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国公府，石青衣衫的男子扶着一人走走停停，那人腹部高高隆起，披着墨色薄衫撑腰托腹，似是临产在即。
“实在累别硬撑，我扶你去坐坐。”王瑀知赵咏昌是个能忍的，头上布了一层细汗，气喘着说了句不累，仍撑着腰走，王瑀只好小心扶着。
说来他俩皆人到中年，儿子都已十七八了。两夫夫却保养极好，仍气质不减，一个儒雅不凡，一个英气轩昂。
当年赵咏昌产后不到两月便奔赴战场，大捷归来又添几处伤，后来赵将军偶尔去边疆退退敌 ，几年之内将四境之敌几乎打了个遍，加封郢国公。
王瑀身为太医，深知赵咏昌年少行军，底子本就不好，二十三岁生静龄那年又元气亏损。于是自己后来每回与他欢好前都服用一碗避子药，一服就是十几年。
这两年二人在那事上兴致缺缺 ，几月前一时兴起连着来了几回。前头王瑀没来得及喝药，加上那物进去赵咏昌腹里的有点多，王瑀想去熬服药让他喝了。他极累欲睡，阖着眼说，你我都这把年纪了，应当无碍，于是王瑀躺下专心给他按腰。
那晚过后两三个月，一家人用晚膳时，静龄扒拉着饭说：“爹你胖了，腰上都有肉了，年纪大了功夫都松懈了吧。”
“老实吃你的饭去！别说着喷着，饭都快喷我这来了！”
王瑀突然扭头瞅着赵咏昌的腰腹，微微凸着，腰上穗带隐有勒像，又忙撂下碗筷捉住赵咏昌的手腕，须臾面露惊色。
赵静龄以为他爹得了什么病，也吓到了，试探着问：“父亲，我爹怎么了？”
“无碍，吃你的饭。”
王瑀拉着赵咏昌回了二人的院子，神叨叨将人往房里带，还不忘掩上门。赵咏昌见他这样也不免心慌：“是不是我身体出了什么毛病，还是旧伤复发了，方才在静龄面前你不好说。”
王瑀将他摁坐在床沿，一边伸手解他腰间穗带，一边说：“咏昌，你怀上了，两个多月了”
赵咏昌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不惑之年还能有娠，一时不知所错，任由王瑀将他几层衣衫尽解，撩起中衣，露出将将有形的肚子。
腹上遇凉，他才反应过来，抱住肚子警惕的看着王瑀。“你想干嘛，我闺女还没长好，我不能同你做那事。”
王瑀掰着他胳膊说：“你想哪去了，我没有那种喜好，我刚才看你衣带系的紧了些，看看勒到没有。”
赵咏昌这才放开手，二人一同查看他的肚子，果然有圈淡淡红痕。
“咏昌，以后用布，别用这么细的穗，腰上系的松些，朝服革带也不能封太紧，在家穿些软绵松快的衣衫。”
晚上二人躺在床上，王瑀仔细想了想还是开口：“咏昌，这些年你身体虽说养的差不多了，可高龄孕子仍是危险，要不，这孩子咱不要了吧，咱们有静龄就够了。”
“不可能！王瑀！你不要我要！再说静龄一个臭小子，哪里能比得上女儿讨人喜欢，我早就想要个女孩了，好几次想认干闺女都忍住了，果然老天待我不薄，赐我一女。再说你是太医，有什么可怕的！”
后来月份大了诊出双胎，赵咏昌宝贝的不得了，王瑀却常常看着他的肚子发愁。
刚九个月没多久，产期到了。
赵咏昌的肚子比当年怀静龄时大的多，他挺着腰走了有一会，时不时疼一阵。他这个年纪，好在比年轻人能吃苦，不娇气。
王瑀担心他的腰，一直在他后腰托扶着。
慢慢地疼痛加剧，毕竟是双胎，发作起来整个肚子都是硬的。赵咏昌站立着，身前的衣裳随着收缩发皱。掌心轻贴腹底，如同捧了一块巨石，他疼的站不住，长臂勾住王瑀肩颈，往他身上倚，呼吸粗重急促。王瑀搂着他腰腹，一手在他腹上轻打着转。
