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越从未了解过，孟寻究竟谈过几段，各自又是些什么人。男人？女人？年长？年少？她只在很偶尔的几次里听孟寻讲，过去的人对她很好。
很好，是多好？
既然那么好，为什么分开呢？
你是不是还在怀念那些好？
疑问千重万重，开不了口。
过年期间，孟寻发了一条朋友圈。一张图片，云洁天净，草长莺飞，配文：好想去看看。
因着那一吻，她们有段时间没联系，梁越犹豫好久，还是评论：这是哪里？好漂亮。过了片刻，孟寻发来一个视频，问她：「现在的武功山很好看，要不要一起去」
「有哪些人一起？」
「我问了别人，都没空，就我跟你」
犹犹豫豫，故作矜持，聊天框都退出点进好几回，梁越还是应一声：「哦，好。」
但其实，没有什么问过别人，那条朋友圈仅她可见。
萍乡离兴城很近，高铁不到半小时就到。出站之后上山之前，她们去便利店买了满满一袋零食，打算晚上在帐篷里吃。
一人一个包、一根登山杖，就这么上了山。
明日高悬，爬着爬着汗流浃背，台阶一眼望不尽，梁越实在体力不支，也顾不得上上下下的其他人，撑着登山杖靠向内侧坐下。
“孟寻，我后悔了，不该来的，真不该来的，我累死了！”她惯会半途而废，本来就体力不行，还在这大太阳下爬山，她现在连呼吸都嗓子疼。
孟寻在高她两级的台阶坐下，帮她拧开水，边看她喝边托着她的包。“等会儿你的包我帮你背着吧，你缓缓。”
“不用，我可以。”太热太累了，梁越压不太住脾气，推开孟寻的手，猛灌一口水，拄好登山杖咬牙站起。她继续爬，没力气再和孟寻说话，连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不愿意摆弄。
爬山总归辛苦，旁的人互相扶持互相鼓励，这苦便算不得什么，可她们俩沉默得如同陌路，只落个苦上加苦。
压抑随着沉默堆叠，终是在她们抵达玻璃栈道时，爆发了。
为了安全，踏上玻璃栈道前登山杖被工作人员收了，没了支撑，疲惫半天的梁越走得更慢，甚至扶着外侧栏杆停在原地休息。爬山时还领先的孟寻此刻落在梁越身后，没往她那边走，而是一步步靠近栈道里侧。
梁越当孟寻赌气，不愿意和她一起，拍了栏杆就往前冲，走出一截路才发现孟寻没跟上，还在栈道里侧慢吞吞挪步，甚至手一直摸着山体。
她停在原地，等孟寻。等到看得清孟寻的神情，她快步去她身边。“你怎么了？不舒服还是怎么了？”她扶住孟寻的手肘，猜测：“你恐高？”
孟寻不应不答，摆摆手，将梁越往前推了推，自己继续摸着山体走。
“你犟什么犟！”梁越勾住孟寻臂弯，扶着她一起走，“你怕高跟我说啊，不走就是了，非这么折腾干什么！”说完勾得更紧，一步步带孟寻走完玻璃栈道。
下栈道，梁越回头确认孟寻状态是否可以，才发现孟寻的眼睛里有眼泪。她半抱着她，又急又无措地安慰：“不怕了，已经走完了，我让你走里面，你一直走里面。没事的，你放松一点。”
孟寻却摇头，拿手背刮掉那点湿润，“不是这个。”默默走了一阵，她扯扯梁越包上的带子：“你是不是生我气？”
“没有。”被踩了尾巴的狼，梁越恼羞成怒。孟寻不再问，拽着梁越包的带子拉向自己，好无奈地讲：“下山吧，不爬了，爬到顶也不会开心。梁越，不爬了。”
梁越不动，盯着孟寻的脸，分辨话中真假。而孟寻更无奈地退了一步，想平静些，可话里还是装进了好多委屈：“和你来爬山，是想一起看日出云海，不想你生我气。”她来晃她手，“下山吧，不爬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我还没吃过江西菜。”
梁越吃软不吃硬，见了孟寻的委屈，她别开脸不愿再看，“江西菜明天下山了再吃。你叫我出来爬山的，不能半途而废。”说完继续往上爬，脚下生风，不叫一丝慌乱被孟寻窥见。
这一条上山路，貌合神离。
