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明序的亲口允诺之后，云舒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她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明明在这之前，她还将不同时空的他区分开来，总觉得他们是两个人。
然而现在，那种熟悉的亲切感回归了。
他虽然没有另一个时空的记忆，一举一动，却渐渐跟那个人重合。
云舒对此感到疑惑，却不愿再继续追究。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个学期，迎来了可以短暂喘息的机会，她的心情放松了下来，试探性地邀请云念一起出去玩。
这个时空的云念少了几分叛逆，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乖巧了不少。
似乎没料到她会主动发出邀约，云念愣了一下，勾了勾嘴角，“好啊，你请客吧。”
云舒宠溺地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
俩人在各自的房间打扮了好一会儿，正打算出门的时候，瞧见云烨坐在院子里荡秋千。
原本是属于两姐妹的约会，按理来说不应该再带上一个男孩子的，可架不住云烨的哀求，俩人无奈地对视一眼，答应了下来。
“看见你俩现在关系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云烨眨着一双微微向下耷拉着的眼睛，说起话来眉飞色舞。
云舒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温柔地揶揄他：“你啊，明明是年纪最小的，怎么现在反倒是像我俩的哥哥一样？”
云烨没有说话，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悄悄打量了他姐姐一眼。
后者感受到他的眼神，微微偏头看向他，语气难得的温和了下来，却依旧藏不住独属于她的傲娇：“那你想当哥哥，就得全程给我们拿东西，让我俩能轻松地玩才行。”
云烨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表示让她们尽管吩咐。
他们拟定的目的地在宁城的最南边，离这里有些远，坐公交得将近1小时。
这个地方是云舒选的，她老早之前就听很多人推荐过，那里是整个宁城最大的室内游乐园，可以玩的项目大概有三四十种。
她向来偏爱新奇的玩意，对那里心心念念了好久，奈何之前发生了太多事情，这个计划不得已拖延了大半年。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去，还是跟自己最亲的两个弟弟妹妹一起，她特别满足。
云念一上车就戴上了耳机听MP3，笑着闭上了眼睛，半倚在靠背上，神情极其放松。
云舒见状哭笑不得，想要逗一逗她，伸手摘掉了她一只耳机，问她在听什么歌。
云念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将那只被她抓在手里的耳机夺了回来，二话不说给她戴上。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欣赏得来。”
云舒无语地“哼”了一声，扯了扯嘴角，“你姐的品味可比你厉害多了。”
听着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隔了一个过道的云烨欣慰地笑了笑，眼神在两个姐姐身上来回切换。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云念有些撑不住，眼皮开始打架，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低下了脑袋。
云舒扫了她一眼，迅速调整好坐姿，轻柔地扶着她的头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印象中上一次这么被她靠着，还是在小学低年级的时候，那时俩人都比较单纯，关系还算融洽。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她不止一次地设想过，要是云念能够像云烨一样依赖她该有多好。
她很喜欢“姐姐”这个身份，无比享受那种被依靠和信赖的感觉。
尽管云念只比她小了不到一个月，她却从未将其当做同龄人来看待。
可是姐妹俩都很要强，一件很小的事情都能够激发她们的矛盾。
这就导致她们长期以来关系都处于半生不熟的状态，经常不太对付。
以前是她心气太傲，事事都不甘心让着妹妹，恰好云念也喜欢耍性子，每次都坚持跟她争到底。
可是现在不一样，她们都是快成年的人了，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幼稚。
本来想着预知未来的能力已经消失，就证明那些事情不一定会发生，可上一次拜访爷爷时，他却并没有改口，这就说明那些危机仍旧没有真正解除。
不过没关系，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她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云念。
“舒姐姐，你觉不觉得，念姐姐她现在对你还挺亲近的，以前她最排斥身体接触了，我碰她一下都要生气。”
云舒闻言，眼神落在了睡着的云念身上，微微扬起唇角，“对啊，不好吗？”
云烨用力地摇头：“当然好，你俩关系好的话，我黏着你，念姐姐就不会不高兴了。”
这次云舒没有再说话，侧过头安静地看着窗外，想放空一下大脑，心却突然被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所占据。
她看见离他们较远的地方，有一辆颜色看着有些眼熟的大巴车正往这边行驶着。
然而在他们所乘坐的这辆公交车过红绿灯的时候，那辆从左侧来的大巴车，仿佛失控了一般，飞速驶向道路中间。
原本那辆大巴车对准的应该是公交车的车头，却不料司机在这危急关头猛打方向盘，眼见着就要撞向她和云念所坐的位置。
