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住在景绣家旁边的小屋子里,一日三餐都是自己简单做,贪嘴了也会去镇上买些好吃的。
不过我总不喜欢去镇上,我害怕看到别人看我的眼神。
从前他们看我时眼里是艳羡,现在却只是狐疑。
人嘛,都是这样,谁会喜欢死掉枯萎的花。
只要坚持四十九天,我就能重获新生,再次走在我最爱的T台上,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已经来这里住了快一周,这里网络不好,手机也就被我扔在了一边。
因此,我没有看到赵警官的消息,也就导致他去我家找我,最后找了锁匠开锁。
看到消息和未接来电时,我有些懵。
我回复了赵警官的电话,告诉他我只是出来散心,他这才放下心没有追问。
只是陌生人而已,何必呢?
转眼间,我数着日子度过了一个多月,距离可以照镜子的时间还剩下十天。
每一天我都在倒数。
房间里那面巨大的镜子早已让我用布包裹了起来,然而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我真的很想看看脸上究竟已经恢复得怎么样了。
当我站在镜子面前时,仿佛它在招手让我揭开黑布,好让我看看我的脸现在究竟恢复到什么程度。
然而,我总忍住了。
天气逐渐变热,每次包着脑袋出门更惹得周围人带着异样的眼光看我。
但我不敢不裹着头巾出门,只是回来时总是满头大汗,免不了要洗澡。
不论如何,我已坚持到第四十七天了,只要后天一到我就能恢复如初。
食物所剩无几,只得挎着篮子出门去山下的镇子买。
镇子上有一家卖水果的小摊子,摊主一家有个小姑娘,非常乐于帮助他人。
有次我买水果抢了老大妈的先,被大妈耻笑,说我脑袋包那么严实,是多见不得人。
小姑娘冲过来一顿输出,说得老大妈脸红不已,遁逃了。
我十分感激地谢过她。
今天我又去买她的水果,结果看见摊子前一堆的人,不知正在吵什么。
听了半天,一个大爷提溜着一盒子水果要退钱。但这水果是二十天前家里小辈过节买了给大爷的,
小姑娘一家自然是不愿意退,那老大爷却在摊子上闹了起来,使得人都围了上来看热闹。
我挤进人群想说句公道话。
「我说大爷,都过这么久了你才来退,你让人家怎么卖呢。」
「笑人哦,我管他咋卖,给我退了,否则你们别想做生意。」
这种无赖行为像是触发我逆鳞。
我冲上前去一把拎起老头衣领,「退不了!你要么走,要么我拖你走。」
老头看着孱弱,力气一点不小,他胡乱地抓,我的头巾也在这时候被他扯下来。
与头巾一起被他扯下的还有我所有的尊严。
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像是看怪物般。
而我像是一头受惊的小兽,窜逃着跑开。
我抱着自己蹲在房间的角落,跑回来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糊在脸上的不知是汗还是眼泪。
从被毁容之后,我没有哭过,只是一直都很愤怒,恨陈安,甚至怨恨这个世界。
可今天我哭了,仿佛长久以来所有的委屈都倾盆而出。
身上的衣服已经重新变干,我不知道自己窝在墙角多久,直到天色变暗后才站起来。
天气很热,哪怕已经太阳已经下山,热浪依旧。
我抱着衣服到小屋后的浴室洗澡,褪去身上湿了又干的皱巴衣服,却才发现淋浴头放不出水来。
然而洗脸盆水龙头是能放出来的。
糟糕的一天。
我找来桶,接了水倒进桶里。
手刚触及水面的时候荡起一圈一圈水波,我捧起水浇在脸上,又伸过头将正张脸放进水里。
当我睁眼时,晃动的波纹中有一张有些陌生的脸。
我情不自禁地抚摸脸颊,它那么光滑,哪里还有半点伤痕褶皱。
待到水纹消失,那张脸逐渐变得清晰。
这是我,也似乎不再像以前的我。
我急不可耐地套上衣服冲进房间,粗鲁野蛮地扯下遮着镜子的黑布。
镜子里,我脑海里那张可怖狰狞的面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致光滑的皮肤,清晰立体的五官轮廓,我变回来了。
不,准确来说,变得比从前更美了。
我贪婪地摸着这张脸,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哪怕哭也是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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