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孟晁洲完全睡熟,余九泊就开始了他的测试。他轻手轻脚地拿来木尺,开始丈量走过的每一步。
一步,两步,三步……
一直退到门边,一切都安然无恙。却在他两只脚都要迈出房门的瞬间,异变陡生!右脚精准地踢到了左小腿上,一个踉跄就要往前栽去。
“呼……”
余九泊眼疾手快抓住了门框,倒吸一口凉气,勉强稳住了身形,不然他这一摔肯定落不得好。
他无语地回头望了一眼走过的路,又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腰间带了十余年的“保命”玉佩。
得了,这玉佩是没用了。不过这也就两三丈的距离,会不会太短了!
余九泊难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但随即又想起下午同大师兄单独会话时,他好像也没遇到什么倒霉的事情。
他往后退了几步,坐回桌边,先在纸上记下这个距离,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睡得正熟的孟晁洲。
“莫不是这醒着和睡着时的效果还不一样?”余九泊小声嘀咕。
*
惦记着余九泊要送的礼物,孟晁洲早早便醒过来了,“哥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去寻余九泊的身影。
“醒了?”坐在桌边的余九泊闻声抬头,走到床边坐下。
孟晁洲顺势趴到余九泊的大腿上,感受到身下余九泊睡过的地方传来的温热,才敛去刚才升起的不安情绪,嘴里嘟囔:“哥哥,你起得好早……”
余九泊撸了几下他的头发,“不早的话,我们小洲怎么能快点见到礼物呢?”
“礼物!”
孟晁洲瞬间爬起来,两只手迫不及待地伸到余九泊面前摊开,“那哥哥,我的礼物?”他左看右看,似是要找出余九泊把礼物藏在哪里了。
余九泊被他逗笑,故意逗他,作势在怀里掏了掏,然后握紧拳头,神秘兮兮地悬在他的小手上方,最后却只是化作轻轻的一拍,笑道:“先去洗漱。”
孟晁洲小嘴一瘪,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地滑下床去洗漱了。等他跑回来准备梳头时,却发现余九泊早就拿着一把小梳子,站在梳妆镜前等他了。
青年今日未着那身利落的青灰劲装,换上了不常穿的淡蓝色长袍,墨色长发半束,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柔和了他清俊的五官。
“愣着干嘛?过来呀。”余九泊含笑招呼他,声音也像被晨光浸染过,格外温煦。
“来,来了。”孟晁洲含糊着应声,小跑过去,乖乖坐在镜子前面的凳子上。
余九泊低头,敏锐地注意到小家伙脸颊和耳根处泛起的不正常红晕,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担忧地问道:“小洲,你是热吗?脸怎么这样红?”说着便去将一旁的窗户开得更大些。
“哥……”孟晁洲正要解释,另一个“哥”字出口前,却有几缕青丝拂面,留下淡淡清香。他心头猛地一跳,剩下的话尽数卡在了喉中。
“什么?”余九泊调整好窗户,回头问道。
孟晁洲慌乱地低下头,盯着自己脚尖,轻声说了一句,“没……什么。”
余九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也没多问。
梳齿划过孟晁洲的头发,感受着手下顺滑微凉的触感。虽然捡回那日头发凌乱不堪,但梳开了,这手感还是很不错的。
于是他由衷感叹了一句,“小洲的头发摸起来真舒服。”
孟晁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刚淡下去的红晕又浮现在脸上,结结巴巴地回应:“哥哥……喜欢就好。”
闻言,余九泊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但见小家伙羞得几乎要把整个脑袋埋进胸口,便也不再逗他。手下动作加快,利落地将黑发束成一个精神的小髻。
“好了!”
余九泊等孟晁洲眨巴眨巴眼睛欣赏完自己的发型后又道:“现在,请小洲把眼睛闭上,数到一百个数的时候,小洲就能看见礼物了哦。”
孟晁洲本来听到前半句话高兴得不得了,却在后半句话时,脑袋垂了下去,有些羞愧地说道:“哥哥,我……我不会数到一百。”
他又偷偷抬眼看了看余九泊,见他似乎愣住了,心里更难受,眼眶都微微泛红了,“我只会数到二,二十,对不起,哥哥,我是不是……很笨?”
“瞎说。”余九泊心头一紧,立刻蹲下身,将他揽入怀中,安抚道:“是哥哥的错,小洲很好!特别好!”