她的瞳孔猛地放大，浑身的血液快要凝固，却仍然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护住坐在看窗外位置的云念。
正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正睡着安稳觉的云念，却像是有着某种神奇的感应一般，猛地坐起身来，在被她抱住之前，用尽全力将她往云烨那边推了一把。
刹那间，整个世界都暂停了下来。
身体往后倒的同时，云舒绝望地喊了一声“小念”，可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她看见云念回过头对她笑了笑，紧接着车身被撞得四分五裂，数不尽的玻璃碎片在空中飞舞。
没来得及感受这份痛苦，一阵剧痛让她失去了意识。
她隐隐约约听见了身后云烨那声尖利的嘶吼，听起来悲痛欲绝。
……
云舒醒过来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
头顶的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睛，稍稍一动感受到的就是难以忍受的疼痛，痛得她浑身发麻。
“小舒！你终于醒了……我去叫一下医生。”
耳旁的声音不太清晰，她努力地将眼皮掀起一条缝，视线却被一堆圆形的斑点占据，完全看不清眼前这人的脸。
可她能感受得到，握着她的手的人，是她无比想念的妈妈。
医生到来之前，她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无论她再怎么不想面对，再次醒来时，还是得知了那个惊天噩耗。
“小舒，你别激动，小烨他也醒了，就在隔壁病房……等你的伤恢复一些，就可以去看他。”
老妈只字不提云念，她的心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
遭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若是能短暂失忆该有多好啊。
她承受不住的，哪怕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
虽然不知道还会循环多少次，又是否能够在下一个时空见到安然无恙的云念，可她所经受的痛苦是实实在在的，再怎么挣扎都难以忘却的。
她在上一个时空暂时性地改变了云念的结局，最终却依然却逃不过所谓的宿命。
或许这就是对她的惩罚吧……可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
也许是不应该放松警惕，选择了这样一种交通方式出行。
可是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撞向他们的那辆大巴车，跟她预见的画面中的那辆一模一样。
只不过因为过于久远，她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关联。
她的心已经感受不到丝毫难过，只觉得那个位置空了一块。
没有什么能将它填满了。
云烨的伤势比她要轻一些，没多久就可以在地上行走。
这天晚上，老妈正陪着她看电视，门突然被推开，紧接着就是老妈惊讶的声音。
“小烨？”
听到这个名字，云舒空洞的眼神头一次聚焦。
她的心剧烈跳动着，抬头往门口看去，眼泪当即涌了出来。
穿着一身病号服的云烨，脸庞苍白如纸，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颓唐的气息。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被他眼里那滔天的恨意给吓到，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下一秒他便转换了眼神，变成了眼含泪花的可怜模样。
“舒姐姐……”
他对她的称呼加了名字，以前没有云念在场的时候，他从来不会这么喊她。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从此以后，云烨的心里便只认一个姐姐了。
她满心满眼都是对他的愧疚，哭着对他说了声“对不起”。
云烨没有反应，只是缓慢地走到她床边，老妈见状赶紧起身给他让位。
为了能有机会跟云烨独处，她找了个理由将老妈支走。
老妈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露出为难的神色。
她轻轻对老妈摇了摇头，传递了一个恳求的眼神过去，后者只能妥协。
“小烨……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待老妈出去之后，她失神地看向面前的云烨。
他眼周有一圈乌青，眼神涣散，没有半分光彩。
本以为云烨会再一次露出那样充满恨意的神情，却没想到他竟然对她笑了。
“我怎么会恨你呢……我永远都不会恨你，舒姐姐，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了。”
她闻言眼眶一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只觉得对他的亏欠又多了一些。
云烨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是那般温柔。
他轻轻抬起手，轻柔地替她将碎发拢至耳后。
随后他那只手缓缓下移，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云舒顿时浑身一僵，张了张嘴却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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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不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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