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童姚停在随江的观察室前,他并不是负责治疗的医生,有两个未分化保的人守着,哪怕他是名副其实的副院长也不能再往前一步。
童姚足够高挑,不用踮脚就能从门上的小窗看见治愈仓里的半白化人鱼。
还没醒。
从电梯出来的陈浩心情松快,看见地上徒留一根绳子却不见鸟,他大惊失色,“我那么大一只鸟呢?”
路过的医生示意他小声些,“你把未分化亲属弄丢了?”
“你才……”在医生的瞪视下,陈浩自知理亏降了火气,“不是,就是一只一米多的蛇鹫,纯动物。”
“你带纯动物来这儿干什么?”医生奇怪。
陈浩挠挠头,“赔礼道歉嘛,时代在进步,带老母鸡那些有点拿不出手。”
医生显然还有事要忙,热情道,“那行,你忙你的,要是跑到10楼了被我看见了,我再通知你。”陈浩不知道10楼的医生怎么大老远跑37楼来了,但童姚一个副院长都坐班,又不觉得多奇怪了。
“行,您慢走。”
孤月醒了,这回她不是随江直勾勾的眼神看醒,而是一个造型奇特,头上长簪子似黑色冠羽的大鸟,站起来有一米高。
孤月任它打量,也打量它。
喙又短又粗向内折成钩状,面部裸露着一小块橙红色皮肤,羽毛像混了点灰尘的云朵,翅膀后到尾巴就成了完全的乌云。腿很长,有点像……
鹤?
屋外,医生突然肉眼可见高兴起来了,他悄声劝告陈浩,“你小心,前几天10楼的病人溜上来都没人知道。”
陈浩一心牵挂手里的鸟蛋可千万不能出错,还以为医生担心动物伤人。他解释,“没事,我家的保镖没走远,那鸟打了镇定剂还栓了嘴,一时半会儿伤不了人。不等它药效过,我们就给它抓住了。”
“保镖?”
医生嘴角拉平,向外移了一半的脚转回陈浩的方向。
他的手握上了口袋里的注射剂,大拇指时刻准备着搓开针帽,给陈浩来上一下子。
陈浩正调整篮子里五彩缤纷的鸟蛋,试图达到最好的视觉效果,没发现眼前的医生褪去了热情,变得冷酷麻木。
听见,“医院不能来太多外人,我帮您找找吧,”陈浩真心实意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医生操心的地方多得很。”
“但我又……”
陈浩身后的门突然打开,孤月一脚踢出去。
陈浩余光瞥见什么嗖的一声,一抬眼,医生已经咔吧一下摔在三米外的地上了。始作俑者正是他要费力讨好的孤月。
她甚至还向前扑过去,对着要挣扎着起身的医生又来了两脚。
一时间,陈浩不知道到底应该夸她身手好,还是按下楼道里的紧急呼救键,制止这场暴行。
陈浩纠结一番,最后悄没声息溜尽了孤月刚离开的屋子,偷偷关上了门,这才按下床边的呼叫铃。
“呼。”
他把鸟蛋篮子放在床头,打算去屋内的洗手间洗把脸。
开门开不全,陈浩下意识看门后有什么,却和走失的蛇鹫对上了视线,那狭长的睫毛暗含秋波,看的陈浩心如死灰。
首先,它不会开两道门,精准又乖巧地躲在厕所。
其次,它被人用床单完美包裹,挂在了门后,头上的冠羽也被拔个干净。
最后,交班的护士好像还没回来,这个房间原来只有孤月,现在只有他。
陈浩转身快步向外……把连接走廊的门锁上。【啪嗒】一声,不大不小,正是陈浩决心回家养老的声响。
被叫回来的童姚,食指敲敲床头插着两根翎羽、内容堪比奇异鸟蛋大全的一篮子蛋,陈浩点头。
童姚又看向边上的傻鸟,陈浩更是笑,“哈,时代在发展,咱们在进步,带着个上档次也好看。”
……
童姚觉得人无语的时候确实是想笑,他糊弄谁呢?那他爷爷的是只蛇鹫,吃蛇跟吃辣条似的蛇鹫!
“你说,你来赔礼道歉?”
陈浩左手搓右手,老实巴交,“昂。”
童姚闭上眼睛又睁开,“那你为什么要把她锁在门外?你知不知道多危险?”
