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古玩市场的正门早已关闭，但程墨知道真正的交易才刚刚开始。他按照林城纸条上的指示，绕到后巷一个不起眼的消防门前，掏出钥匙插入锁孔。
"等等。"口袋里的青铜镜微微震动，祁悦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门上有探测咒术，玉牌能屏蔽灵力感应，但无法掩盖实体。用我教你的'障眼法'。」
程墨深吸一口气，回想着祁悦教导的咒诀。他手指在胸前结成一个简单的手印，低声念诵："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一股微弱的灵力从指尖流出，像一层薄纱笼罩全身。这种初级障眼法不能真正隐身，但能让不注意的观察者下意识忽略他的存在。
消防门无声开启，露出一段向下的昏暗楼梯。程墨小心地踏入，身后的门自动关闭，将他吞入一片黑暗中。
「左转，」祁悦指引道，「我能感觉到微弱共鸣...但不太对劲...」
程墨摸出手机，调至最低亮度照明。楼梯尽头是另一道金属门，这次没有锁，只贴着一张符纸——上面画着破碎镜子的图案。
"玄冥会的标记。"程墨低声道。
「别碰！」祁悦警告，「是警报符。用镜子反射光照它。」
程墨取出青铜镜，借着手机的光，将一束反射光照在符纸上。符纸上的图案渐渐模糊，最终化为灰烬飘落。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程墨屏住呼吸——一个巨大的地下交易市场呈现在眼前，数十个摊位排列有序，各色人等低声交谈，交易着明显来路不明的古董文物。空气中弥漫着陈墨、铜锈和一丝诡异的檀香混合的气味。
「小心，」祁悦提醒，「这里至少有三个玄冥会的人。」
程墨拉了拉帽檐，装作熟客的样子混入人群。他注意到几个摊位老板手腕或脖颈处露出破碎镜子的纹身。
按照林城的指示，他找到了B区12柜——一个上锁的玻璃展示柜，里面摆放着几件青铜器。钥匙轻易打开了锁，但柜中物品让他皱起眉头：几枚铜钱，一把小铜锁，没有青铜镜碎片。
「不在？」程墨心中问道。
突然，祁悦的声音变得急促：「柜子夹层！快离开！这是—」
"陷阱。"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程墨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瘦高男子站在几步外。他穿着考究的西装，面容苍白得不自然，右手小指上戴着那枚熟悉的破碎镜子戒指。
"莫先生恭候多时了。"男子微笑，露出尖利的牙齿，"守镜人。"
程墨的血液瞬间冻结。他本能地后退，却撞上另一个身影——是个光头壮汉，同样戴着玄冥会戒指。
"林城在哪？"程墨强作镇定。
"林掌柜？"瘦高男子轻笑，"他提供了很有价值的信息，比如你的行踪。作为回报，我们让他...休息一会儿。"
他做了个手势，光头壮汉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正是林城给他的那块玉牌，现在已断成两半。
「护身符被毁了，」祁悦声音紧绷，「他们现在能感知到你的灵力！」
瘦高男子突然皱眉："镜灵也在？有趣..."他鼻子抽动，像在嗅闻空气，"虚弱但纯净的灵力...莫先生会很高兴。"
程墨知道逃跑无望，反而冷静下来："你们想要什么？"
"神镜碎片，当然。"男子向前一步，"还有镜灵。至于你...守镜人血脉是很好的祭品。"
光头壮汉突然出手，一把扣住程墨的肩膀。剧痛传来，程墨感觉肩胛骨几乎被捏碎。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
「程墨，」祁悦的声音异常冷静，「把镜子对准他们。」
程墨艰难地将手伸进口袋，握住青铜镜。就在他掏出镜子的瞬间，一道刺目的蓝光爆发，光头壮汉惨叫一声松开了手——他的掌心被灼出一个焦黑的镜形印记。
"抓住他！"瘦高男子厉声喝道。
程墨趁机冲向人群，撞翻几个摊位引起混乱。身后传来怒吼和追赶的脚步声。他拐进一条狭窄的过道，却发现是条死路。
「没路了！」他绝望地环顾四周。
「把镜子贴在墙上，」祁悦指示，「快！」
程墨照做，青铜镜接触墙面的瞬间，砖石竟然变得半透明，露出一条隐秘通道。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身后的墙壁立刻恢复原状。
通道又窄又暗，程墨弯腰前行，额头撞上蜘蛛网也顾不上擦。最终通道通向上方，他推开一块活动板，发现自己在一个储藏室里。
「他们很快会找到这里，」祁悦说，「我们需要找到真正的碎片。」
"怎么找？这里像个迷宫！"
「跟着灵力走。」祁悦指引道，「静下心来，感受体内的热流，让它引导你。」
程墨闭上眼睛，尝试忽略周围的危险。渐渐地，他确实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温暖的能量在脉动，像指南针一样指向某个方向。
