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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暴雪与蝉声

第四章暴雪与蝉声

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个周末,阮嘉音站在市立医院门口,不断呵出白气暖手。她反复确认手机上的地址——江应晚只是发短信说今天要做常规检查,却没说在哪栋楼。犹豫再三,她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江应晚的声音比平时更加虚弱。

"我在医院门口,"阮嘉音直截了当,"你在哪栋楼?"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复习资料。"阮嘉音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尽管他看不见,"昨天你不是缺课了吗?"

又是一阵沉默,背景音里有模糊的广播声。"住院部B栋3楼,306。"江应晚最终说,"不过我在做检查,可能要等..."

"没关系,我等你。"

住院部电梯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阮嘉音走出三楼电梯,迎面看见一位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正在护士站签字。他抬头时,阮嘉音愣住了——那双眼睛和江应晚如出一辙。

"你是...江应晚的同学?"医生放下笔,目光落在阮嘉音手中的文件夹上。

"是的,叔叔好。"阮嘉音微微鞠躬,"我来给他送复习资料。"

江医生的表情柔和了些:"他在做肌电图检查,可能还要半小时。"他犹豫了一下,"你要不要先去他病房等?"

306是间单人病房,整洁得几乎没有生活气息。床头柜上放着江应晚的素描本和几支铅笔,窗台上摆着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几只蝉蜕。阮嘉音轻轻坐在访客椅上,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病床——枕头下露出一角纸页。

她鬼使神差地抽出来,发现是一张检查报告单。

「患者姓名:江应晚」

「检查日期:2023年12月15日」

「诊断意见:膈肌功能明显减退,建议夜间使用呼吸辅助设备...」

后面的内容被折了起来。阮嘉音的手开始发抖,她小心地将报告单塞回去,却碰倒了素描本。本子哗啦啦地翻开,最新一页上画着一个人的睡颜——是她自己。

画中的她趴在课桌上小憩,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脸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画作一角写着日期,正是上周体育课后的午休时间。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想记住你的每一个样子。」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惊得阮嘉音差点跳起来。她慌忙将素描本放回原位,抬头看见江应晚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进来。他比前天在学校时更加憔悴,嘴唇几乎和脸色一样苍白,右手背上还贴着留置针的胶布。

"阮嘉音?"江应晚明显怔住了,随即挣扎着想从轮椅上站起来,"你怎么..."

护士按住他的肩膀:"别乱动,小心针头。"

阮嘉音急忙上前:"我来扶他。"

江应晚的手臂比想象中还要细瘦,隔着病号服都能摸到骨头的形状。他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阮嘉音扶他在床上坐下时,闻到他身上浓重的消毒水味混着淡淡的药香。

"谢谢。"江应晚低声说,拉过被子盖住双腿,"其实不用特意..."

"复习资料。"阮嘉音递过文件夹,假装没看见他微微发抖的手指,"重点我都标红了。"

江应晚接过文件夹,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冰凉得不似活人。他翻开资料,突然笑了:"你还画了示意图?"

"怕你睡着。"阮嘉音指了指他眼下的青黑,"昨晚又没睡好?"

"医院嘛..."江应晚轻描淡写地带过,突然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不祥的杂音。阮嘉音连忙倒了杯水给他。

"谢谢。"江应晚喝了几口,呼吸平稳了些,"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例行检查。"

阮嘉音看着他手背上青紫的针眼和床头露出的报告单一角,喉咙发紧:"嗯,我知道。"

护士进来送药,江应晚熟练地吞下五颜六色的药片。阮嘉音注意到其中一颗标着"泼尼松",她记得母亲癌症晚期时也吃过这种激素类药物。

"你爸说你可以出院了,"护士收起药盘,"不过明天还要来做肺功能检查。"

江应晚点点头:"谢谢。"

护士离开后,病房陷入沉默。窗外开始飘雪,细碎的雪花打在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下雪了。"江应晚突然说,"今年的第一场雪。"

阮嘉音走到窗边,看着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真美。"

"嗯,很美。"江应晚的声音很轻,阮嘉音回头,发现他看的不是雪,而是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阮嘉音感到心脏漏跳一拍。江应晚的眼睛在灰白的冬日光线里呈现出一种透明的黑,像是能看透人心。

"你..."阮嘉音刚要开口,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江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看见阮嘉音还在,他略显惊讶:"啊,你还在。"

"爸。"江应晚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检查结果..."

"没什么大变化。"江医生迅速说,目光扫过阮嘉音,"同学,能麻烦你出去一下吗?我需要和应晚单独谈谈。"

阮嘉音点点头,正要离开,江应晚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不用,她可以听。"

江医生皱眉:"应晚..."

"她知道的。"江应晚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关于我的病。"

一阵沉默。江医生最终叹了口气,翻开文件:"膈肌功能比上次检查下降了15%,肺活量也...""爸!"江应晚打断他,眼神恳求。

江医生看了看阮嘉音,合上文件:"总之,需要调整用药方案。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他转向阮嘉音,"能麻烦你帮他收拾一下东西吗?"