他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双手捧起孟晁洲低垂的小脸,让他看着自己,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小洲不会的,哥哥都会教给你。”
孟晁洲吸了吸鼻子,“嗯。”缓了缓又道:“哥哥才是天下第一好,小洲最喜欢哥哥了!”
“就属你嘴甜。”余九泊无奈一笑,轻刮了一下孟晁洲的鼻尖,“好了,小洲现在闭上眼睛,数五次‘一到二十’,好不好?”又捏了捏他的脸蛋,“可不许偷看。”
见孟晁洲终于破涕为笑,乖乖闭上了双眼,开始认真地小声数数:“一、二、三……”
余九泊这才松了口气,立刻起身,跑了出去。其实拿礼物自然花不了多少时间,他只是想借机试试,在孟晁洲清醒的情况下,自己能离他多远才是安全的。
只是没成想会提及到他的伤心事。
听到身后传来脆生生的数数声,余九泊心中涌起一股名为愧疚的情绪,边跑边打定主意:他一定要好好教导这个孩子。
这一次,他跑得比之前大胆许多。
果然,只要孟晁洲醒着,距离就可以拉远些。这一会的功夫,跑到了昨日同莫玉谈话的地方,都一点意外都没有。
余九泊心头一喜,又试探性地往前跑了两步……
“咔嚓!“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脆响,他下意识地往后猛地一退。
“砰!”
就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一棵树枝落了下来。
余九泊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脱口而出,“好险,运气真好!”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不再看地上的断枝,转身飞快地跑了回去。
“十二,十三……”孟晁洲闭着眼,专心地数着。突然,他感觉腰间微微一沉,似乎被系上了什么东西。
“小洲,睁眼!”余九泊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
“叮”,是指骨轻扣玉石发出的脆音。
但孟晁洲睁眼第一瞬望见的并不是腰间的那枚挂饰,而是余九泊眉眼含笑的样子,似是春日里的第一束暖阳,不烫人,直直暖到人心里边,叫人沉醉。
他就这样怔怔地望着余九泊许久,直到余九泊有些忐忑的声音响起。
“怎么不说话,是不喜欢吗?”
孟晁洲才猛地回过神来。
“不!”他猛地搂住了余九泊的脖子,甜甜地说道:“我好喜欢!谢谢哥哥。”
余九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得微微一晃,随即彻底松了一口气,轻轻回抱住怀里的小家伙。
他先前送礼主打一个投其所好,但他也不清楚孟晁洲喜欢什么,只能连夜雕了个铃铛玉饰。一来暖玉养人,寓意也好;二来,这孩子虽未拜入师父门下,但如今住下来,倒也算是半个门中人,得有个门派的象征信物。
“小洲喜欢就好。“余九泊想起今日还有事没做完,便拉着孟晁洲的手问道,“待会我要去趟药庐,你要同哥哥一起去吗?”
其实依孟晁洲这个黏人劲来看,铁定是会同意的,但余九泊还是在后头加了句,“正好给你换药。”
果然,孟晁洲立刻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余九泊,“就算不换药,我也要陪哥哥一起去。”说着,他主动拉起余九泊的手,急切地往前拽了拽,示意他赶紧带路。
余九泊见状失笑,“那走吧。”
药庐建在几人住处的后头,但又与练武场隔着一片翠竹林。
“师兄,我来帮忙了。”
贺归正埋首整理药材,抬头见是余九泊来了,便道:“师弟,你来了。”目光转向孟晁洲,也点了点头。
余九泊“嗯”了一声,瞥见贺归旁边那口冒着可疑青烟的锅,随口问了一句:“对了,师兄,你那个防雷的丹药研究得怎么样了?”
“哦,那个啊……”谈到炼药的事,贺归的神情都活跃了些,脸上染上一层薄薄红晕,“我新加了‘避闪草’和‘引缘根’,理,理论上能在雷,雷电劈下来的一,一瞬间,形成……气盾。”
他又用手比划了一下,“但还差测,测试。”
那锅渐渐散发出古怪的味道。
余九泊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又把好奇想凑近的孟晁洲往身边拉了拉,干笑了两声,“挺好挺好。”转而又道:“我顺便来给小洲换药。”
“药,已经放,放在桌上了。”贺归指了指屋内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几个小瓷瓶和干净的布条。
余九泊让孟晁洲坐下,自己则给他换下旧布条。内里的伤吃了丹药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这外伤还需上几日的药。
“师弟,救命啊!”
一道堪比杀猪时的凄厉嚎叫声打破了药庐短暂的宁静。莫玉捂着肩膀,摇摇晃晃地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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