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悦站在别墅主卧的浴室里，热水冲刷着她冰凉的肌肤。透过磨砂玻璃，她能看到程墨在卧室走动的模糊身影。二十分钟前，他们从暴雨中归来，程墨二话不说就把她推进了浴室。
"会感冒的。"他这样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热水让祁悦冻僵的四肢逐渐恢复知觉，但脑海中仍在回放凉亭中的一幕——程墨说爱她，从相亲那天就开始了。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脏像被温水浸泡过一样柔软发胀。
关掉水龙头，祁悦发现程墨已经准备好了浴袍和干净衣物，整齐地挂在门后。她裹上浴袍，推门而出，迎面撞上程墨担忧的目光。
"头发还滴着水。"他皱眉，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条毛巾。
祁悦刚要说自己来，程墨已经轻轻拉她坐在床沿，站在身后为她擦起头发。他的动作出奇地温柔，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湿发，毛巾一点点吸干水分。
"你以前做过美发师吗？"祁悦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程墨的触碰让她脊椎一阵阵发麻。
程墨低笑一声："第一次。"他的手指轻轻按摩她的头皮，"只是不想你生病。"
祁悦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亲密。直到吹风机的嗡嗡声响起，温热的风拂过耳际，程墨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她从未想过这个在商场上冷酷无情的男人，会有如此细致温柔的一面。
"好了。"程墨关掉吹风机，手指却留恋地在她的发梢多停留了几秒。
祁悦转身，发现程墨也已经换了干净衣服，头发半干，凌乱地搭在额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她忍不住伸手拨了拨他的刘海："你这样很好看。"
程墨捉住她的手腕，眼神深邃："别闹。我们还有正事要办。"但他并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轻轻将她拉起来，"去书房，我们需要制定计划。"
书房里，程墨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几份文件："我让人分析了你在祁连山办公室拍到的资料。好消息是，这些足以证明他和远洋国际的勾结；坏消息是，关于林薇的部分都是间接证据，她完全可以推脱不知情。"
祁悦凑近屏幕，浴袍领口微微敞开，发梢的水珠滴落在程墨手背上。他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专注于文件。
"看这里，"祁悦指着一段文字，"林薇提供给祁连山的程氏内部系统权限，用的是她的专属登录凭证。这不是间接证据，而是铁证。"
程墨挑眉："你说得对。但问题是，我们如何证明是她主动提供的，而不是被盗用的？"
祁悦咬着下唇思考，突然眼前一亮："等等！"她掏出手机快速翻找，"周年庆那天，我偶然拍到林薇和祁连山在露台交谈...当时只觉得奇怪，没多想..."
她找到照片放大——虽然有些模糊，但能清晰看到林薇递给祁连山一个U盘，而祁连山正在查看的文件标题赫然是"程氏系统权限"。
"完美。"程墨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张照片加上系统登录记录，足够钉死她了。"
他伸手想拿手机，祁悦却突然注意到什么："等等！"她再次放大照片角落，"看到这个了吗？林薇戴的项链..."
程墨凑近，两人的脸颊几乎相贴。祁悦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特有的冷冽气息，让她一时分心。
"是个微型摄像头？"程墨眯起眼睛。
"对！她一直在录像！如果找到那些录像..."
"就能证明她是有预谋的商业间谍。"程墨接上她的话，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问题是，她会把那些视频存在哪里？"
祁悦思考片刻："不会是公司电脑，太危险...也不会是家里，万一被搜查..."她突然打了个响指，"云存储！但肯定不是常用的那种。"
程墨已经拿起电话："张谦，查一下林薇名下所有电子设备和云服务账户...不，不要打草惊蛇，只查公开信息。"
挂断电话，他转向祁悦："如果真能找到那些视频，我们不仅能洗清嫌疑，还能反将一军。"他的目光柔和下来，"多亏了你的观察力。"
祁悦微笑："设计师的眼睛，习惯注意细节。"她顿了顿，"不过...我们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林薇毕竟是你的..."
"前女友。"程墨冷静地接话，"而她现在是我的敌人，更是试图伤害你的人。"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在商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祁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程墨的商业铁腕她早有耳闻，但亲身感受还是第一次。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冷酷，反而有种被保护的安全感。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道。
程墨打开日程表："特别股东大会后天上午十点召开。我们需要做三件事：第一，确保祁连山无法离境；第二，收集林薇的更多证据；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看向祁悦，"说服关键股东支持我们。"
"王董和李董？"祁悦想起最初倒戈的两位董事。
程墨点头："他们转向祁连山是因为相信他能带来更大利益。如果我们能证明相反..."
