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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海岸线未至

严谨的钢琴工作室藏在老城区巷弄深处。窗台上总放着一盆枯死的薄荷草祁野当年偷藏在烟盒里送给他的那株,早已风干成标本。每周三下午,他会对着枯草弹奏《蚀光》,第三个音符永远故意弹错。

"严老师又弹错了。"梳马尾的小女孩举手,"谱子上是降B调。"

严谨的指尖悬在琴键上。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他手背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囚笼。一年零三个月,他仍会在这个音符上心悸,像等待某个永远不会出现的纠正。

黄昏时他推开暗河酒吧的新门。老板认出了他,总在雨夜点一杯冰水坐在角落的钢琴师,指甲修剪得过分整齐,像随时准备参加葬礼。

"还是找那小子的事?"老板擦着酒杯,"都说多少遍了,火灾那晚..."

严谨将信封推过去。里面是祁野所有医疗费的支付凭证,和一张手绘的酒吧监控布线图三个隐藏摄像头的位置用红圈标出,正是消防报告里"电路老化"的起火点。

"监控硬盘还在吗?"

酒杯突然碎裂在地。老板的瞳孔在昏光中收缩:"你爸上周派人来过了...东西早没了。"

严谨低头凝视掌心。那里还留着琴弦勒出的疤痕,此刻突然灼痛起来。他想起父亲升任教育局副局长那天的庆功宴,香槟杯碰撞声中,秘书低声汇报:"祁家的补偿金已经到位..."

雨又下了起来。严谨在巷口垃圾桶里翻找,湿垃圾黏在定制西装上。最后在废纸堆里找到半张烧焦的照片祁野抱着吉他大笑,背景里有个穿校服的背影正在逃离镜头。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火灾前一天。

音乐学院档案室积着厚厚的灰。严谨用祁野的生日破解了电子系统—0101,像某种讽刺的密码。在"已注销学籍"分类下,他找到了祁野的档案袋。

除了常规文件,袋里还有一张精神病院缴费单:缴费人签名处是严谨父亲的名字,患者姓名栏写着"M"—祁野母亲的名字,就诊日期持续到火灾后第三年。

严谨的手指开始发抖。他想起副校长办公室那天,父亲说"祁野母亲有遗传性精神疾病",想起火灾新闻里"驻唱少年有精神病史"的暗示,想起保送协议上墨迹未干的签名。

档案最下层压着张皱巴巴的乐谱。是《蚀光》的原始手稿,在副歌部分被血渍染透,边缘有行小字:

「他们说我疯了才好拿补偿金」

雨声敲打着档案室的铁皮屋顶。严谨抱着那叠纸蹲在角落,忽然听见遥远的钢琴声—那首《Lithium》在走廊尽头反复弹奏,第三个音符永远错得一模一样。

他追着琴声跑过空荡的走廊,却只找到一间废弃琴房。破旧钢琴上放着部老式随身听,按键处沾着暗色指印。

按下播放键,先是一段嘶哑的喘息: "严同学...如果听到这个...说明我还是赌输了..."

背景里有火苗噼啪声和玻璃爆裂声。祁野的声音带着笑意:

"告诉你个秘密...器材室监控是我故意调的...就想看看你会不会来..."

录音里突然插入另一个声音严谨认出是父亲的特助:"祁同学,补偿金协议签了就没事了..."

"等等..."祁野的声音忽然变远,"让我把最后小节录完..."

吉他声猛地炸响,是《蚀光》最暴烈的段落。琴弦断裂声后,录音里只剩下火焰吞噬一切的轰鸣,和一句被浓烟呛碎的话:

"海岸线..."

随身听突然卡带。严谨疯狂拍打机器,磁带却吐出一截焦黑的胶条像火场上那些烧焦的遗物。

海边巴士早已停运。严谨开着租来的破车沿废弃公路行驶,副驾驶上放着那盆薄荷枯草。收音机不断杂音中,某个偏远电台在播放暗河酒吧火灾旧闻:

"...驻唱少年祁某的补偿金纠纷近日达成和解,据悉其父已将款项用于..."

严谨猛地刹车。公路护栏上挂着褪色的横幅"庆祝明德中学副校长升任教育局副局长",横幅右下角印着父亲公司的logo。

他忽然明白了一切。那些精神病院缴费单,那些迅速到位的补偿金,那个永远"电路老化"的火灾结论。公路在雨中泛着冷光,像条巨大的锡纸包裹着所有秘密。

手机亮起新消息,来自陌生号码: 「第三摄像头 footage.zip 密码0101」

严谨在暴雨中下载文件。进度条缓慢移动时,他看见后视镜里出现车灯黑色轿车不远不近地跟着,车牌被污泥故意遮盖。

压缩包解压需要三分钟。这两分六十秒里,严谨想起很多事:祁野撕情书时泛白的指节,雨水中交握的手掌的温度,火场上空盘旋的乌鸦群。

视频终于打开。摇晃的镜头里,祁野正往音响设备上泼汽油,嘴角带着严谨从未见过的疯狂笑容。但下一秒,镜头捕捉到窗外父亲的特助正在掐断电闸,另一个人往门口堆叠易燃物。

视频突然中断。最后帧画面角落里,有枚反光的月亮徽章别在窗帘上和严谨胸前这枚一模一样。

黑色轿车突然加速撞来。严谨猛打方向盘,破车冲出护栏滚下斜坡。玻璃碎裂声中,他紧紧抱住副驾上的薄荷枯草。

咸涩的海风灌进车厢。严谨抬头看见远处灰蓝的海平面他们约定要去的海岸线,原来只剩最后三百米。

血从额角滴落,像那年被玻璃划伤时的温度。严谨挣扎着爬向海岸,手机还在循环播放视频最后帧:那枚月亮徽章在火光大亮前,反射出摄像头后方的人影。

是个穿校服的少年,手里攥着正在录音的手机。

严谨忽然笑出声。笑声混着血沫滴在沙滩上,像某种迟来的顿悟。

原来祁野早就知道。原来每个监控都有双重镜头。原来这场大火里,没有谁是清白者。

海水漫过脚踝时,严谨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祁野火灾前用的手机,他偷偷续费了一年多。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机械女声被潮声吞没。严谨对着忙音轻声说:

"第三个音符,我故意弹错的。"

海浪卷走手机,也卷走所有未竟的话语。严谨抱着那盆枯死的薄荷草走向深海,胸口的月亮徽章在夕阳下泛起最后一点锈色。

远处公路护栏边,黑色轿车静静停着。车窗降下,露出父亲毫无波澜的脸:

"通知打捞队吧。" "记得找回收音机里的磁带。"

海平线吞噬最后一丝光亮。海水中浮起半张乐谱,《蚀光》的旋律被盐分模糊,只剩那个永远错误的降B调音符,像句永恒的诘问。

海鸥掠过水面,衔起一枚生锈的月亮徽章,飞向永不靠岸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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