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随江看见监控的时候多生气。那只人鱼有着和他一样的头发却有他所没有的艳丽尾巴，却和他有一样的心思。
随江连分化后才能化成人形、听得懂连片的通用语的顾不上，早早从深海出发，就是想赶在一大批未分化、没见过世面、总想去陆地看看的那些有着各色尾巴的人鱼之前，占一个物以稀为贵的先机......
随江有点羞耻又有点得意，因为他很快意识到孤月就算不来，也会看他。
这说明孤月在意他，孤月想他。
随江来不及高兴，就想起来在孤月没来的时候他......随江后知后觉觉得害臊，按下泳池底部的开关，顺着管道游到二楼那个接通上下的圆形水柱。
水柱的玻璃是单向的，随江看不见也听不见，自然不知道外边的模样……这层顶上是冷冰冰的光照，周围是连接氧气的细密软管，还有滴滴答答让人听着就不舒服的机器，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走来绕去，却不是为了准备菜品。
随江一无所知，贼兮兮地游进来，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随江还以为哪个野鱼跟他想一块去了。
随江竖飘在水中，一会仰头扣弄大腿上的鳞片，一会嘿嘿傻笑转着圈游来游去，殊不知他的神情，生物数据和声音都被仪器传输到工作人员的耳朵里。
才来，还不知道前因后果的工作人员张明慌张，“他，他…疯了？”
张明多少知道这些观察数据有点刑，但他实在缺钱，也顾不上雇主是闲着没屁吃、做梦被人鱼爱上的富家小姐，还是又打起人鱼长寿基因的病老头。
以他的资历，连待到东窗事发后顶包都不够格，更别说知晓核心机密了。眼看实验对象行为异常，张明出了一头冷汗。
未分化兽人保护法可不是闹着玩的……
随江已经摆着尾巴回了三楼。听不清水面的声音，随江控制自己的身体不露出水面，几乎平游到泳池边沿。
他歪头露出一只耳朵在水面，这回总算听清了，依然不明白。
可恶，怎么还不分化？
昆托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感谢，间或插一些对自家饭店的吐槽，孤月在吃糕点的间隙同意。随江听不明白，但孤月还在这就够了。
随江飞快游到泳池东北角，对着长期在水里浸泡指纹解锁已经失灵的箱子，来了两下子。
尾巴抽在箱子上的声音被水池吞没，孤月满脑子都是如何在吃美味点心的时候维持体面。昆托已经畅想到，“说不定有一天，我能把这个餐厅的股权收回……”
等两人发现的时候，随江的胳膊已经水上水百十个来回。
河豚玩具，巴掌大的袖珍红珊瑚，圣诞树造型的海星塔，螺贝，珠宝，金黄色稀有矿材制成的王冠……
靠近沙发的泳池一边被摆满了东西。
甚至因为等待的时间太漫长，浅湖蓝冰花钻项链被对称平铺，珊瑚上挂着零星几只材质不一的戒指，就连河豚玩具都排排站，各个带着价值不一的饰品。
偏小而形状不一的螺贝被按照颜色变化，铺摆成一个毫不突兀的彩虹笑脸。体型更大，有着漂亮造型或者内部颜色的笠螺则用来盛装珠宝饰品。
自以为足够了解随江的昆托，走近见那只笠螺外沿是泛着光点状的深黑，向内晕，棕红、钴蓝，又变成混杂了各种颜色的浅色婴儿蓝，中间放着球形的有着冰透感的针状蓝纹石，也不由赞叹。
“他是个天才。”
随江审美不错孤月是知道的，但她视力不行，总戴眼镜又总把她的鼻梁骨压出红印……
擦了手，孤月从风衣口袋拿出眼镜的时候，她觉得昆托有自卖自夸的成分，不过真等她走进看的时候，发现昆托还真没说错，“像在天空和星空间爆炸的流星。”
很美。
这是随江第一回把大半身家拿出来，昆托下意识伸手去摸，又在只有眼睛露出水面的随江瞪他的时候，陡然入了遁入空门般淡然。
随江下意识看着挂着零星戒指的珊瑚又看孤月，眼里闪着莫名的兴奋。
看着随江露出水面那双忐忑羞涩的眼睛，孤月推推眼镜，疑问。
“赔礼道歉？”
昆托和孤月面面相觑。
“没事，后天……”
昆托平时看着笑眯眯，防备心却不弱，谁知道对着孤月他连后天要办粉丝答谢会，到时候才会给随江使用的人鱼互译器吟声，都说出来了。
互译器？
孤月眯眼。
