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从小到大不缺人追，因为外表受的优待更是不少，以至于他对这方面已经免疫了。
只是夸他手长得好看的，她还是第一个。
栗夏接过红薯，边吃边低头看了眼他擦拭手指的动作，思绪不由自主跑偏，在和他抬头对视之前慌忙移开眼。
祁聿两手握拳放在膝盖上，但她的目光太过炙热，最终只能无奈地藏进口袋里，生怕她再多看一眼……
栗夏吃完，方才跑步出的汗散了大半，凉风拂过，她才感受到有点冷，默默把手缩进袖子里。
她站起来甩甩胳膊，“你继续爬吧，我要下去了。”
他带的这些装备不可能是为了爬到这半山腰的观景台。
“不爬了。”他低声说。
栗夏没说话默认他的行为。
寒风毫无阻挡地从两人中间掠过，连带着思绪都清醒了几分。
栗夏抬眸和他眼睛撞在一起，两人都没移开眼。
这个冬日的早晨，让人不得不承认，他们给了彼此太多例外。二十多岁的年纪，除了喜欢，想不到还有什么合适的关系表达这种不同。
“你平常不吃早饭？”
栗夏没想到他又提起这茬，随口扯理由：“我吃的晚。”
她嫌冷，把手揣兜里，摸到了出门时塞的两块巧克力。她攥在手心里，下山时才掏出来，摊他面前：“吃巧克力吗？”
祁聿拿起一颗Domori的黑巧，抬眼观察她的表情。他嘴角抹着笑，放下，又拿起另外一颗，“把那颗留给你。”
栗夏撇嘴，不客气地撕开包装袋，“谢谢祁总这么贴心，您要是也喜欢Domori，我家还有很多，给你拿点就是了。”
祁聿只抓住了重点：家里很多。
“你喜欢吃巧克力？”
她嗯了声，一半肯定一半疑问，不懂为什么用这种惊讶的口吻问她？
“看不出来。你那么瘦，不像爱吃这么高热量的人。”
“抛开剂量谈质量，就没意思了。”
“你吃的少？”
栗夏语塞，放平时，都是她结束话题把人气的半死，她这辈子算是遇到对手了。
“我健身。”她只能回答。
两个人一起回的小区，这才发现，栗夏在东面，他在最西面的一栋楼，也难怪没遇到过。
净安的事情处理结束后，栗夏便回医院正常工作了，也顺理成章地接手了公司的一些事情。
祁聿工作能力再强，在恒瑞新官上任，难免有人对他这个年轻的空降总经理表示不服。不出一个月，他把人治的服服帖帖的。
林秋月当初放了狠话，不会再管祁聿半个事。但他入职恒瑞之后，还是让钱向恒来找过他。
恒瑞刚进军江城市场，血液还是新鲜的。林秋月够不着他。完全失去了对祁聿掌控力，直接把自己气进了医院。
爱有时候真的可怕，爱与被爱都是一种枷锁。
祁聿去医院看望他这位母亲，她骂他简直要把她逼疯。
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当祁聿是靠什么让人心服口服的？没人知道他每天忙到多晚。
超负荷的工作量本来就够他忙的，现在加了个林秋月，失眠是常有的事，他简直要神经衰弱了。
所以，祁聿去看心理医生了。接诊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医生，是个主任—王**。
“你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吗？”
“睡不着。”
………
医患约好让祁聿每周六下午去一次。不谈其他的，祁聿的睡眠质量确实有所改善，所以他才坚持去。
这周六，祁聿公司有些事耽搁了时间，他的心理医生很宽容，同意了他临时换时间的行为。
但因为王**没及时和自己助理沟通，导致时间发生了冲突。祁聿只好坐在咨询室外的沙发上等待。
栗夏下班时顺手给王主任送文件，这就恰好碰到了祁聿。她握着文件的手指猛地收紧，两个人眼睛撞在一起，同时一愣。
很多心理患者不愿让人知道自己心理咨询的经历。尤其祁聿在恒瑞这个职位。
她面上表情一收，正准备抬步离开时，祁聿笑着起身问道：“原来你在这个医院工作。”
她想是没料到他会主动搭话，抬头看他的眼睛一亮，声色难得不自然：“嗯。”
祁聿笑出声，坦荡地问她：“言医生，怎么装不熟？”
栗夏自嘲地嗤笑了声，他这副模样毫无被撞破的尴尬而言，似乎永远那么坦坦荡荡。
她抬眼打量他，眼底有淡淡的乌青，头发有些乱，细枝末节中透露着疲惫。一个身高187的帅哥让人硬生生觉得憔悴不堪。
栗夏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会下意识地想去怜爱他。
“这么帅，没看出来是你。”她半晌回答。
………
她到底夸人还是骂人呢？
王主任打开门，本想向祁聿解释原因，恰好看到门外的两人相谈甚欢。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氛围。栗夏越过他歪头，脸上堆起一个礼貌的微笑：“王主任，我有个备份的资料给您。”
“栗夏啊，”王主任接过文件，扫过两人：“你们两个…认识？”
祁聿：“不认识。”
栗夏：“认识。”
栗夏心想这人是不是有病，刚谁问她为什么装不熟，转而他自己在这装的津津有味。面上却是微微一笑，语气也很轻：“哦，他可能忘记了，他撞过我的车。我记得比较清楚。”
祁聿：………
王主任心想，撞车这事也难怪两人的氛围那么奇怪，便向祁聿解释下午突然来个孩子，原本看时间充足，谁知离结束还要等一会儿。
她看眼栗夏，对祁聿说：“这样吧，这个也是我们医院的心理医生。你看，先让她给你检查一遍第一次做过的心理测试。看看我们最近的治疗效果是否奏效，我再进一步给你制定新的治疗计划。”
祁聿说自己没问题，栗夏面上一僵，又不好驳王主任的面子，只好欣然同意。
助理引导祁聿在窗边的沙发坐下，给他倒杯水后便离开了。
栗夏把他晾在那里，坐在电脑桌前敲击键盘，胸腔莫名窜起一层烦躁。
祁聿看她这样，气笑了：“言医生，一个小时五百，这时间算你头上啊。”
“我没那么贵，我一小时三百。”她登入一个新页面，把屏幕推给他：“先做测试。”
