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数。”
顾丛山说。
话音落后，客厅再次陷入安静。
“晚餐……我来做吧。”沈妄说着就要起身，“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坐着的人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沈妄想，或许是因为提起离婚的事，顾丛山心情不好。他没顺着这个问题继续追问，只走向厨房，打开冰箱查看已有的食材。
沈妄去了厨房，顾丛山去了卧室。
他正发愁要找什么借口将人支走，不曾想碰到个送上门的机会。在监控画面中，沈妄把一个盒子藏进了抽屉。想来就是这些时日偷偷准备，打算谋害他的东西。
顾丛山朝厨房的方向睨去一眼，而后推开主卧的房门。
盒子里会有什么？
刀，针剂，改装过的小型武器，亦或是符咒，扎了针、写着他名字的黑色人偶。
是他的问题。是他把沈妄想得太单纯了。尽管沈妄签下合约，但不代表沈妄没有害他的心思。
沈妄想得到什么？还是说受了旁人指使？主谋是谁，有没有其他同伙？完整的计划，害他的原因，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什么时候——
房门被推开。
肆意蔓延的猜忌堆在屋内，又在房门打开后洒在沈妄脚边。
顾丛山警惕的看去，拿着盒子的手青筋暴起，指尖泛白。
但沈妄眸光澄澈：“你怎么找到这个的？”
他拿着锅铲站在门口，歪头看了一眼顾丛山手里的盒子。盒子被打开些，里面的东西露出一点。
“我本来想明天送给你的。”他抿抿唇，眸子里的困惑成了闪动的微光，他满眼期待。
“你看了吗？怎么样？喜欢吗？”
顾丛山还没来得及看。
盒子刚要打开，门口就传来动静。
“啊，对了。你能吃辣吗？”瞥见自己手里的锅铲，沈妄才想起自己找顾丛山的目的。
他说：“你没在客厅，也没在次卧，我还寻思你去哪儿了呢，原来是在我房间。”
顾丛山默不作声的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
他听到了沈妄的询问。只不过此时此刻，从心底涌出的猜忌怀疑，就像看不见的丝线将他缠绕，将他包裹，他被困茧中，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站在门口的人蓦地跑走，边跑边嚷嚷“菜！我的菜”。
盒子里放着一个小盒子，还有一些打磨工具。而小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
顾丛山蹙眉打量。
耳畔响起沈妄方才说过的话：我本来想明天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
他眉头紧皱，盯着项链瞧了两秒，把盒子拆开又翻了一遍。最后将屋内的抽屉全翻了个遍。
沈妄离开时把火调成了最小火，所幸没离开太久，锅里最下面一层的菜只是微微焦黄。
他炒好菜，煎了饼，用勺子搅了搅正在煮的粥，末了，拿着零食推开了小狗的房门。
屋里被他布置得很好，墙上还贴了小狗的照片。
门一推开，小狗就迫不及待的朝他跑来。他蹲下，边给小狗喂食，边轻轻揉着小狗的脑袋。
“这个。”
身后忽的传来声音。
沈妄扭头，视线先落在顾丛山手里的项链，又落进顾丛山的眸孔。
四目相对。
他静静等着下文，奈何对方说了两个就再没下文。
“送你的项链。”沈妄主动开口，“装项链的礼盒我还没弄好，就想着明天再送你。没想到被你提前发现了。”
吃完零食的小狗在沈妄手心闻了闻，又蹭了蹭，要往外跑时，被沈妄抱在怀里。
顾丛山在家时，小狗的活动范围有限，除了小狗的房间，就是别墅的院子。客厅、餐厅这些区域，都是小狗禁止出没的地方，哪怕没贴禁止标识，沈妄也牢牢记着。
他抱着小狗起身，“你怎么知道我要送你礼物？是因为这些天我总窝在卧室，让你觉得不对劲了吗？”
还挺细心。
沈妄暗暗感慨。
顾丛山想起盒子里的工具，他问：“这是你自己做的？”
“嗯。”
怀里的小狗扭动两下，沈妄担心小狗从怀里跳下去，忙给小狗顺毛，一下一下的摸着。
“等会儿记得洗手。”
“……”摸狗的动作一顿。
沈妄小声辩解：“点点不脏的，我隔几天就给它洗一次澡。”
顾丛山并不关心小狗的洗澡问题，他蹙眉看着项链上的吊坠，“为什么是圆环？”
在暗示什么吗？
“也有其他形状，不过我觉得圆环好看。我在网上看了，菩提能驱邪、安神、消除烦恼，最适合你了。”
沈妄买的是材料包，需要用到的材料店家都配好了，他需要做的就是打磨，不算太难，只是费些时间。
顿了顿，他眯眼笑笑，“圆也很好呀，我小名就叫小元。元元，圆圆。你戴着它，就会觉得我在保护你。”
