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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这场戏,开始了

她猛地后退,却带着颤音大喊。

“你......!谢、祈、安!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忽然逼近一步,阴影完全笼罩住她。

“怎么,沈二姑娘这是不怕我了?”

“我……”

沈樱突然噤声。

她眼底浮起一层水光,却倔强地瞪着他——我怎么会不怕你,贯穿腹部的那一剑,至今仍在反复凌迟。

“什么?”

谢祈安侧着头,想要听清楚她的低语。

“苍冥,那晚我说的话你可曾还记得?”

她突然仰头直视他。

“谢家的死,定与我父亲无关,其中必有原因,以你的聪明才智,这一点不难看出吧。”

他喉头滚动着咽下血腥的气息。

“可苍冥大人那一夜密林里,是想要冤杀忠良么?”

“你以为,我若是出手,你爹还能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谢祈安轻笑一声,冷眸一闪,一张俊俏的脸慢慢靠近她,鼻尖几乎相触。

原来,她是因为这件事情在生气啊。

沈樱瞳孔骤缩,梦境中谢祈安刺进父亲胸口的血色记忆与眼前场景轰然对撞。

沈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梦里阖府血海仿佛又在眼前漫开。

父亲的伤,难道不是他做的?

那会是谁?

难道结局已经改变了吗?

谢祈安会如梦境中一般杀了沈家吗?

她缓缓松开血迹斑斑的掌心,忽然扯出个艳丽至极的笑。

“苍冥,你若是敢伤我沈家分毫。”

她笑意倏冷。

“我必将亲手——杀了你。”

谢祈安怔忡片刻,忽然轻笑一声。

“好。”

他猛地攥住她染血的手按在自己咽喉。

“那便看看,沈二小姐如何......取我性命。”

薄唇擦过她的耳垂。

宫殿内,傅道孤指尖轻叩龙案,扬州水患的奏折落在案前。

“众位爱卿。”

傅道孤的声音在殿梁间回荡。

“扬州善后一事,谁愿与谢卿同往。”

殿中顿时响起窸窣低语,蟒袍玉带的官员们眼神交错,暗流涌动。

“陛下。”

姚侍郎率先出列,玉笏上举过胸前。

“臣举荐沈大人,沈大人既已主持水患,后续事宜自当...”

他说着话,却向沈柏的方向微不可察地颔首。

话音未落,五六名官员已齐声应和。

沈柏垂眸盯着笏板未语——这些突如其来的拥趸(dǔn),比明刀更让人如芒在背。

“臣有异议!”

周大人突然出列。

“薛少卿掌刑部五载,平反冤屈二十七起!此乃薛少卿所涉之事,反观某些人...”

他袖中白缎若隐若现。

“连水患账目都理不清白。”

说话之人,正是周年周大人。

在这个波谲云诡的官场上,周年以一副嫉恶如仇的形象为人所知。

无论是沈家升任尚书一职还是处理民生之事,周年总是对此不满。

他心中似乎有着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这套标准在沈家升官这件事情上与官场的看法上背道而驰。

他觉得沈家的升官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许是攀附权贵,也许是暗箱操作。

可实际上,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的这些猜疑。

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那些对沈家表示支持和偏向沈家的人,也成为了周大人的眼中钉。

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被沈家的表象所迷惑,或者是与沈家同流合污之人。

虽然周年是这等小人,可他从来耿直,不会背后蛐蛐儿。

傅道孤扶额轻叹,目光却穿过纷争,落在那道始终沉默的绛色身影上。

谢祈安昂首而立,恍若尊不悲不喜的神像一般。

“诸位大人若有异议,不如亲往扬州督办此事?”

谢祈安终于开口,声音如冰刃破开喧哗。

等众人安静下来,谢祈安终于决定。

“陛下,沈大人身体抱恙,不宜动身,此事,不如臣自行.......”

“陛下,臣愿前往。”

谢祈安语未毕,薛怀卿突然抢话出列。

谢祈安眉峰几不可察地一动——这位素来避世不争,独来独往的刑部少卿,今日竟主动请缨?

“准。”

傅道孤击掌定音,嘴角掩不住的上扬。

扬州这场戏,正要靠这两位厉害的“权臣”来唱完。

宫门外,薛淮卿静立在宫墙旁,官袍的下摆被风吹得微微翻卷。

他静静的站在那,在晨曦中勾勒出一道别致的风景。

虽说薛淮卿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但那身官服在他身上穿出了铮铮风骨,衣袂流转间自有一番气度。

若说薛淮卿是官服衬人,那谢祈安便是人衬官服——再华贵的衣冠于他也不过是陪衬。

见谢祈安踏出殿门,他行了个揖礼。

“谢御史。”

他声音清润如玉。

“今日朝堂之上,是在下唐突了。”

谢祈安唇角微扬。

“扬州这潭浑水,薛少卿竟肯蹚?”