"当然。"阮嘉音点头。

江医生离开后,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凝重。江应晚靠在床头,闭着眼睛,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对不起。"他最终开口,"我爸太紧张了。"

阮嘉音在他床边坐下:"为什么要道歉?"

"让你听到这些..."江应晚睁开眼,"我不想你..."

"江应晚。"阮嘉音打断他,"我们不是朋友吗?"

江应晚愣住了,随即微笑:"嗯,朋友。"

收拾东西时,阮嘉音发现床头柜抽屉里塞满了药盒和医疗用品。最里面有个小铁盒,她不小心碰掉了,盖子摔开,里面散落出十几张折叠的纸条。

"我来。"江应晚突然急切地想下床,却差点摔倒。

阮嘉音扶住他,顺手捡起一张展开的纸条:「今天阮嘉音笑了三次,第一次是因为我讲了个冷笑话,第二次是...」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又捡起另一张:「阮嘉音喜欢蓝莓味的水果糖,讨厌薄荷味...」

"这是..."她抬头看向江应晚,后者耳尖通红。

"就...记录一下。"江应晚别过脸,"记忆力越来越差了,怕忘记重要的事。"

阮嘉音小心地将纸条放回铁盒,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注意到每张纸条的角落都画着一只小小的蝉,形态各异。

"我不会消失的。"她突然说,"所以不用急着记住。"

江应晚静静地看着她,雪花在他身后的窗户上凝结成霜花。"我知道。"他轻声说,"但我还是想记住。"

—— ——

周一早晨,教室里弥漫着期末考的紧张气氛。阮嘉音早早到了,将一杯热奶茶放在江应晚桌上。他昨天发短信说今天会来上学,但直到第一节课开始,那个座位依然空着。

"江应晚又请假了?"李老师环顾教室。

阮嘉音掏出手机,没有新消息。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发短信询问时,教室门被推开。江应晚站在门口,脸色比雪还白,呼吸有些急促。

"抱歉,迟到了。"他微微喘息着说。

李老师点点头:"回座位吧。"

江应晚走得很慢,右腿明显比平时更不灵活。他在过道上绊了一下,前排几个男生发出嗤笑。阮嘉音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起身扶住江应晚的手臂。

"没事吧?"她低声问。

江应晚摇摇头,在她帮助下艰难地坐下。他的手指冰凉,额头上却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怎么不告诉我你今天..."阮嘉音小声问。

"想给你个惊喜。"江应晚勉强笑了笑,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纸袋,"给,昨天说好的。"

纸袋里装着一枚精致的雪花标本,被密封在透明树脂中,六个棱角清晰可见。

"你做的?"阮嘉音惊讶地问。

"嗯。"江应晚点点头,"昨天出院后收集的。第一场雪的雪花...很特别。"

阮嘉音小心地捧着那枚雪花,突然注意到江应晚右手食指上贴着创可贴:"手怎么了?"

"不小心被刻刀划了一下。"江应晚缩回手,"不碍事。"

第一节课是数学测验。做到一半,阮嘉音余光瞥见江应晚的笔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却突然僵住了,身体微微发抖。

"江应晚?"她小声唤道。

没有回应。江应晚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阮嘉音举手:"老师,江应晚不舒服!"

李老师匆忙走来,见状立刻蹲下:"肌肉又痉挛了?"

江应晚说不出话,只是艰难地点点头。李老师熟练地从他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白色药片塞进他嘴里。

"慢慢呼吸,"李老师扶他坐直,"别紧张。"

教室里的同学都转过头来,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面露不耐。寸头男生——上次体育课挑衅江应晚的那个——故意大声叹气:"又来了..."

阮嘉音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闭嘴!"

全班安静下来。寸头男生挑衅地看着她:"怎么,实话都不让说了?他这样耽误大家多少时间..."

"你算什么东西?"阮嘉音的声音冷得像冰,"考试重要还是一条人命重要?"

"阮嘉音!"李老师皱眉,"冷静点。"

江应晚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呼吸仍然不稳:"别...浪费...精力..."

阮嘉音坐下来,握住江应晚冰凉的手。他的痉挛渐渐缓解,但脸色依然惨白。测验结束后,李老师特许他去医务室休息,阮嘉音主动要求陪同。

"不用..."江应晚虚弱地摇头。

"我坚持。"阮嘉音扶他站起来。

走廊上,江应晚走得很慢,右腿几乎是在拖着走。路过卫生间时,他突然一个踉跄,幸亏阮嘉音及时扶住。

"要不要轮椅?"她担忧地问。

江应晚摇摇头:"多走...有好处..."

他们花了将近十分钟才走到医务室。校医看到江应晚,叹了口气:"又发作了?"