"让我试试。"祁悦突然说，"王董夫人是艺术爱好者，最近在筹办儿童艺术基金。我可以从这个角度切入。"
程墨略显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些？"
"社交媒体的好处。"祁悦晃了晃手机，"我关注了她的小红书账号。她上周刚发了一条关于基金会选址的求助帖。"
程墨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李董的儿子正在申请MIT，我在那有些关系。"
"所以..."祁悦歪着头，"我们这是要'各显神通'？"
"确切地说，"程墨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是强强联手。"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流穿过。祁悦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第一次真正作为团队工作，而不是对手或契约伙伴。
——
第二天早晨，祁悦难得比程墨早起。她轻手轻脚地下楼，决定亲自准备早餐。厨房里，林姨惊讶地看着她："祁小姐，您起这么早？"
"想试试做早餐。"祁悦不好意思地笑笑，"程墨喜欢吃什么？"
林姨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程总早餐很简单，全麦吐司、煎蛋、黑咖啡。不过..."她压低声音，"他其实更喜欢中式早餐，只是觉得西式更有效率。"
祁悦眨眨眼："那今天做皮蛋瘦肉粥和葱油饼怎么样？"
一小时后，程墨西装笔挺地下楼，看到厨房里忙碌的祁悦时明显愣住了。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粥和金黄酥脆的葱油饼，还有几碟小菜。
"你做的？"他难以置信地问。
祁悦得意地点点头："林姨帮了点小忙。尝尝？"
程墨坐下，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他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好吃。"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祁悦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她坐在对面，托腮看着程墨享用早餐的样子——这个在外人眼中冷酷无情的商业巨头，此刻因为一碗粥而露出满足的表情，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
"张谦七点半到。"程墨吃完最后一口饼，"我们先去公司整理证据，然后分头行动——我去见李董，你去拜访王夫人。"
祁悦点点头："我已经和王夫人约好下午茶了。"
程墨挑眉："这么快？"
"凌晨发的消息。"祁悦狡黠一笑，"设计师的作息，记得吗？"
程墨摇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他起身准备离开，突然又转身："对了，今晚..."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我们可能需要排练一下明天董事会的应对策略。"
祁悦听出了言外之意——他想和她共度夜晚。这个认知让她耳根发热："好啊，我可以...搬回主卧。方便讨论。"
程墨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但他只是点点头："晚上见。"然后匆匆离开，仿佛害怕多待一秒就会改变主意。
——
一天的奔波取得了超预期的成果。祁悦不仅说服了王夫人支持他们，还通过王夫人牵线联系上了另外两位摇摆董事的家属。而程墨那边，李董在得知儿子可能获得MIT推荐信后，态度明显软化。
晚上九点，祁悦抱着笔记本电脑和一堆资料推开主卧门。程墨已经换上了家居服，靠在床头看文件，暖黄的床头灯给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成功了？"他抬头问道。
祁悦兴奋地点头，跳上床在他身边盘腿坐下："不止王夫人，连刘太太和赵夫人都答应帮忙游说！而且..."她神秘地压低声音，"刘太太透露，祁连山最近频繁联系远洋国际，已经引起了一些董事的不满。"
程墨若有所思："这和我们掌握的信息吻合。警方已经限制祁连山离境，他明显慌了。"他打开电脑，"看看张谦发来的最新消息。"
屏幕上显示着林薇的云存储账户截图——她确实将大量视频文件存在一个私人服务器上，其中包括多次与祁连山的密谈记录。
"这些足够证明她是共谋了。"程墨冷冷地说，"明天董事会上，我们会给她一个'惊喜'。"
祁悦突然打了个哈欠，一整天的奔波让她精疲力尽。她不由自主地靠向程墨的肩膀："我们赢定了，对吧？"
程墨轻轻揽住她："只要按计划进行。"他低头看着怀里昏昏欲睡的祁悦，声音不自觉地放柔，"睡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祁悦强撑着眼皮："不行...还没讨论明天的策略..."
"明天路上说。"程墨拿开她手中的文件，轻轻将她按倒在枕头上，"现在，休息。"
祁悦迷迷糊糊地点头，感觉程墨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就在她即将坠入梦乡时，一个丝绒小盒子出现在眼前。
"差点忘了。"程墨的声音有些紧绷，"本来打算在你生日那天给你的。"
祁悦瞬间清醒，坐起身打开盒子——是那枚橙粉色蓝宝石戒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我设计了三款，这是最满意的一个。"程墨轻声解释，"橙粉色代表日出的希望，就像你给我的感觉。"
祁悦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伸出手，让程墨为她戴上戒指。尺寸完美契合，宝石在她指间闪烁，像是捕获了一缕晨光。
"明天，"程墨握住她的手，"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不仅是我的妻子，更是我最珍视的伙伴。"
祁悦投入他的怀抱，紧紧抱住这个曾经让她恨得牙痒痒，如今却爱入骨髓的男人。明天的董事会或许是一场恶战，但此刻，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她感到无所畏惧。
程墨关掉台灯，在黑暗中将她搂得更紧。窗外，最后一滴雨水从屋檐滑落，无声地坠入夜色。风暴已经过去，而黎明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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