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珩说要带我去参加一个慈善拍卖晚宴。
“你以前也很喜欢这种场合，”他一边替我整理领结，一边用那种惯常的、带着诱哄的温柔语气说，“只是生病后很久没去了。别怕，跟紧我就好。”
我看着镜子里穿着高定西装的自己，依旧感到一丝陌生。但这几个月下来，我已经习惯了听从他的安排，依赖他的引领。我点了点头，将手放进他伸出的掌心。
拍卖会场衣香鬓影，流光溢彩。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空气中弥漫着香水、雪茄和金钱的味道。这一切都让我有些轻微的眩晕，不由得更加贴近了疏珩。
他显然很满意我的依赖，手臂始终占有性地揽着我的腰，向那些上前寒暄的人介绍：“这是我的伴侣，谢疏昀。”
“伴侣”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自然无比，却让一些人的眼神里闪过不易察觉的讶异或探究。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疏珩放在我腰间的手微微收紧，低头对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那点疑虑便很快消散了。
我们坐在前排的位置。拍卖品一件件呈上，疏珩偶尔会凑到我耳边，低声询问我是否有喜欢的。我大多摇头，对这些闪耀的珠宝古董兴致缺缺。直到一条蓝宝石项链被推上来，深海般的蓝色在灯光下流淌着静谧的光泽。
我莫名地多看了两眼。
“喜欢这个？”疏珩立刻察觉。
我还没回答，他已经举起了号码牌。
最终，他以一个令人咋舌的价格拍下了那条项链。周围传来低低的惊叹和窃窃私语。他毫不在意，只是侧过头，在我耳边轻声说：“很配你的眼睛。”
他的气息温热，带着一丝红酒的醇香。我耳根微热，低下头，心里却因为他这句话和这份豪掷千金的举动，泛起一丝微甜的涟漪。
他对我这样好，我怎么会觉得不安呢？我暗自想着，将那些细微的不适归咎于失忆后对陌生环境的本能反应。
中场休息时，疏珩被几位生意伙伴围住交谈。他示意我去旁边的休息区拿些点心。我点点头，朝着摆放精致糕点的长桌走去。
就在我夹起一块慕斯蛋糕时，一个略带迟疑的女声在身旁响起：
“谢……谢总？”
我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香槟色礼服的年轻女子，她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担忧？
“真的是您？”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急切，“您……您还好吗？之前听说您……”
我茫然地看着她。她不认识我，或者说，她认识的是“以前”的我。
“我们……认识吗？”我迟疑地问。
女子愣住了，她仔细打量着我的脸，似乎想从我的眼神里找出些什么。“您不记得我了？我是林薇啊！我们之前……”
“昀昀。”
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她。
疏珩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身后，手臂极其自然地重新揽住我的腰，将我带离了那个叫林薇的女子一步。他的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锐利如刀，落在林薇身上。
“林小姐，好久不见。”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我伴侣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不便打扰。”
“伴侣？”林薇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目光在我和疏珩之间逡巡，脸上的震惊更加明显，甚至带上了一丝愤怒，“谢疏珩你……”
“我们该回去了。”疏珩不再看她，低头对我柔声说，语气与刚才对待林薇时判若两人，“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
我确实觉得有些混乱。林薇的眼神，她未说完的话，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让我平静了数月的心湖泛起了波澜。
我顺从地点了点头，任由疏珩带着我离开。
转身的瞬间，我似乎听到林薇极低地、带着愤慨地说了一句：“……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疏珩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有听见。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面的喧嚣。疏珩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只是沉默地坐着，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
“昀昀，”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哑，“那个林薇……以前追求过我，被我拒绝了。她可能说了些不好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心底那点疑虑被打消了。原来是因爱生恨。
我主动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我们回家吧。”
他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力道很大，像是确认我的存在。然后，他倾身过来，吻住了我。
这个吻带着一种不同以往的、近乎掠夺的强势，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刚才那场意外带来的所有不安定因素都彻底驱散、覆盖。
我闭上眼，承受着他的吻，将那个叫林薇的女子和她的眼神，暂时抛在了脑后。
我只是隐约觉得，那片记忆的空白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因为今晚这场意外的邂逅，而轻轻松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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