许久赵咏昌才气喘着说：“我去前面坐会儿。” 王瑀搀着他往前面的桌凳走，他转了面，撑腰托腹坐在石凳上，王煜扶他坐稳，他倚着身后石桌，喘息未定，咧着双腿，肚子置在腿间，他托着来回顺抚。王瑀蹲下给他捶腰捏腿。
坐久了耻骨生疼，他又不想起，指腹在腰胯按揉。
他闷哼一声，身子后仰，双手捧着腹侧，呼吸加重，又按着石凳，一手在坚硬的腹上打转，王瑀则一直承着他的腰。
疼狠了坐不稳，王瑀怕他跌倒，扶着他双肩站他身前。赵咏昌双臂环住王瑀腰身，倾身俯在他怀里，头顶着王瑀腹部用劲，闷哼连连。王瑀抱着他上身，顺势给他揉着腰背。这姿势使他肚子向前坠着，腰承不住，只一会儿他就嗯声往后仰。
他疼过这阵儿歇了片刻，王瑀拽着他一条胳膊架在肩上，搂扶着他的腰腹让他起身。赵咏昌站起来托住软下来的肚子，倚着王瑀回屋，走起来越发艰难。
走走停停耗了许久，赵咏昌累的直喘，终于到了床边，正要坐下，腹中又疼。“呃——”他低头看着发硬的腹部，生生受着疼，身后就是床，他分腿站着却不敢动，微曲了腿欲往下滑，眼看王瑀一人架不住他。
“爹！”
赵静龄冲了进来，见状跑到另一侧搀住赵咏昌。“爹！你怎样了？”
“呃——”回答他的是一声呼痛。
“静龄，你爹疼着，说不出话。”
“父亲，快扶我爹躺下啊！”
“他此刻疼得厉害，身上沉，不好动，这样半蹲着也好。”
“我一回来就听说我爹要生了，怎么不让人伺候着？”
“人多反而不好生。”
“哦。”
“嗬——嗬——” “你去哪了——身上都是臭汗味，嗬——熏着你妹妹了。”
“静龄，快扶你爹躺下歇歇。”
“好，我和顾二郎比骑射去了。”
父子二人将赵咏昌安置在床上，王瑀坐在一边给他揉腰，他侧躺着，手拢在腹上。
“赢了吗？”
“自然赢了！”
“嗯，今天奖励你个妹妹，也可能是两个。”
赵静龄蹲下趴在床边。“爹，我能摸摸吗？”
赵咏昌挺挺腰，手滑到腹底，腾出空，“摸吧。”
赵静龄的手在他腹上抚了两下赶紧收回。
“怂样。”赵咏昌抱着肚子翻身。
两父子在旁护着他。
“爹，慢点。”
“嗯，知道，出去玩吧，或是回你院里读书。”
“我和父亲一起照顾你。爹，我给你捶捶背。”说着就在他背上轻轻捶着。
“静龄，你先去沐浴更衣，你爹受不得熏。”
“哦好，我马上就能回来。”
“来时顺便去厨房端碗参汤。”
“知道了，父亲。”
不多时又疼了起来，肚子依旧高挺，他蜷缩着身子，呈保护姿态，嘴里偶尔轻哼。王瑀扯了被子给他盖上，被他踢走，王瑀又给他盖到腹上，“咏昌，可不能着凉，好歹盖着肚子。”
待他消了疼，王瑀扯了他裤子查看产况。“开了四指了。”
“怎么那么慢？”
“你别急，不算慢了。”
“一会儿你还叫静龄出去，怕疼起来吓着他。”
“他心疼你，多个人照应也好。”
赵咏昌断断续续疼着，赵静龄收拾好端了碗参汤过来。
王瑀搬来凭几，他倚靠着坐起，趁着不疼用了参汤。
“嗯……行了，有点胀，喝不下。”一碗没喝完就作罢。
“你先坐会儿，免得躺下呕出来。”王瑀轻轻给他揉着胃。
发作起来他捧着肚子抬腰，撑床往下滑，王瑀扶他侧躺下，给他揉腰，他手指一直在腹底探着，王瑀见状往他腿间塞了个枕头。赵静龄将凭几搬走，坐在床尾给他捏腿。他顺着肚子低声呢喃。
“不想躺了。”他搂腹撑床起身，王瑀揽着他肩，一条腿刚落底又疼起来，一条腿仍在床上，他却动不得，歪着身子呻吟。过了这阵王瑀托着他腿挪到床沿，李静龄蹲下为他穿鞋。