跟着这种感觉，他悄悄溜出储藏室，穿过几个无人走廊，最终来到一个标有"赵三爷私藏"的房间前。门锁着，但程墨灵机一动，将青铜镜贴在锁孔上。镜面泛起涟漪，锁芯传来"咔哒"一声。
房间内摆满了古董，中央的玻璃展柜里，一块青铜碎片静静躺在红丝绒上——形状正好能与程墨的那块拼接。
"找到了！"他快步上前，却发现展柜需要指纹解锁。
「没时间了，」祁悦催促，「我能感觉到他们在靠近。打碎它！」
程墨抄起一旁的青铜烛台，狠狠砸向玻璃。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市场。
他抓起碎片，与自己的那块拼在一起。两块碎片接触的刹那，一道金色光波扩散开来，整个房间的物品都在震动。
「快走！」祁悦喊道。
程墨刚冲到门口，门却突然被撞开。瘦高男子和光头壮汉堵在门口，后者手里多了一把刻满符文的短剑。
"把碎片交出来，小子。"壮汉咆哮道。
程墨后退几步，背抵墙壁。瘦高男子阴笑着逼近："镜灵小姐不出来帮忙吗？还是说...她太虚弱了？"
「程墨，」祁悦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把两块碎片都给我。」
程墨将青铜镜和碎片一起握在手中。镜面突然变得滚烫，两块碎片自动吸附在镜缘，填补了一部分缺失。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祁悦的身影完全实体化出现在房间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真实。
她穿着似古非今的白色长衣，长发无风自动，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整个房间的气温骤降，呼出的气息变成白雾。
"玄冥走狗，"祁悦的声音带着回声，"千年过去，你们还在做莫云天的爪牙。"
瘦高男子脸色大变："你不是普通镜灵！你是—"
祁悦没有让他说完。她双手结印，一道冰蓝色的光波横扫房间。两个玄冥会成员被击飞撞在墙上，瘦高男子吐血倒地，光头壮汉的短剑断成两截。
但施展这一击后，祁悦的身影立刻变得透明，踉跄着扶住墙壁。
"祁悦！"程墨冲过去扶住她。
「力量消耗太大...」她的声音又回到了程墨脑海，「快走...趁他们昏迷...」
程墨搂住祁悦的腰，扶着她冲出房间。警报声中，整个地下市场乱成一团，没人注意他们的逃离。借着混乱，他们找到一条通往地面的紧急出口，跌跌撞撞地冲进夜色中。
跑了三条街确认没人追赶后，程墨才敢停下喘气。祁悦几乎完全透明，随时可能消散。
"坚持住，"程墨焦急地说，"我们快到家了。"
「不行...我撑不住了...」祁悦的身体开始分解成光点，「碎片...保管好...」
她的身影彻底消散，光点流回青铜镜中。程墨心痛地发现，尽管拼接了两块碎片，镜面却又多了几道新裂纹——祁悦强行实体化的代价。
回到家，程墨立刻将青铜镜放在书桌上，小心地拼接两块碎片。奇迹般地，断口处自动融合，镜子恢复了约三分之一完整。镜面上的符号更加清晰，组成了一个奇特的图案——半棵树，和半个人形。
程墨疲惫地倒在沙发上，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淡淡的金色印记——与镜子上的人形轮廓一模一样。
"这到底..."他喃喃自语。
「守镜人印记。」祁悦微弱的声音从镜中传来，「血脉觉醒的标志...」
"你还好吗？"程墨凑近镜子。
「需要休息...」祁悦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值得...两块碎片让我记起更多...」
"记起什么？"
「你...」祁悦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前世...我们是...」
话未说完，镜面暗了下去，无论程墨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但这一次，他没有恐慌——镜子不再冰冷，而是保持着微弱的温度，像一颗遥远但坚定跳动的心脏。
程墨小心地收好镜子，突然注意到桌上有什么在发光。是那两块拼接好的碎片边缘，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古老文字。凭借考古学知识，他勉强辨认出几个字：
"...誓约...永生...不离..."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月光透过玻璃，在青铜镜上投下斑驳光影。恍惚间，程墨仿佛看到镜中映出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个古装男子的身影，正与祁悦并肩而立。
他眨眨眼，幻象消失了。但心底某个角落，一段被遗忘的记忆正悄然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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