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悦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微微发抖。发件人是祁连山的助理小王，她安插在祁连山身边的"内线"。
"祁董明早飞新加坡，与远洋国际签最终协议。马强被捕后他慌了，打算提前行动。办公室保险柜有新证据，证明程氏新能源项目也是目标。——小王"
窗外雷声轰鸣，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祁悦看了看表——晚上十一点半。程墨还没回来，张谦说他去警局后直接回公司处理危机了。
她咬着下唇思索。如果祁连山明天就飞新加坡，那么今晚是拿到证据的唯一机会。但程墨明确警告她不要单独行动，尤其是不要接触祁连山...
又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祁悦决绝的脸。她抓起手机给苏曼发了条消息："紧急，半小时后祁氏大厦后门见。"然后披上雨衣，悄悄离开了别墅。
雨中的城市像被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滤镜。出租车缓慢行驶，雨刷器拼命摆动也赶不上雨水倾泻的速度。祁悦不断刷新手机，程墨没有发来任何消息——很好，这表示他还没发现她溜出来了。
"小姐，前面封路了。"司机突然说道，"好像有什么事故。"
祁悦抬头看去，前方红蓝警灯闪烁。她付钱下车，冒雨跑向祁氏大厦。雨水很快浸透了她的运动鞋，每跑一步都发出咯吱声。
苏曼已经等在后门处，手里拿着祁悦的员工卡："你真要这么做？程墨知道了会疯的！"
"所以才不告诉他。"祁悦刷卡开门，"你在车里等我，二十分钟不出来就报警。"
"悦悦！"苏曼拉住她，"至少告诉程墨..."
"来不及了。"祁悦挣脱好友的手，"祁连山明早就走，这是最后机会。"
电梯上升到28层，祁悦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整个楼层漆黑一片，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她打开手机照明，蹑手蹑脚地向祁连山办公室摸去。
小王的钥匙轻易打开了办公室门。祁悦闪身进入，直奔角落的保险柜。密码没变——还是那组车牌号。保险柜门无声滑开，里面整齐码放着几份文件夹。
"找到了..."祁悦轻声自语，抽出标有"远洋-程氏"的文件夹。翻开第一页，她的呼吸几乎停滞——这是一份详细的计划书，记录着如何通过控制祁氏进而影响程氏新能源项目的每一步。最后一页甚至附有程氏内部系统的登录凭证，落款是林薇。
祁悦迅速用手机拍下每一页。正当她准备关上保险柜时，一阵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她僵在原地，手机差点掉落。
"谁在那儿？"一个粗犷的男声喝道。
祁悦屏住呼吸，迅速将文件塞回保险柜，闪身躲到办公桌下。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办公室，脚步声越来越近。
"出来！我看到你了！"保安用力拍打桌面。
祁悦知道躲不过去了。她深吸一口气，突然从另一侧冲出，直奔门口。保安措手不及，但很快反应过来："站住！"
她拼命按电梯按钮，但毫无反应——夜间模式需要刷卡启动。转向消防通道，祁悦三步并作两步往下冲。身后保安的对讲机刺啦作响："28层有闯入者，正往消防梯逃跑！"
冲到25层时，祁悦听到楼下也传来脚步声。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她果断推开25层的门，闪进办公区。这里是她熟悉的领域——设计部。穿过一排排工位，她从另一个出口重新进入消防通道，继续向下。
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肺部火烧般疼痛。终于到达一楼，祁悦推开通往停车场的大门，冷风夹着雨水扑面而来。
"悦悦！这边！"苏曼在不远处挥手。
祁悦刚要跑过去，两个保安从侧面冲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抓到你了！"
"放开我！我是设计总监祁悦！"她挣扎着喊道。
"半夜闯空门的'总监'？"保安冷笑，"跟警察解释去吧！"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车灯照来，黑色奔驰急刹在几步之外。车门猛地打开，程墨大步走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放开她。"他的声音不大，却让保安不自觉地松了手。
"程、程总？"保安认出了这位商界巨头，"这位女士非法闯入..."
"误会。"程墨简短地说，一把拉过祁悦，"我太太来取紧急文件，已经通知过安保部。显然，沟通出了问题。"
保安面面相觑，不敢质疑程墨的话。祁悦被半拖半抱地塞进车里，还没坐稳，程墨已经踩下油门。
车内气压低得令人窒息。程墨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下颌线绷得像刀锋。祁悦偷偷瞥了他一眼，被他眼中的怒火吓得缩了缩。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程墨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如果我没及时赶到..."
"我拿到证据了。"祁悦举起手机，试图转移话题，"祁连山和林薇勾结的完整计划，包括他们如何入侵程氏系统..."
"见鬼的证据！"程墨猛地拍打方向盘，"马强刚被捕，祁连山狗急跳墙，而你却单枪匹马闯进去？！如果出事怎么办？如果..." 他的声音罕见地颤抖了一下，戛然而止。
祁悦呆住了。她从未见程墨如此失控。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衬衫湿透贴在身上，显然是在暴雨中找了很久。
"我...我只是想帮忙。"她小声说，"特别股东大会就要开了，我们需要证据..."