他忽然逼近一步。

“只是不知...向来明哲保身的刑部少卿,今日为何自请入局?”

五年前,那个在吏部默默无闻的侍郎,竟在调任刑部后连破数桩奇案,就像...有人特意为他铺好了青云路一般。

可谢祈安也查过,确实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

就如当年的他一般。

这位少卿素来如幽潭止水,不结党、不涉政,今日却主动搅入扬州漩涡,实在...耐人寻味。

“谢御史果然明察秋毫。”

薛淮卿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下官不过是见不得百姓流离。”

他忽然轻笑。

“更何况...能与谢御史共事,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机缘。”

谢祈安眸光骤冷——好一个滴水不漏的薛少卿。

这般人物...若能联手.....只是,可惜了,谢祈安心底掠过一丝罕见的惋惜。

李府练兵场上,三十余名新兵正在烈日下奔跑,靴底扬起的尘土模糊了视线。

汗水顺着晒得通红的脖颈蜿蜒而下,在粗布训练服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半数新兵已瘫倒在地,唯有沈继领着四五人仍在坚持,脚步虽沉却未乱分毫。

沈继尽管心性看着不太成熟,但那股子倔劲让他始终紧咬牙关,连呼吸都保持着固定节奏。

而这一切,高台上的李婉,目光在沈继绷直的背脊上停留了片刻。

兵器架前,沈继看着架子上的兵器挪不开眼。

随后他挑了自己喜欢的长剑,耍起剑来,挑起了满地尘埃。

李婉负手立于点将台上,玄铁护腕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兵器训练,是你们成为真正将士的必经之路,枪,若游龙,剑,似惊鸿。”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战场上差之毫厘,便是生死之别。”

话音未落,她反手抽出一把长剑,剑刃在腕间挽出九朵剑花,寒光如水银泻地。

沈继不自觉地向前倾身,目光追随着那道飒爽英姿,嘴角扬起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

当剑光抵于将台时。

“少将军!”

一个新兵突然高喊。

“听闻少将军的缨枪能挑落飞燕,让弟兄们开开眼呗!”

练兵场上顿时沸腾起来,新兵们敲击手中兵器起哄。

李婉挑眉望向众人,突然将长剑掷向身边的副将。

“那便看好了。”

转身时,红色的身影旋出凌厉的弧度,她反手抽出红缨枪,枪尖破空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将台上那一抹绛红身影灵动敏捷,缨枪与她似融为一体。

她时而左旋,时而腾空,缨枪在她眼前划出银狐。

只见她手腕一转,缨枪直穿云霄,霎时间,她手腕一收,枪尖寒光刺向台下那名率先起哄的新兵,于他的劲脖只有毫厘之差。

而在枪尖处,一片枯叶被刺穿了叶脉,如同禁锢的枷锁一般,牢牢的定在了枪尖之上,吓得那名新兵脸色骤变。

沈继望着台上英姿飒爽的身影,眼底的光比剑刃更亮了。

得知谢祈安今日便离开长安前往扬州,沈樱倚在窗前吃了五快块雪花酥,连梦里都少了些刀光剑影。

姐妹俩人对坐品茗,好不自在。

沈樱眉间那道紧绷的细纹也终于舒展开来,连带着胃口都好了几分。

今日的沈府格外清净——父亲去了姚府密谈甚久,母亲忙着核对各地商铺账目,大哥更是晨起便不见人影。

城门下,谢祈安勒马回望,他玄色大氅高高扬起,在朝阳下泛着血色的光泽。

七司带着十二缇骑静候在侧,唯独少了那个总背着弓箭的身影。

昨晚,谢祈安特意吩咐了灵风留在长安,务必保护好沈家,另外去查一下沈樱为何会有谢家暗卫的锁魂铃。

此次他扬州一行,凶吉难料,更棘手的是灵风今晨密报——谢福已在家中毙命,死相惨状。

那刀法他认得,十年前谢府灭门案里,谢家三百七十一具尸体皆是这样一刀毙命。

此刻沈府周围埋伏着他的暗卫,而他只带七司等人轻装简行。

七司还纳闷了。

为何大人最近都不太对劲,不是一直怀疑沈家吗,为何还要保护沈家,上一秒还要刺杀沈柏,后一秒又变卦了。

七司一脸蒙圈的询问灵风,可灵风却只回了一句话,“大人的心思,你别猜。”

七司更是不解了,他挠着头,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大人,可以出发了。”

七司望着众人已经就绪。

谢祈安最后望了眼沈府的方向,他拉着缰绳,扭转方向。

“走。”

这个字碾碎在车轮卷起的烟尘里。

青帷马车中,薛淮卿正用绢帕擦拭一枚玉珏——竟与沈樱劲脖间的那枚玉珏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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