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归归,你在烧什么。”莫玉耸了耸鼻子,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都糊锅了,好难闻。”
贺归一下子羞得红了脸,“大,大师兄,你不懂,就别,别胡说……”又推搡着莫玉往屋里去,“我,我马上……来。”
“行,行,我不说了。”莫玉半推半就走进了屋子。刚才没注意,这下才发现余九泊二人也在,脱口而出。
“豁,你们怎么也在?”
两人不搭理他。余九泊正轻轻拍着孟晁洲的背,小家伙像是受到什么天大的委屈,一个劲地想往余九泊怀里寻求安慰。
“……”莫玉心中莫名开始祈祷这一切和他没关系。
然而事与愿违。
“呦,大师兄,这又是闹得哪出?”
明明余九泊在笑,莫玉却觉得背后有些发凉,但嘴里还不忘叫唤,“师兄我痛啊,好痛啊……”说着就跌坐到榻上去了。
“大,大师兄,我来给,给你看看。”余九泊还没说话,屋外的贺归见莫玉叫得这么惨,倒是赶紧先进来了。
莫玉小心翼翼地拨开穿得松松垮垮的衣服,露出肩头那处深褐色伤口,对着贺归哀嚎,“好疼啊,师弟,快救救我!我这条胳膊怕是要保不住了!”
贺归凑近仔细看了看,松了口气,“没,没事,上点药……就好了。”说罢,转身去拿伤药。
余九泊也瞥了一眼,那处伤口瞧着长,但刺得不深,补了一句,“是啊,再晚来些,伤口怕是要自己先长好了。”
“嘶……”药粉刚撒上去,莫玉立刻配合地倒吸一口凉气,但也不忘回嘴,“小师弟,你一日不呛师兄我是难受吗?”
真是有了“儿”,忘了“兄”。
“是没见过你这么娇气的。”余九泊刚好给孟晁洲涂完最后一点药,轻轻吹了吹,“小洲一个孩子,这么深的伤都没喊痛。”
莫玉龇着牙反驳道:“那能一样吗?我这可是为了安抚……咳,为了建设和谐师门,英勇负的伤!”
“是和师姐比试,输了吧。”余九泊毫不客气地拆台,站起身,往屋内的一堆草药走去,开始分拣。
孟晁洲就和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余九泊身后,眼睛不眨地看着他手里的动作。
贺归一边给莫玉包扎,一边操心地问:“师兄,怎,怎么不早点来?看这伤口,已经有好几个时,时辰了吧?”
莫玉刚想回答,择药的余九泊却抢先说道:“许是看话本,又忘了时辰吧。”那眼底的乌青一看就是又熬夜了。
他又偏头对孟晁洲温声道:“小洲,去拿个小板凳来,在一旁坐着就好。”
“嗯!”孟晁洲乖巧地点了点头,小跑着去拿凳子,放在了离余九泊最近的地方,坐下后继续专注地看他择药。
“小师弟你可别胡说,我什么时候看话本子了?!”莫玉立刻反驳。
余九泊将杂草丢进废料筐,并不在意莫玉,只是过了一会儿,才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哦,对了,杜姑娘最后没和张秀才在一起,跟隔壁王大夫……”
“什么!”莫玉闻言猛地聪凳子上弹起,动作之大,差点把刚缠好的绷带又崩开,“这天杀的作者,写得什么破结局!张秀才可是主角啊!他懂不懂什么是主角!”
“大师兄……”贺归手忙脚乱地按住他,看着差点散架的绷带,面露愁色。
莫玉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抱歉哈,师弟。”又讪讪地笑了笑,坐回原位,对上余九泊戏谑的目光,才知道被他忽悠了。
“不对啊,师弟。”莫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都没看过那话本,你怎么知道结局?哦~我知道了。”他一脸“被我抓到了”的表情,“你背着我偷偷看了,对不对?”
余九泊白了他一眼,“山下的说书先生最近就指着这本书吃饭呢,我路过茶馆,耳朵硬塞进去几句,有什么稀奇的?”
“你不是在胡说吧?”莫玉还是不太信。
“你整日待在房中喝酒,又能知道什么?”
莫玉“切”了一声,随即又一脸痛心疾首:“唉,就算是听来了的,那你也不能把结局透露给我啊,这和看悬疑话本提前知道了凶手是谁有什么区别?”
余九泊不再搭理他,倒是贺归见二人终于消停,插了一句:“师兄,伤口需,需静养,不,不可再熬夜了,还有少,少饮酒。”
“嗯,知道了。”莫玉应了一声,又被余九泊的穿着吸引,“话说,你今日怎穿了长袍长衫?”
往日余九泊怕平地摔,都不敢穿这种长衫的。
余九泊状似无意瞥了一眼在玩杂草的孟晁洲,随口回道:“心情好,换件衣裳罢了。”
“我心情也好!”
一道明媚的声音插了进来。穆知莲提着个油纸包,腕上金链随她步幅晃动。
“小师弟这身很好看啊!衬得你像个斯文书生。”穆知莲真心夸奖道。
“多谢师姐。”余九泊回道。
莫玉嗅了嗅,注意力被穆知莲手上的油纸包夺去,“师妹,这是……荷叶鸡?”