"我需要你安全！"程墨几乎是吼出这句话。
车子突然急刹在路边公园旁。雨更大了，敲打在车顶如同鼓点。程墨深吸几口气，似乎在极力控制情绪。
"下车。"他突然说。
"什么？现在？外面暴雨..."
"下车！"程墨已经推开车门走入雨中。
祁悦慌忙跟上。雨水瞬间将她浇透，眼前一片模糊。程墨大步走向公园中央的凉亭，她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凉亭勉强遮挡了一些风雨，但两人都已经湿得像落汤鸡。祁悦的牙齿开始打颤，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
"看着我。"程墨扳过她的肩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一次次冒险？如果今晚我没收到苏曼的通风报信..."
"你联系了苏曼？"祁悦惊讶地抬头。
"我当然联系了她！"程墨的声音在雷声中格外清晰，"当我回家发现你不见了，当我看到暴雨预警，当我想到你可能去做傻事..." 他猛地将祁悦拉近，"你知不知道我差点疯了？"
祁悦从未见过这样的程墨——情绪外露，毫无保留，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燃烧着**裸的恐惧和愤怒。
"对不起..."她轻声说，"但我不后悔。那些证据能救祁氏，也能救程氏。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祁连山和林薇毁掉一切..."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因为..."祁悦的声音哽咽了，"因为自从医院那晚，你就再没正眼看过我。你派人保护我，给我发消息，但从不真正面对我。我受不了这种若即若离..."
程墨沉默了，雨水顺着他的轮廓滑下，像无声的泪水。
"我拿到了证据，"祁悦继续说，声音越来越激动，"证明林薇是祁连山的内应，证明她入侵了你的电脑，证明他们从一开始就想拆散我们...我做这些不只是为了公司，更是因为..."
"因为什么？"程墨逼近一步。
"因为我爱你！"祁悦几乎是喊出来的，泪水混着雨水流下，"我做这些都是因为爱你！从你冒雨为我拦出租车那天起，从你记得我所有小习惯那天起，甚至更早...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就是爱上了你！"
雷声轰鸣，仿佛为她的告白做注脚。程墨站在原地，像被雷劈中般一动不动。
祁悦突然感到一阵羞耻和恐惧。她说了什么？现在一切都完了。契约婚姻不需要真爱，尤其是单方面的...
就在她准备转身逃跑时，程墨突然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他的拥抱如此用力，几乎让祁悦喘不过气。湿透的衣服紧贴在一起，心跳声透过胸膛相互传递。
"你这个固执、冲动、不要命的女人..."程墨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知不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
祁悦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什么？"
程墨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我也爱你，悦儿。从你穿着那件可笑卫衣来相亲那天起，从你为了一张设计图熬夜到天亮那天起...也许更早，在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你了。"
雨声忽然变小了，或者祁悦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程墨近在咫尺的眼睛，和他呼出的热气。
"那为什么..."她小声问，"为什么在医院那晚..."
"因为我害怕。"程墨苦笑，"害怕你只是因为感激或契约才留在我身边。害怕当我完全交出真心时，却发现你从未真正爱我。"
祁悦踮起脚尖，用一个吻代替了回答。这个吻带着雨水的咸涩和长久压抑的渴望，程墨的回应热烈得几乎将她融化。当他们终于分开时，暴雨已经变成了细雨。
"我们得回去了。"程墨脱下外套裹住她，"你会感冒的。"
"等等。"祁悦掏出手机，惊讶地发现防水套起了作用，证据照片完好无损，"看看这个。林薇不仅给了祁连山程氏系统的访问权限，还计划在特别股东大会上放出更多'证据'，证明你为了感情牺牲公司利益。"
程墨快速浏览照片，眼神越来越锐利："这比我想象的更严重。他们不仅想控制祁氏，还想通过股东压力逼我下台，然后让远洋国际低价收购程氏新能源项目。"
"我们该怎么办？"祁悦问道，已经自然而然地用了"我们"这个词。
程墨收起手机，牵起她的手："首先，回家换衣服。然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久违的自信笑容，"准备反击。现在我知道他们的全盘计划，而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知情。"
回程的车里，暖气开得很足。祁悦偷偷看着程墨专注开车的侧脸，想起他刚才的告白，仍觉得像做梦一样。
"对了，"程墨突然说，"你是怎么认识小王的？他为什么冒险帮你？"
祁悦微笑："大学时他追过我闺蜜，我帮他们牵过线。虽然最后没成，但他一直记着这个人情。"
"所以是...人际关系网？"程墨挑眉。
"不像程总，习惯用钱和权力解决问题。"祁悦调皮地戳了戳他的手臂，"我们平民百姓有时候也靠交情。"
程墨轻笑出声，伸手握住她的手指："看来我需要向程太太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这个新称呼让祁悦心头一暖。她望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云层间甚至透出几颗星星。
最坏的暴雨已经过去，而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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