栗夏快速浏览了遍他的结果，嘴上不饶人：“你这，病的不轻。”
“什么病？”
“心病。”栗夏面无表情地询问：“平时什么症状？”
他一笑，“睡不着。”
栗夏语气更冲了，尽是烦躁和不耐：“为什么睡不着？”
医患关系只能是医患关系。祁聿到底懂不懂？尤其是心理治疗，他是不是有病，竟然要她做他的心理医生。
第一次栗夏没法强迫自己做到冷静和专业。
祁聿愣住，不懂她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
前者见他久久不回答，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恶劣的态度。她叹了口气，语气又轻又无奈：“躺旁边沙发上。”
栗夏坐在他旁边的沙发凳上，切换到平时工作的标准模式，“闭上眼睛。”
她自然的音色偏柔，轻声说话时像个温柔的知心姐姐：“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艹，没白来。
祁聿张了张嘴，说不出口。
栗夏自上而下打量着他，灰色运动衫加黑色西裤，身材颀长宽阔，视线回到脸上，长睫落下的阴影显得整个人有些憔悴，樱红的嘴唇却依旧漂亮的不像话。
“新公司工作顺利吗？”
“很忙，但不是这个原因。”
栗夏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这句：“为什么辞职？”
祁聿眼睫颤动，低声说：“发现上份工作是我妈打点的。”
“和阿姨吵架了？”
“嗯。”
“因为这件事睡不着？”
他突然噤声，房间内很安静，很久他低声说：“嗯，把她气进医院了。”
“这不是你的错。”
祁聿没说话，很轻地笑了声。像把他拿孩子哄的把戏。
“仅仅因为是阿姨替你打点就辞职？”
“不是仅仅。”
“那为什么不去沪上总部？”
他睁开眼，想问她你怎么知道的。他轻笑了声又闭上。她什么消息打听不到？
祁聿脸上浮着笑意，说：“调查我？”
“医生了解患者不是应该的吗？”栗夏语气轻地像在讲睡前故事，轻而易举便让人意识混沌：“阿姨应该很爱你吧？这种爱让你很痛苦？”
祁聿扯唇，睁开眼睛盯着她看，突然坐起来，两双眼睛瞬间只剩下不足半个身位的距离，“你觉得我能告诉你吗？”
栗夏嘴角噙着一抹淡笑，语气却冷：“现在你是我的患者，这点医德我还是有的。放心，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栗夏”
她终于听到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现在我们两个只是患者和医生。”
祁聿难得打断：“真的吗？我做不到那样展现在你面前。”
闻声，栗夏嘴角慢慢勾起，笑意逐渐蔓延至眼角。可她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口是心非的人，已经面无表情地询问他：“刚刚为什么还同意王主任的提议？”
“想看看你的工作而已。”他笑了笑说：“没记错的话，你这行和患者私下接触不太好吧？”
栗夏的目光滑过他的嘴唇再不动声色地背过身去，通知他：“起来吧。过会儿王主任忙完会让助理叫你。或者，”她扯唇笑起来：“你下次再来，这次免费。”
“免费？”祁聿短促笑了笑：“算你的？”
“不然呢？”
栗夏敲着电脑，见后面半天没动静，扭头看他：“你不走？”
“等你啊，你不下班吗？”
-
后来他们经常偶遇，一半巧合一半刻意。有时在小区东门的咖啡厅或健身房，有时在早晨的锦山公园，又或是小区内的阅览室。
她们碰巧从锦山东下山吃早饭再慢悠悠回小区，会静静地一起吃一顿下午茶。
开场白总是要呛两句。
祁聿站在她身后，眼睛瞟过她手边的书，微微附身轻声调侃：“绩、效、咨、询”
“我以为你真对家里的生意漠不关心呢。”
栗夏抬眼，懒懒扫他又低头看书：“这不得感谢您，给我提供这么好一个方法。”
钱向恒好久没联系她了，家里也没再提起相亲的事。
祁聿笑：“有用？”
“没用我现在坐这干什么？”
祁聿看热闹似的笑得不怀好意：“你大学辅修了市场营销。”
栗夏一怔，面上没什么情绪，缓缓掀起眼皮看他：“调查我？”
他轻笑出声，说：“那倒不至于。知网有你的毕业论文。你保密工作做的不怎么样。”
这件事，栗夏从未想过隐瞒，也不会刻意提起。结果就是，除了唐娩没人知道。原来想要知道她的近况这么简单……
“干吗装成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
栗夏轻笑，缓缓道：“怕被抓回去呗。”
实际上，当初言梅给她想了两条路。一条很简单，大学毕业进公司。第二条是要她走艺术路线。栗夏哪条都没选。
待二人安静下来看书时，栗夏反倒不安分了。抻着脖子，眼睛飞到对面人手里的书面上。
祁聿抬眼，她眼睛泛着细碎的光，嘴角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一眼就让人觉得没憋好气，古灵精怪的样子有点可爱。
“《X的悲剧》，我以为你看的什么正经书。”
“这书哪儿不正经了？”他笑。
下章，感情飞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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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制造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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