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药碗底的褐色药渍在灯光下泛着油光,江聿风望着宋闻璟递来的最后一颗奶糖,糖纸折射的光晕里,少年湿漉漉的发梢还在往下滴水。
浴巾松垮地挂在肩头,露出半截白皙的锁骨,水珠顺着凹陷的弧度滑进衣领,消失在柔软的棉布里。
"以后就这么办!"宋闻璟晃着空糖袋,睫毛上还沾着方才嬉闹时的笑意,"苦药配甜糖,保证药到病除!"
他突然凑近,柠檬香波的气息混着奶糖的甜腻扑面而来,"等你病好了,我们去游乐园坐过山车!"
江聿风的手指骤然收紧,奶糖在掌心硌出红痕。
化疗室惨白的顶灯、心电监护仪刺耳的蜂鸣、还有医生那句"高危复发"突然在脑海中炸响。
他别开脸,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涩:"先管好你自己的期中考。"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输液港的疤痕,那里的皮肤比别处更凉。
宋闻璟垮下肩膀,拖鞋踢得地板啪嗒响:"在哪个班不一样啊?有你这个大学霸当靠山......"话音未落,额头突然传来轻弹。
他捂着发红的皮肤抬头,正对上江聿风突然严肃的眼神——那双总是温柔的眸子此刻像结了冰,映着水晶吊灯细碎的光。
"别总想着依赖别人。"江聿风的声音沙哑,手指悬在少年发顶又缓缓放下。
记忆突然闪回那夜,他咳着血蜷缩在浴室,听见宋闻璟在门外轻轻哼歌。
此刻少年懵懂的表情,让他想起病房里那支枯萎的玫瑰,娇艳时有多绚烂,凋零时就有多刺痛。
"万一我......"话到嘴边又被生生咬碎,江聿风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校服衣角扫过宋闻璟发烫的脸颊。
楼梯在脚下发出吱呀声,他摸着口袋里皱巴巴的诊断书,金属楼梯扶手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
身后传来宋闻璟不满的嘟囔,却像羽毛一样轻轻落在他背上。
书房的台灯亮起时,江聿风摊开数学卷子,笔尖却迟迟落不下去。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照亮他苍白的侧脸,还有草稿纸上反复画着的小熊图案——那是宋闻璟浴巾上的印花。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郝思晴的消息跳出来,他却鬼使神差地打开相册,停在那天包饺子时偷拍的照片上。
宋闻璟歪着头擀面皮,鼻尖沾着面粉,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江聿风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屏幕,突然想起少年说"以后我每天都陪你喝药"时亮晶晶的眼睛。
诊断书上"建议住院观察"的字样在记忆里浮现,他猛地合上手机,金属外壳撞在桌面发出闷响。
楼下传来宋闻璟翻书的哗哗声,混着偶尔哼起的跑调歌谣。
江聿风摘下眼镜,捏着酸涩的鼻梁,在黑暗中轻声叹息。
有些话像卡在喉咙里的药片,明知苦涩,却永远无法说出口。
水晶吊灯的光洒在餐桌上,宋闻璟盯着空药碗发呆,碗沿残留的中药渍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江聿风上楼时带起的风似乎还在空气里盘旋,那句"万一哪天我不在了"像根刺,直直扎进他的心脏。
记忆突然翻涌,他想起上个月江聿风高烧时惨白的脸,想起对方在病床上昏迷时紧攥着自己衣角的手。
小时候母亲病房里的消毒水味突然清晰起来。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看着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绿线,以为只要自己闭上眼睛再睁开,一切都会回到从前。此刻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突然意识到原来生命就像沙漏里的细沙,无论怎么用力都留不住。
"不会的,不会的......"他喃喃自语,猛地起身撞翻了椅子。金属椅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宋闻璟冲进洗手间,用凉水泼在脸上,镜中的人眼睛通红,水珠顺着下颌线不断滴落,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回到客厅时,他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大白兔奶糖包装袋上。糖纸褶皱里还残留着江聿风指尖的温度,这个发现让他的心脏漏跳一拍。
他抓起书包,蹬蹬蹬跑上楼,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转角处江聿风房间的门虚掩着,暖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流泻出来。
透过缝隙,宋闻璟看见江聿风伏案刷题的背影。
少年的脊椎在衬衫下绷成一道漂亮的弧线,握笔的手腕灵活转动,草稿纸上不断出现工整的公式。
台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笔尖的移动轻轻晃动,像极了他们在图书馆偷闲时,窗外摇晃的梧桐叶。
"好帅......"宋闻璟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书包带,想起江聿风给他讲题时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想起对方偷偷在他课桌里塞的旺仔牛奶。
如果真的去了楼下的班级,就再也不能假装偶遇,不能在课间隔着走廊偷看他认真的侧脸了。
夜风突然卷起窗帘,宋闻璟打了个寒颤。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身时却不小心碰响了门把手。
房间里的人闻声抬头,两人的目光在虚掩的门缝间短暂交汇。宋闻璟感觉脸颊发烫,慌乱中只来得及说句"我去复习了",便逃也似的跑回自己房间。
关上房门的瞬间,他靠在门板上,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书桌前的台灯自动亮起,照亮墙上贴着的合照——那是篮球赛夺冠时拍的,江聿风揽着他的肩膀,两人笑得格外灿烂。
宋闻璟盯着照片,突然下定决心似的翻开课本,笔尖在纸上重重落下:"这次考试,说什么也要留在C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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