陈浩一把鼻涕泪两行,“我没办法啊学长,屋里是被捆成粽子拔了毛的蛇鹫,屋外有个医生被她一脚踢出去好远。我怕死了,我真怕死了,我好想回家继承家产。”
“你不是眼看着那个被绑着走的?”童姚想起来自己回来时看见的一地鸡毛就头皮发麻。
“看见了,”陈浩点头,“我觉得你们对待医生有点粗鲁。”
哪怕是陈浩也不应该,童姚竟然不知道兽人之间的血脉压制已经到了让人大脑沟壑即刻变平的程度。
陈浩直觉不对,着急忙慌地拉住他问,“怎么了?”
童姚露出灵魂消失的麻木,“如果你细心一点就能发现那个‘医生’是从10楼上来的,但10楼没有医生,你能听明白吗?她一个刚醒的病人能发现不对,你没发现?”
陈浩想起来那个人被踢飞之前,说“但我又……”
又什么呢?
又不忙,还是,又不是医生?
陈浩恍惚。
他明明听过这所医院赫赫有名的十楼,也知道交班的护士迟迟没来,他更是亲眼看见呼叫铃叫来的人没把孤月带走,反而绑走了那个‘医生’。
但他到现在才后知后觉,“我没想到……”
“得想到了。”
童姚移开视线,对陈浩,对自己都有点失望。
“她没事吧?”陈浩急问。
童姚向外的脚步停顿半刻,又继续,“我们都得庆幸她是蛇而且够聪明,针头扎进皮肤之前,她兽化了那部分鳞片。”
审讯室。
终于录完口供,年轻些的警员嘀咕,“就是说,那只人鱼可能真的只在抢劫……”
“咳。”
小警员抿抿嘴,转而嘀咕,“是他没攻击她?还是压根不是他发起的攻击?”看见年纪大点的警员晃晃脑袋,小警员问,“要不休息一会儿?”
“不。”
事实角度、线索总多到让人疑惑,大脑发胀,甚至离真相越来越远。但因为少数指向真相的混杂在其中,没定论之前,她也歇不踏实。
小警员点头,接着汇报。“昆托还没找到,侍者和几个人提起的紫裙子女士也没有,甚至现场没有她的生物痕迹。”
年长些的警员皱眉,“说说那个紫裙子。”
小警员翻看资料,“现场没采集到她的生物残留,附近的监控没有相关记录。”她迟疑,“有点像是……”被年长的警员打断,“不要猜。”
案件不是没办法印证的真心,而是只要发生就只有一个的真相。猜出来的答案可能是对的,也可能让人存在先入为主的偏见,离真相越来越远。
最重要的是,找到确切证据组成的完整链条。让参与其中的每个人得到应有的赔偿,安慰,或者罚款,惩罚。
“还有吗?”
小警员点头,“生物探测表明那家餐厅的二楼结构怪异,且有不正常的精神波动,不知道里边有什么,预计晚20:00出结果。”
“好。”
在不知道里边有什么的情况下,确实没办法不计后果破开。
年长些的警员捏捏鼻梁,又想起来还没问的随江和孤月,“那两个孩子呢?”
小警员想了想,“已经分化的那个…女孩醒了,没什么问题。”
那就是生理条件上方便问。
“去看看。”
小警员有点累。
可年长些的警员大步流星意气风发地走在前头,小警员又觉得如果能成为这样的人,离无忧无虑的童年远一点也没关系。
她受了某种指引,挺直脊背,从矮柜拿出两只营养液,追了上去。
“你们希望我做他的分化期委托人?”
“嗯。”
不说孤月没养孩子的经验,她自己甚至还定期去看心理医生,再是随江的状态不太好,也不能直接放弃。孤月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医生,不知道这是他们哪个脚趾的甲沟炎想出来的主意。
童姚心里别扭,但出于医生的职业操守,他还是尽心解释,“你应该看见了,他不愿意让我们检查身体,甚至出现了攻击行为。”
孤月点头,她过来的时候看得很清楚,那个医生是被随江赶出来的,再晚一步,随江从胳膊上拔下来的针管就扎他头上了。但这不是把随江委托给她的理由。
有问题就得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把麻烦转移。
不说随江的危险性,童姚还是第一次见随江这么难搞的未分化,他拿出详细的检测记录,“附近医院的心理医生都待不了两分钟,但你一来他就不闹了,而且心情趋向平静或者说高兴,这说明你对他来说很特别。”
孤月坚信有病就治,没什么被选中的喜悦。
“只在分化期,会给他带隔绝器,没有味道,没有精神力……”孤月的眼神依然冷着,让他最后一句没有底气,“一天30000星…”
孤月把童姚的手从口袋抽出来,握了上去。
“成交!!!”
孤月:不早说。[爱心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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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艳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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