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猫呢？
——小猫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
“我前阵子出差，把它送到外婆家养，结果它偷偷溜出去，我和外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可以告诉我，你是在哪儿看见它的吗？”那人神色激动，眼圈泛红。
顾丛山没回答，只说：“等下会有人联系你。”
“他会告诉你位置和具体情况，你不用太过担心，那只猫被他养的很好。”
照片里的小猫很干净。
那人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连连道谢。
顾丛山没收下对方的酬金，他拿走一张寻猫启事，临走前似叮嘱又似请求的道：
“你见了他，不要和他说我联系过你。”
那张寻猫启事被他带回家，又被他不经意的丢到桌上。
此时此刻，寻猫启事被沈妄拿在手里，他拨通上面的电话，和对方沟通小猫的事。
顾丛山回到灶台前。
一道菜刚出锅，厨房的门忽的被敲了两下。
他闻声看去，看见沈妄从门口探出半个脑袋，像是专门等他炒完菜才敲的门。
“那个，我出去一趟。”沈妄说完顿了两秒，小心翼翼的补了句，“可以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沈妄垂下眼睫，眼珠子转了转，声音虚虚的没什么底气，“可以吧。”
“我就是去看看小猫还在不在那里。”
顾丛山蹙眉：“你非要这个时候去吗？”
沈妄：“我刚刚跟那个人联系过了，他马上过来，大概二十分钟就能到。趁着这二十分钟，我正好去看看小猫。”
沈妄最初碰到那只猫，是两个月前。他在附近遛狗，隐约听见灌木丛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
他放轻脚步，怎料牵着的狗叫了两声，缩在灌木丛不知啃什么的小猫慌忙逃窜。
那时沈妄只看见一团黑影，直到他回家拿了吃的，小猫闻到食物的味道，才胆怯的走向他。
家里没有猫粮，沈妄拿的是狗粮和狗罐头。大概是瞧见自己吃的东西被分享，小狗一会儿嗷嗷叫，一会儿急得转圈，想扑向小猫时被沈妄扇了一巴掌，这才老实。
小猫吃东西的时候很乖，怎样摸都可以，只不过，一旦觉察到沈妄要将把它抱走，就会立刻启动警戒状态。
稍稍熟悉些，沈妄拿着猫条把小猫哄进笼子，带小猫去了宠物医院。小猫身上有一小片地方秃了，渗着血，旁侧的毛发沾着血污。
医生推测是被小鸟啄的，这只猫极有可能是家猫，没有野性，也没有捕食的能力。
这样的宠物猫很难在野外存活。沈妄想把小猫放到家里养，可一方面不知道怎么跟顾丛山开口，另一方面小猫在室内待得久了，就会不停叫，拼命的想逃出去。
领回家的事被搁置。所幸顾丛山不喜欢去小狗的房间，也从不过问他的账单。
他给小猫买了不少东西，猫粮、猫窝、猫罐头，零食玩具一应俱全。为了不被发现，他全藏进小狗的房间。前些天下雨，他又买了遮雨的，安置好还是不放心，时不时的就要去瞧。
有时小猫不在猫窝，也不在平时玩耍的地方。不知去了哪里。沈妄昨晚去瞧的时候，没看见小猫，他把水和猫粮倒进猫碗里，在猫窝旁等了会儿才回家。
“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了。”
“先吃饭。”
“……”
身后静悄悄的，没传来任何回应。过了几秒，顾丛山一回头，发现沈妄还站在门口。
思索几秒的沈妄“哎呀”一声，使用起之前掌握的相处方法——
“你最好了。”
顾丛山沉默。
沈妄：“你做好饭先吃，不用等我。放心，你做的饭，就是再热一遍也是好吃的。”
顾丛山不禁感慨，乖和倔这两个字，竟然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瞧着温顺乖巧，偏偏有时候往那儿一站，又透着股执拗的劲儿。
站在门口的人将他的沉默归为默许，眉眼弯弯的笑笑，朝他挥挥手，而后快步跑开。
沈妄把小猫的东西放到推车上。
他推着小车走到院子，蓦地想起什么，又折返回去，颇为谨慎的戴了帽子和口罩，看见从厨房走出的人，再次挥挥手，声音敞亮的道了句“拜拜！我走啦”。
顾丛山蹙了蹙眉。
知道的，是去送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搬家。连推车都用上了。他竟没发现，沈妄给小猫买了那么多东西。
即便家里有许多监控，但自从沈妄吃药之后，查看监控的时间就固定在沈妄吃药的时间。
有时忙完也会点开实时查看，不过，哪怕看见堆成小山的快递也不觉得奇怪，看见宠物用品也不觉得稀奇。毕竟家里养了条小狗，到底是给猫用的还是给狗用的，他懒得区分。
一开始，他甚至不知道沈妄在外面养了猫。