这话害得顾丛山莫名笑了一下。
他哪里需要沈妄的保护。
蓦地想起什么，笑意褪去。他问：“这是——离婚礼物？”
“也不算吧……”
沈妄摸狗的动作变得缓慢，“这个东西我早就买了。”他抬眸，“希望你每天都能睡个好觉。”
心底涌出的猜忌全都落了空，顾丛山站在那里，喉结很轻的滚动两下。
他对上身前人的视线。
好奇怪。
在沈妄看向他的目光里，名为不安的城墙渐渐坍塌，将他缚住的茧成了落下的雨。
他看着那双眼睛，喃喃着重复：“每天吗？”
“嗯？”沈妄起初没回过神，回过神又点头，“每天。”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问的，但还是作出了回答。
“熬的粥应该好了。”沈妄把小狗放回房间，走到厨房关了火，洗手后盛了饭。
这顿不知算不算散伙饭的晚餐吃得很安静。
期间沈妄尝试活跃气氛，但坐在他对面的人只是低头吃饭，对什么话题都没有兴趣。
沈妄便也闭上了嘴。
快吃完时，坐在对面的人忽的问：“明晚吃什么？”
“明晚？”
今晚还没过完，怎么就提起明晚的事了。而且顾丛山也不是每天都在家吃饭。
沈妄：“你明晚回来吃吗？”
“嗯。”
“那……番茄炒蛋？”
冰箱里正好有两个番茄。
沈妄会做的都是些家常菜，听话里的意思，明晚还想让他下厨，“太复杂的菜我不会弄。”
“不用复杂。”顾丛山说。
吃过饭，沈妄带小狗到附近溜达一圈，回来的时候餐桌已经收拾好，客厅没有人。
顾丛山回了卧室，也可能待在书房。
沈妄无从知晓。
他陪着小狗玩了一会儿，玩累了又躺在沙发看了会儿电视。他准备的礼物已经送出去，无需像前阵子那般躲在卧室。
晚上十点。
沈妄抱着零食回了房间。
不知何时，次卧的房门总会留一条门缝。经过次卧时，他借着门缝朝屋内瞧去一眼。
只一眼，就注意到他亲手打磨的项链。
他看着项链吊坠，吊坠在他眸孔中慢慢放大。下一秒，次卧的房门被彻底打开。
白皙的皮肤闯入眼帘，吊坠在此刻格外渺小。
沈妄怔了一秒，而后赶忙闭上眼。
奈何方才的画面在脑海挥之不去，他索性转过身，背对着站在门口的人，语气慌乱的解释：“我没看见。”
“什么？”
“什么都没看见。”
这是实实在在的谎话。借着门缝盯着项链时，他确实没注意到旁的；但房门打开的刹那，顾丛山没穿上衣的模样就彻底印在脑海。
锁骨，胸肌，腹肌，人鱼线，哪怕他没继续看，哪怕他转过身去，他的思绪也在顾丛山身上游走。
“你在我房间门口做什么？”身后响起的声音带着质问。
沈妄一时间更慌了。他不禁想起不久前对戏的情景，他不想被人觉得他被角色腌入味儿了，演了个小流氓就真起了色心，大晚上的不回房趴人门口胡乱偷看。
“那个……”他倚着墙，歪着头在墙上轻轻撞了两下。
他解释：“我本来是想看看你戴没戴项链，看到项链之后又觉得，你戴着好看。就多看了两眼。”
“你走过来开门的时候，我没反应过来。”沈妄尴尬的笑了两声，“现在，现在反应过来了。”
“早点睡，早点睡。”
沈妄说着，朝身后挥了挥手，‘晚安’二字还没出口，指腹忽的沾了些水珠。
他动作一僵。
除了水珠以外，还有冰凉的、带着湿意的触感。
沈妄不去看都能猜到，他刚刚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他低估了他和顾丛山的距离，原以为挥手道别不会碰到。
不曾想他和顾丛山的距离竟这样近。
热气自指腹蔓延，连沾在指腹的水珠都变得温热。他整个人似浸泡在热气中，脸颊的红晕一路爬到耳后。
要说点什么。
太尴尬了。
说点什么。
刚洗完澡吗？
不行。
听起来更尴尬了。
以后记得穿上衣。
也不对。
又不是光着上身在客厅走来走去，只是洗完澡，在自己的房间里没穿上衣而已。
准备睡觉吗？
不行。
不行。
“晚……安。”这两个字几乎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沈妄一手抱着零食，另一只沾了水珠的手在半空悬了两秒，慢慢收回后，又似是不知该往哪里放。
“晚安。”
他听到了顾丛山的回应。
紧接着，是关门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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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离婚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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