二人搀扶他站立，在屋中时走时站，他疼了就躬身抱腹，或挂在王瑀身上，静龄捧着他的腰和腹。走到书桌前，他抽出本书随意翻着。
“静龄，封侯非我意，下半句是什么。”
“但愿海波平。”
“不错。嗯呼——”
他撂下书扶住腹底，哼哧哼哧喘着气。静龄将书放回原处，免得他爹一会儿再考他。
他将肚子轻置在桌面上，返手撑着桌沿。王瑀在他身后揉着他腰胯，静龄虚虚顺着他的肚子。
罢了他托着腹底转过身，后腰抵在桌沿，打圈揉肚子。
“静龄，将诸葛亮的诫子书背予我听。”
“是，爹。” “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
“嗯，不错，最后一句你怎么看？”
“孩儿以为，年华和意志随着岁月逐渐消逝。最终枯败零落，大多不接触……”
“呃——”赵咏昌侧歪在桌上，托着肚子叫痛。
“爹！”
王瑀扶稳他身子，免得他乱挣伤了肚子。“静龄，给你爹揉揉腰。”
“好。”
这次熬了许久，王瑀和静龄扶他坐在太师椅里，肚子小山一样压在身前，时不时疼一次，折腾了多时。
他被搀扶着往床边走，沉重的胎腹又硬如磐石，剧痛无比，双腿发软，实在站不了搂着肚子跪在地上，王瑀跪坐下来扶住他。
静龄跪坐在他对面，将手心往他膝下送，“爹，地上硬，你跪我手上。”
赵咏昌无力的摇摇头，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不管自己疼硬的肚子，一把抱住少年单薄的身板。静龄搂着他爹的腰，不忘揉着。
王瑀看他高高的肚子挺坠着，忙双手托护。
回床上又疼了许久，好歹开了七指。他不愿一直躺，可肚子越来越沉坠，又不好站。跪趴的姿势前底后高，不利产娩。王瑀将炕案置在床尾，扶他趴于案上。王瑀按摩他臀上胯骨，静龄揉他腰背。
他几乎一直呻吟着，躺躺趴趴，出了许多汗。王瑀让静龄传人送热水，亲自为他擦身，身上刀矢剑伤，疤痕累累。
“呃哈————”他趴在案上绷紧身子，身下床褥一片粘湿。
“爹！”
“这就要生了。”王瑀跪坐他身后掰着他臀瓣。
两个孩子争相着而出，他伏跪着，耐着剧痛稍稍用些力，就感觉身后有东西出来。
“咏昌，撑着点，千万别坐，孩子头出来了，再用些力。静龄，扶着你爹。”
静龄抱着他上身。
赵咏昌憋气推着，静龄手放在他腹上往下顺。连着几次，赵咏昌感觉孩子自他体内脱离，身下猛的一轻，响起了婴儿有力的哭声。
王瑀快速清理孩子，“是个女孩！静龄，扶你爹躺下。”
赵咏昌一听是女孩，宽慰的笑了笑。肚子里还有一个，得赶快生下来。
“爹，慢点，躺下歇歇。”
赵咏昌的肚子小了许多，可还是不容小觑，皮肉松了不少，兜着里头的胎挂在腿间。赵咏昌一手轻轻托着，大分着腿怕伤了她。
空间大了，胎儿横冲直撞，比刚才更疼，不一会儿就入了道，憋堵得慌。
他抬起腰臀闷哼用力，静龄揽着他，在他使劲的时候给他送送力。
王瑀包好第一个孩子，让他俩看了一眼，就放在旁边，接着到他腿间忙活。
他双肘撑床抬起上身推挤。不多时第二个闺女也出生了。
王瑀和静龄一人抱一个送到他怀里，他看了这个看那个，爹爹看女儿，越看越喜欢。“一个叫温怡，一个叫婉怡，我闺女将来一定温婉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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