他甚至以为，沈妄在他面前是完全透明的。
家里有监控，沈妄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每次出门都会和他报备，遛狗也好，出去买东西也好，就连买了什么、花了多少钱，出去吃了什么饭，都会和他讲。
买到喜欢的首饰、衣服，会给他拍照片，给他看完照片，回家了还要拿出来让他亲眼看看。
沈妄就是很乖。
会主动报备，不会把不相干的人领回家里，平时也不会和不相干的人接触。
直到顾丛山看见那些信息。
沈妄前些天心情不好，但被询问过后，又只会笑着道一句“没事”。看向他的目光像是等待他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呢？
顾丛山深感困惑。
他把那两天的监控看了又看，最后盯上了沈妄的手机。他知道沈妄的手机密码。
沈妄输密码的过程早被监控拍下来。
于是他知道了那只猫的存在。
不止猫。
沈妄给那个号码发了很多信息。
他曾经感慨，沈妄发给他的信息太多，多到打印出来能立刻出书。可这本书没有重量。他看到的是表面，沈妄给他分享的也只是表面，那扇心门始终没对他打开。
那个号码是空号。
发出去的信息被投递到不存在的邮局，诉说的心事落进不会有回音的山谷。
刚领证那阵子，顾丛山知道沈妄在给一个号码发信息，却没想到发了这么多。
他明白偷看是不道德的，但迟迟没放下手机。两个小人在他脑海打架，最后不道德的占了上风。
叩！
叩！
房门被敲响。
“你在里面吗？”门外传来沈妄的声音。下一秒，门把手轻轻转动，而后没了下文。
书房没锁。
沈妄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出神之际，门把手再次转动。
顾丛山打开门，垂眸瞧着站在门口的人。
沈妄刚从外面回来，许是戴帽子的缘故，染成棕色的头发软趴趴的，脸颊还有两道浅浅的口罩印。
“你是不是没吃饭？”
他一回来就去了厨房，除了一道炒好的菜以外，剩下的都是备好的食材。那道炒好的菜也没有吃过的痕迹。
沈妄眉头微蹙，抬眸看去时眸底荡着笑意：“你不会——是在等我吧？”
顾丛山眼睫颤了颤。
他避开对视，“工作上临时有点事。”
“好吧。那你继续忙。”沈妄挠挠耳朵，主动检讨道，“我回来是的有一点晚。找猫找了一会儿，好在最后找到了，那只小猫一见到它主人就喵喵叫着跑过去。”
“你忙，我去做饭。做好了叫你。”他说着，把站在门口的人推回书房。
下午两点。
沈妄把饭菜一一端到餐桌，将书房里的人叫出来，颇为眼力见儿的帮忙拉了椅子，请人坐下，递去碗筷。
这顿饭吃得是有些晚。
不知是发现那只猫没被抛弃，还是因为做了好人好事，沈妄心情很好，吃饭时说个不停。
“你是不知道，那只小猫看见它主人有多激动！它平时看见最喜欢吃的猫条，都没有这样！”
“它主人一直给我道谢，很感谢我这些天这么照顾小猫，也感谢我给小猫买了那么多东西。放心啦，我可没把功劳全揽我一个人身上，多亏你没把寻猫启事扔了。”
“对了，那个人还给了我报酬。他非要塞给我，还拉着我讲了好多——”
絮絮叨叨的话被打断。
顾丛山：“他拉着你？”
沈妄边说边比划：“就是，我要走，他拉着我不让走。非要我收下钱才行。”
“我没办法，就收下了。他说了好多感谢的话呢，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也不知道我耳朵红没红，当时就觉得耳朵特别烫。”他说着，又用手碰了碰耳朵。
“那个人给的现金，装在红包里了。红包有这么厚。”沈妄放下筷子，伸手比划。
坐在他对面的人完全没看他的比划。
只自顾自的低头吃饭。
忽的。
顾丛山的小腿被人很轻的踢了一下。
他抬头。
沈妄：“你看，有这么厚！”
顾丛山默默收回视线。
沉浸在愉悦中的人还在说个没完：“真的，我收钱的时候特别不好意思！我觉得他给的太多了——当然，没你给的多。”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外边吃吧，我请客。”
顾丛山轻嗤一声，“大明星不怕被人拍到了？”
沈妄：“我们又不去人多的地方。明天有空吗？”
他微微拖着长音，“大明星请你吃饭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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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这么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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