当晚歇在山上的帐篷基地，黑漆漆的天，几盏路边的灯，漫山的五彩帐篷，她们占据山野的一个小角落，并排抱膝坐着，看自热锅喷白汽。
能吃了，没人吃。
“熟了，不吃吗？你要是觉得辣，包里还有士力架和面包，你自己翻。”梁越把包推孟寻怀里，没接，包掉出帐篷，滚了一圈草。她捡回包，瞥孟寻一眼，没说多余的话，坐回来揭开自热锅的盖子。
香气扑鼻，无人在意。
梁越吃了几口，烦躁窝在喉咙里，实在不吐不快：“孟寻，说说话，太无聊了。你不开心是不是？你不开心，明早的太阳也会不开心，太阳不开心，我们就看不到日出了。山上的夜晚好冷啊，孟寻，我不想白冻一场。”
孟寻开始动作，吃饭、收拾，梁越去扔垃圾，她跟着。
“我认识路，你不用过来，外面太冷了。”梁越一手拎垃圾，一手攥外套，冷风还是呼呼往里灌。走几步，冷风卡顿，有股暖意从手臂的位置铺洒开，慢慢遍布全身。
她看身边。
孟寻站在风来的一侧，手轻搭上她的腰，贴得很紧。感受到梁越的目光，她晃晃手里的洗漱包，“顺便去洗漱吧，你的东西我也带了。”
洗漱回来，路过的其中一顶帐篷里有情侣在**，时不时传来几声亲吻，梁越下意识去看，被孟寻拽了手腕就走。
“这么光明正大的吗？”
“人家在自己帐篷里。”
“但帐篷不隔音啊。”
“你声音小点……”
被拽进了帐篷，梁越不明白孟寻反应怎么这么大：“你怎么不好意思成这样？跟帐篷里的人是你一样，一点不像是谈过恋爱的人。”
“谈过就不能不好意思了吗？那你这么坦荡，是不是亲过别人好多次了？”孟寻翻个身，面对梁越。
门已经拉上，两个人窝在小小的帐篷里，不得不挨近。山上太冷了，薄薄的睡袋根本无法保暖，梁越裹了好几件衣服，手塞进睡袋，只露个脑袋在外面。
“过来一点。”孟寻把手从睡袋里拿出来，按在梁越后背，用了点力气揽近。“你还没说，是不是亲过别人好多次？”
靠得太近了，这不是朋友该有的距离。
但梁越没退。
“问这种问题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特别特别八卦的朋友，一种是未来的现任。孟寻，你八卦吗？”梁越抬了下头，无意地，嘴唇碰上孟寻的脖子。
又不讲话了。
唉，唉，唉。
“早点睡吧，心心，明天还要早起等日出。”梁越推开孟寻平躺，闭上眼睛。她喜欢的偏是块石头，算了。
然而石头之所以是石头，除了硬邦邦，还有一个特点，稳定性高。石头耐高温耐腐蚀，不论给什么挫折它通通能受着。
孟寻再次抱过来，靠在梁越肩膀，在黑暗里慢慢讲：“你不要动，这样暖和。我冷，你帮帮我，好不好？”
没有回答，沉默里，相拥着不眠，直到天明。
初日从云中冒出头时，梁越还站在人群后揉眼睛，周围嘈杂乍起，不待辨明，一只手兴奋地在她眼前晃动。
“看！日出！”孟寻惊喜如孩童。
被揉皱的世界在那刻铺展，广阔得无边无际，红日初升，人群涌动，一切的一切都在新生。
“好漂亮啊，是不是？”孟寻太兴奋，一向不肯握她的手，此刻却紧抓不放。
“我们拍张照吧，当纪念没有白冻一场。”
圆日薄云，碧落青山，世界的辽阔收束在她们身后。她们对着镜头笑，在彻夜相拥后的清晨，留下第一张合照。
章节名是一首歌。
“你在左边，我紧靠右，第一张照片，不太敢亲密的”
这章是在ktv里完成的，别人唱歌，我裤裤打字，怕人家知道我写小说这事，只敢坐在阴暗的角落里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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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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