未分化的兽人受族群教育保护，只要能和同族群的兽人交流，接受传承就够了。等到分化之后，自然而然就听的懂也很快就掌握通用语了，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是没有人设想研究收集别的族类的语言并解析，但因为经费不足而不了了之。毕竟，没几个未分化的兽人远离栖息地到别的区域生活。没有投资的必要。
再说，“随江不是快分化了吗？”
孤月在随江急切的眼神里，推开手边的戒指，反而连着笠螺一起拿起了那块爆炸的流星。
见随江不大高兴，她随手从包里给出一袋肉干要给随江，被昆托拦住。
“这个他吃不了，有没有不辣的？”
以为昆托要截胡孤月给自己的东西，随江才把脸从泳池完整的伸出来要生气，就被眼疾手快的孤月轻轻按了下去。
孤月想了想，把自己的备用眼镜从包里拿下来，递给随江。她早发现了，随江很爱模仿。
果然，拿了眼镜的随江脸都快笑烂了，没再找昆托的茬儿。
昆托撇撇嘴，不管清扫机器人一直推，他执意坐在离泳池远点的地板上，“茜珞黛计划打造人鱼在陆地的生活区，她觉得未分化期是很重要的阶段，要了解这个时期的人鱼，语言很重要……”
孤月不知道茜珞黛是谁，又从哪得到未分化人鱼的语言数据，只是奇怪，“人鱼为什么要在陆地生活？”
每年都有才分化的人鱼上岸，但新鲜劲过后没几个留下来的。这不奇怪，人鱼出身大海，自然适应海洋生活，海洋文明。
天性如此。
昆托靠近孤月，又在随江的不满中远离，只是这回他不老觉得随江是为他考虑了。
下意识四下张望，昆托捂嘴小声道，“茜珞黛的初恋是条人鱼，听说也是排除万难才在一起，可惜还是分开了。”
昆托已经一把年纪，说起八卦来还是有种莫名的兴奋。“我猜她是想那个男人能带着孩子一起在陆地生活。毕竟哪怕科技再先进，再为爱勇敢，她也不能适应深海生活……”
孤月垂着眼帘，摩挲着手里的笠螺，问“茜珞黛有很多孩子？我是说，人鱼孩子。”
昆托不是傻子，被这么一问，他显然也意识到“生活区”这个说法有多奇怪。
昆托一怔，下意识辩解，“也许她想给孩子建所人鱼学校？还有餐厅……哈哈，也许她是人鱼的狂热粉丝，有这么个理想，你不知道随江的很多珠宝都是她给的。”
但昆托心里到底涌起了一些被他按捺着不探究的不寻常……
二楼的电梯要特定的磁卡才能停，连他这个老板也不能进，这点甚至写进了保密协议，说也说不得。
孤月低头思索，五指扭转着笠螺像在玩陀螺，“你再说说那个茜珞戴。”
昆托开口，“我一开始打算把这家餐厅设计成海洋亲子主题，但茜珞黛入股，她给的实在太多了，我就听了她的。这么大个餐厅两年才建好，辉煌到连我这个天天跑来看的都看花了眼。”
但这种快乐没有维持很久，昆托语气降下来。
“但好看的餐厅太多了，好几年，水墙里一直是高薪聘请的兽人穿着人鱼裙表演，哪怕再美再猎奇，也远不够回本……”
孤月安静听着，时不时“嗯”一声。
“你应该懂吧，一个不了解未分化的人鱼强壮有野性，却听不明白说不通，又被未分化保高度关注，我没必要冒险。”
昆托看着泳池里站来转去的随江，说出了藏在自己心里好几个月的心结。
“经营惨淡茜珞黛也没说过重话，我不愿意递交申请，她却发火了。她好像对这事儿，特别在意。”
这些疑惑，昆托想过对妻子吐露过，但她太忙了，没根据的事情他不好多说。更别提他还和茜珞黛合伙，也就劝自己不要怀疑胡乱自己的生意伙伴。
昆托收起情绪，又说会原处。
“我猜过随江是茜珞黛的孩子，”他挠挠脸颊，嘀咕，“但没听她说过，也没见她表现得反常。哪有妈不见孩子，只给点珠宝打发呢？不过那个油画确实不错，就连头发和鳞片的颜色也是她的主意。”
昆托百思不得其解又得不到回应，他下意识寻找孤月的眼睛，却发现吃饱喝足的孤月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甚至打起盹了，一看就困得不轻。
……
昆托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
完啦，存稿用完啦！！！！[哈哈大笑][小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艳白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