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贝贝，我之前跟李牧一直都好奇你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没想到你的狙击向竟然是渣女。”
“别人说纯情男最容易被渣女骗，四舍五入下来原来哥们你是个纯情男啊。”
离高考还有两天，周子放在家看书看到闷得有点受不了了，一个电话约了路季予出来。结果人球不打，电影不看，什么都不愿意干，最后只能带了人去商场的精品店里乱逛。周子放也是仗着路季予在，把人店里平时自己想试但都没好意思试的款式都试了个遍。
路季予坐在沙发上不是垂着脑袋发呆就是摆弄他那个手机。
最过分的是，周子放顶着导购员炙热的眼光，试了新衣服给他看。不知道给这货使了多少个眼色。
结果他一问人好不好看。
路季予毫无眼见地来了一句，好看。
搞得周子放颜面挂不住，最后还是花费巨额买了一件搁东门市场三十块还买一送一的那种T恤衫。
然后就是一出门就后悔。周子放心里合计了几秒路季予这么算计他的原因，开始找补。
“我说她渣女就是顺口一说，又不是真的说她人品不好的意思。”
路季予走在前面，冷不丁地停下来，丢给他一个又冷又傲的眼神：“高二的时候，六班的女生在篮球场上说了一句渣男，是谁一蹦离地三尺高？怎么还搞双标呢，哥哥？”
周子放算是觉得路季予没救了：“我这不是替你打抱不平吗？”
“谁需要你找谁去。”
周子放被路季予这幅不知好歹的样子一激，就也不装什么孝兄贤弟了，两嘴一张开始嘴毒路季予。
“不过我说你说的话也的确是挺难听的，什么叫见人就爱？”
周子放刚刚大出血完，急需对路季予敲诈一笔才能抚平他受伤的心灵。两人把商场的美食层走了一遍后，周子放挑了一家人均一千多的日式烤肉店。
放平时路季予多少还要挣扎一下，或者冷嘲热讽几句，哪像现在这么好说话，直接就走了进去。
路季予回去后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当时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会说出那四个字。
最后归结于这就跟他的本能一样，嘴毒改不了，就跟狗护食一样。
眼下饭点刚过，烤肉店里没有什么人，两人挑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
周子放拿手机扫码，又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人。
凭心而论，路季予状态看着其实还好，一看就是收拾过的，穿搭是他一贯的衬衫搭休闲裤的风格。他脚上的那双限量版球鞋没少让周子放眼热。
周子放见他打从一坐下就拿着他的那个手机滑个不停，连点个菜都得人三催四请才愿意勉强点个头。周子放心想要不是这位少爷今天做冤大头，他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伺候他。
好吧，看在他是金主的份上。
周子放点完单好言相劝：“其实说错一两句话有什么关系，我觉得姜莞看着应该挺明事理的，你认真跟人家道个歉，说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失心疯发作。我估计人应该也不会太为难你。”
路季予这会儿终于抬起头，他把手机搁在桌上。周子放瞥一眼还亮着的屏幕，原来是在看机票。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心情一不好就买张飞机票玩消失。
店里面正在放一首日文歌曲，歌词听不懂，但是听调调是首甜歌。甜到人心里发腻。
“怎么道歉？她把我微信删了。”路季予叹了一口气。
周子放正在尝店里免费送的小菜，倒是没想到姜莞竟然这么刚烈。
“这姑娘一直看着淡淡的，长得漂亮也没什么怪脾气，没想到骨子里倒是挺厉害的。”周子放自个说着说着莫名生出几分欣赏之情。
对面路季予松松垮垮地靠着身后的沙发椅背，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盯着他不说话，硬生生地把周子放盯出了点隔夜的良心。
既然好路走不通，那我们就走走歹路。
“哥哥我不是早就提醒过你吗？姜莞跟你不合适，眼下也正好是个机会给断了，你说——。”
路季予伸在桌下的脚往前伸了一下，周子放立马捂着自己腿怪叫起来：“我靠，路贝贝你真是不知好歹。”
周子放也不装了：“我说你要么现在买张机票飞首都，试试把长城哭倒了，看看人家乐意搭理你吗。”
＊
今天是姜英生日。
姜怀南从他旅游带回来的土特产里找了几样他和姜莞都不爱吃的礼盒提了就去人家里蹭饭。
去的路上，李晚还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问。
李总：你爸去你姑家吃饭，提了什么东西？
姜莞知道李晚每年都要问，于是把早就拍好的照片发给她看。
姜子牙：您放心，没一样值钱的。
李晚却只是觉得姜莞天真。
李总：你有没有把礼盒拆开来看过，说不定里面塞了现金。
姜莞觉得李晚平时可能是反贪类的电视剧看多，思路大开，见谁都是可疑分子。
这边姜莞久久不回，李晚又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
李总：你还小，你是不知道你爸的心有多向者你姑姑一家。你三岁生日的时候，你姑姑小产，你爸为了安慰她把我给你买的生日蛋糕直接提到人家家里去了。还有后来你姑夫下岗，你爸又明里暗里给她家塞了好几次钱。
李总：我也不是那种精致的利己主义，她是你爸的亲妹妹，人遇上困难了，能帮的地方我们还是要帮的，但是不能是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帮法，你说是不是？咱们现在是不缺钱了，但是该你姜莞的一分钱，我就绝不会让它跑到别人的口袋里。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陈美云来姜莞家里玩。那天是姜英做手术出院，姜怀南和李晚本来要去他们家探病，但是离开不到两个小时两人突然折回，并在姜莞家的客厅爆发了一场强烈又巨大的争吵。