"嗯。"江应晚虚弱地应道,在病床上躺下。

校医给他做了简单检查,递给他一杯水和几片药:"休息一会儿,别急着回去上课。"

校医离开后,医务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江应晚闭着眼睛,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阮嘉音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疼吗?"她轻声问。

江应晚微微摇头:"习惯了。"他睁开眼,"抱歉,让你看到这些..."

"别道歉。"阮嘉音打断他,"我们是朋友,记得吗?"

江应晚静静地看着她,突然说:"你知道吗,蝉在蜕皮的时候是最脆弱的。"

阮嘉音摇头。

"它们要花好几个小时才能从旧壳里爬出来,"江应晚继续说,"那时候任何天敌都能轻易杀死它们。但如果不经历这个过程,它们永远不能飞。"

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阮嘉音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像此刻,他允许她看到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我会守着你的。"她轻声承诺,"直到你能飞。"

江应晚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他慢慢抬起手,轻轻碰了碰阮嘉音的脸颊——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湿润。

"别哭。"他轻声说,"我不值得。"

阮嘉音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 ——

期末考试那天,雪下得更大了。阮嘉音提前半小时到校,在教学楼门口等待。江应晚昨天发短信说今天会来考试,但她还是不放心。

终于,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江应晚从后座出来,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围着那条天蓝色围巾。他父亲下车扶他,江应晚却摇摇头,自己拄着一根折叠手杖慢慢走向教学楼。

"阮嘉音?"看到等在门口的少女,江应晚明显怔住了,"你怎么..."

"等你啊。"阮嘉音自然地接过他的书包,"手杖是新买的?"

"嗯。"江应晚耳尖微红,"最近...腿不太好使。"

他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形成白雾,嘴唇因为寒冷泛着淡淡的紫色。阮嘉音悄悄握住他的手,发现比往常更加冰凉。

"紧张吗?"她问。

江应晚摇摇头:"只是场考试而已。"他顿了顿,"比起这个,我更担心..."

"什么?"

"考完试就放寒假了。"江应晚轻声说,"一个月见不到你。"

阮嘉音心头一热:"我们可以视频,或者..."

"阮嘉音。"江应晚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寒假...你能偶尔来看看我吗?"

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阮嘉音突然想起那些冬夜里的萤火虫幼虫,在最寒冷的时候依然坚持发光。

"当然。"她轻声承诺,"我每天都会来。"

江应晚笑了,眼睛弯成月牙:"那说好了。"

考试进行得很顺利。江应晚虽然写得慢,但每道题都答得很认真。最后一科结束铃响时,全班都松了一口气。同学们三三两两离开教室,讨论着寒假计划。

"江应晚,"寸头男生突然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收拾文具的江应晚,"听说你下学期要休学?"

阮嘉音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寸头男生露出恶意的笑容,"他病情恶化了,医生建议..."

"滚开。"阮嘉音站起来,声音冷得像冰。

男生悻悻地走开,但种子已经播下。阮嘉音转向江应晚:"是真的吗?"

江应晚没有立即回答,他慢慢将手杖折叠起来,动作小心翼翼:"我爸在考虑...还没决定。"

"因为上周的检查结果?"

"部分原因。"江应晚轻声说,"主要是...我体力跟不上了。"

阮嘉音看着他细瘦的手腕和凹陷的脸颊,喉咙发紧。她知道这种病的进程——肌肉会逐渐萎缩,直到连呼吸都...

"别那个表情。"江应晚突然笑了,"又不是明天就死了。"

"不准说那个字!"阮嘉音几乎是喊出来的,引得几个同学回头张望。

江应晚愣住了,随即轻轻握住她的手:"抱歉。"

他们沉默地走出教学楼。雪已经停了,但寒风依然刺骨。江应晚走得很慢,手杖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小坑。

"阮嘉音。"他突然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下学期真的休学了..."

"那我就每天放学去你家。"阮嘉音毫不犹豫地说,"给你带笔记,讲学校发生的趣事。"

江应晚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雪花又开始飘落,落在他的睫毛和肩头。他的眼睛在雪光中黑得纯粹,像是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潭。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轻声问。

阮嘉音直视着他的眼睛:"因为你值得。"

江应晚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被风吹动的蝉翼。他慢慢抬起手,轻轻拂去阮嘉音发间的雪花。那个动作如此轻柔,仿佛她是易碎的玻璃。

"阮嘉音,"他低声说,"等夏天来了,我们去看蝉吧。"

"好。"阮嘉音点头,"说定了。"

他们在校门口分别。江应晚的父亲开车来接他,临走前,江应晚从车窗里递出一个小纸盒:"回家再打开。"

纸盒里是一枚精致的树脂标本,里面封着一片雪花和一只小小的蝉。蝉翼透明,在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盒底贴着一张纸条:「即使是最寒冷的冬天,我也在期待与你共度的夏天。」

阮嘉音将标本贴在胸口,感受着心脏剧烈的跳动。雪花落在她脸上,融化成温热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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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芜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写到这里眼泪已经掉下来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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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暴雪与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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