“师兄你这鼻子可真灵!”穆知莲笑得眉眼弯弯,“隔这么远都能问出来,简直比大黄还厉害。”
大黄是山下李叔家养的狗。
这句穆知莲也是真心夸奖。
莫玉:“……”他嘴角抽了抽,看穆知莲真诚的表情,默默将吐槽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和缺心眼的人计较,显得自己更傻。
荷叶一打开,混合着荷叶清香的鸡肉味瞬间弥漫了整个药庐,连浓重的药草味都被压下去几分。
穆知莲撕了只鸡腿,笑盈盈地朝孟晁洲招手,“小洲,对吧?这个鸡腿给你吃,小孩子要多吃肉长高高!”
孟晁洲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眼余九泊。
余九泊笑道:“师姐给你的就拿着,去吧。”
孟晁洲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小跑到穆知莲面前,又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才接过鸡腿,甜甜地说道:“谢谢姐姐。”
穆知莲看到这么个又乖又可爱的小朋友像自己道谢,萌得心都要化了,恨不得把整只鸡都塞给他。
“咳……”
似是察觉到她的想法,坐在一边的莫玉咳了一声。
穆知莲好似没听到,一脸温和地对孟晁洲道,“哎呀,不用谢,快去吃吧!”本来想顺势捏捏他有些肉肉的小脸蛋。
孟晁洲却在得到回应后,捧着鸡腿,快速地坐回了余九泊身边。穆知莲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下次!下次一定要捏到他的脸!穆知莲暗暗下定决心。
“哥哥,你先吃。”孟晁洲举着鸡腿,递到余九泊嘴边。
余九泊本想拒绝,但一对上孟晁洲那期盼的小眼神,瞬间败下阵来,咬了一小口后道:“好了,哥哥尝过了,你先吃吧。”
孟晁洲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捧着鸡腿小口小口地啃起来。
“对了,我今日去山下,听了一件……八卦。”穆知莲撕下一只鸡翅,嘴里嚼着肉,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
莫玉眼下对八卦不敢兴趣,若不是伤还没包扎好,他才不会坐在这里眼巴巴地看着呢。
穆知莲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说是那惊游宗的老掌门不是病死的。”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是被害死的!”
“被害死的?”余九泊择药的动作没停,抬眼看她,“谁害的?”
“不清楚。”穆知莲摇了摇头,“不过有人说是那位新任掌门干的。”
“那会不会……此次的……群英会有,有危险?”贺归有些担忧地问道,手上包扎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莫玉只等着贺归包好最后一道好去抢鸡翅,闻言倒是心大地说道:“不至于,不至于。这么多门派同去,他们就算是天下第一,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再说好歹顶着个名门正派的头衔呢,要对人家有点信心。”
“话虽如此,谨慎些总没错。”余九泊抖了抖簸箕里的干净药草。
贺归也应着:“那我,我多准备些药,药丸。”
终于!贺归利落地打完了结。
下一瞬,莫玉立马冲了出去,在穆知莲下手前,夺下了最后一只鸡翅。
“要我说……”莫玉得意地咬了一大口,倍感满足时还不忘发表高论,“这些个名门大派,就是事多,为个继承权斗来斗去的,累得慌。”
“大师兄,你又抢我鸡翅!”穆知莲气得跺脚,身上饰品一阵乱响。
莫玉退了退,一脸护食的模样:“讲道理啊,师妹,你刚才已经吃了一块,这个给师兄我补补身子不好吗?”
“上次猎的山鸡,两只鸡翅都给你吃了去,说好了这次给我的,你说话不算数。”穆知莲说着,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莫玉见势不妙,叼着鸡翅就往外蹿,完全看不出是伤员,“下次,下次,师兄一定两只都分给你。”嬉皮笑脸地退到了门口。
“谁信你鬼话!”穆知莲拔剑就追了出去,“把鸡翅还给我!”
贺归见二人又要打起来,追在后面喊道:“师,师兄,当心伤,伤口裂开……师姐,别生,生气……”
“师妹,别追了。”莫玉边避边说,“这鸡翅我已经咬过了,也不好给你啊。”
穆知莲举着剑,不放过他,“骗子师兄!”
“当,当,当心,我的……锅……”贺归在一边喊道。
孟晁洲大概没见过这阵仗,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屋外追逐的几人,鸡腿也不咬了。
余九泊看着小家伙呆愣的模样,忍俊不禁,解释道:“他们经常这样,习惯了就好。”
他们师门虽不会上演争继承权时的头破血流,但争块鸡吃同室操戈的场景,可就是家常便饭了。
孟晁洲闻言转过头来,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继续砸吧砸吧嘴里的鸡腿。虽是小口慢嚼,但也很快吃得只剩骨头。
余九泊看他吃得满嘴油光,笑着点了点嘴角,示意他擦擦嘴。
孟晁洲却会错了意。
他看了看余九泊干净的脸颊,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帕子,眨了眨大眼睛,忽然踮起脚尖,举着帕子,软乎乎地说:“哥哥,低头。”
“嗯?”余九泊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着低下了头,“怎么了?”
然后,他就感觉到一块柔软的帕子,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轻轻擦过他刚才手指过的地方。
“好了,哥哥。”孟晁洲收回帕子,看着余九泊的脸,满意地点点头,“不脏了。”
余九泊先是一愣,随即看到小家伙一脸认真的表情,咧嘴笑道:“谢谢小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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