当时和姜莞一起躲在房间里的陈美云害怕又震惊，她小声问姜莞：“叔叔和阿姨明明都是很好的人，怎么会吵成这样？”
这个问题，别说当时，就算对于现在的姜莞来说也是无解的。
也许任何一段亲密关系的尽头无非就是充斥着后悔与恶语相对。
今天姜英亲自下厨，做了一桌的菜。姜怀南在饭桌上大谈自己在塞北的所见所闻，姜英的老公是个比较沉默的性格，除了偶尔同姜怀南附和几句，其余的时间都在喝酒。饭吃到一半，林俊端了蛋糕上来。姜英闭眼吹蜡烛，许愿林俊今年中考能取得一个好成绩。
林俊站在一旁撇撇嘴，姜莞看到，瞪了他一眼。对方立即乖乖站好。
吃完蛋糕，饭桌上只留三个大人。姜莞借口给林俊检查作业，两人去房间里消磨时间。
林俊躺在床上看赛车杂志，余光里瞟向坐在他电脑前玩扫雷的姜莞。
“姐，不是说要给我补习？”他故意这样说。
姜莞拿后脑勺对着他：“怎么，你真的想学？”
林俊立马撇嘴，在床上翻了个身：“当我没说。”
姜莞玩了几句局觉得没有意思，她起身打量了一圈林俊的房间，东西又多又乱，墙角的地方堆着一堆乐高的模型，歪歪扭扭地摆着，上面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然后超不经意地，她想到了某个人的房间。她去过两次，除了餐厅角落摆着那两块雪板，其余都收拾到干净得像是没有人住过。
“林俊我问你一个问题。”
姜莞站定在床头，两手抱肩，面容严肃。
林俊放下手边的漫画书，缓缓扭过头，不大的眼睛满是疑惑地看着姜莞。
“假设有一个很漂亮，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孩子喜欢你，对你示好，而你——。”姜莞说到这忽然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而你也对她很感兴趣。”
“可是有一天你偶然发现她以前是个‘海王’，你会觉得他对你只是玩玩的，还是真心上岸了？”
姜莞问得认真，林俊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姐。”他指了指自己：“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会有貌美的女海王能看上我？人家也是卡颜的好吗。”
“你这个问题问得我实在无法回答。”
难得林俊这小子这么有自知之明，她挺惋惜地看着对方。其实老姜家的基因还算不错，姜英长得说不上多美貌，但在同龄人中颜值也算是领先一截。只是林俊一点都没有沾到他们老姜家的美貌基因。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还不努力学习？以后真准备啃老？”姜莞在林俊面前除了要揍他的时候，其余时间都很少摆出一幅姐姐的样子。
林俊撇撇嘴：“我就是不爱学习啊，我又不是你们这种天生的学习狂魔，上次你爸拿你跟我举例，说你一晚上能刷十张卷子，拜托，你让我一顿吃十碗饭我还能努努力，让我刷十张卷子，还是免了吧。”
“还有，姐，你这是又看上哪个帅哥了？”
姜莞？
林俊从床上坐起身，掰着手指给她回忆：“貌美，各方面都优秀，还是个女海王，这不就是你吗？”
姜莞不服，作势要揍他：“你说谁是女海王？”
林俊边躲边告饶：“说错了说错了，是女海贼王，您是女海贼王！”
＊
晚上回家的时候天开始下小雨。
姜怀南的二手大众以时速五十码的速度行驶在城市的主干道上，后头偶尔冒出几声不耐的喇叭声。但是姜怀南本着我自巍然不动的心态，一点也没急。
姜莞坐在副驾驶上，调着电台广播的频率，终于从京剧和国际新闻中找到了一个音乐电台。
路口红灯大堵车。
姜怀南左右探头看了一眼后，又看看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对着手机发呆的姜莞。他没忍住，偷偷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是一个乌漆麻黑的头像，看不清楚，但是直觉和常识都在告诉他，这是个男生的头像。
姜怀南脑海中瞬间警铃大作。
他清了清嗓子：“看什么看那么入迷，当心把眼睛看坏了，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看到同桌戴了眼镜很羡慕，吵着闹着也要戴眼镜，但是你妈——你妈带你去眼镜店验光说你眼睛好的很，但是你不甘心，回来就开始各种造作，顶着大太阳看书还有故意看电视的时候离电视机很近，后来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你很高兴地宣布自己看不清黑板上的字了。你妈很生气，但还是无奈带你去配了眼镜。”
“但是戴了眼镜后你又觉得自己戴眼镜很丑很伤心，然后就又是想尽各种办法恢复视力。我和你妈为此没少骂你。但在你的坚持下，没想到真把眼睛又养好了。你真的是一个做什么事都很有耐力的人。”
姜莞懒得拆穿他，她明明记得姜怀南当时说的是她没事就爱乱折腾，浪费人精力不说还浪费钱。
怎么摇身一变，经过这岁月一润色，倒是成了她的优良品质了。
姜莞望着窗外潮湿的街道，她故意感叹：“要养大一个孩子真的很辛苦吧。”
街头车水马龙，打着雨伞的一家三口穿过人行横道，年轻的爸爸把小孩儿举在肩头，妈妈一边笑一边想要伸手阻止。小孩快乐到直蹬腿，鹅黄色的雨鞋在路灯照耀下，湿漉漉，又亮闪闪。
姜怀南点点头：“当时是这么觉得的，但现在想想，你算是很省心的孩子了。”
姜莞把电台的音量调高了几分：“省心可不是什么好的夸奖词。”
姜怀南没听清，正好前车启动，他手忙脚乱里问了一句什么。结果前面没挪几辆车，交通灯又跳红。
姜莞靠在椅背上，让堵车磨出了几分困意：“老姜，你知道这世界上比爱上同一个男人三次还要惨的是什么吗？”
姜怀南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向姜莞。
“是在同一个路口等了三次红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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