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是吃得香，困得也香。偏偏昆托被她勾起了对茜珞黛提出“人鱼生活区”的困惑，一肚子疑惑卡在嗓子眼里那口气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昆托想像孤月一样，却不行。
一开始，昆托确实是迫于茜珞黛的压力，不情不愿用他六舅的人脉，请了一个学海洋管理但没管理过一天的，一个祖上算吉凶的，向未分化保争取随江的安置权。
当然，起效果的是作为大股东的茜珞黛。
她不仅名下有着非常可观的财产，还拿出了一本笔记，具体的内容昆托没有看见，但他想多半和人鱼有关系。这才让黑着脸把昆托撵出去的未分化保护，好好翻看了他的用工记录以及健康反馈。
健康检测结果是保密，直发到未分化保那儿，昆托不知道哪个流程出了问题，等了好几天才通过。
不管怎么说，现在昆托总控制不住自己瞎想，生怕想少了，疏忽了对随江的照顾。但他仍有很多东西想不通，想不到。
出于分担风险的本能还有对孤月没由来的信任，昆托决心邀请她一起参加后天举办的随江粉丝见面会。
尽管茜珞黛严格把控进场人员名单，但他手上有两张邀请函，还没有高价卖出去。
趁随江不注意，昆托拿起地上的河豚玩具摘掉耳环，向打盹的孤月砸去。
随江眯着眼睛扭头，只看见孤月迷迷糊糊好像玩脱了玩具，而一旁的昆托坐得直挺挺，带着点对自己准头的自信和没被抓住的庆幸。
随江不是老师，也没有严格意义上坐在教室上过课，却有着天然的直觉——
不对劲。
在随江狐疑的视线里，昆托神情自若，“后天，你来不来？”
来什么？孤月把眼镜收进口袋，捏捏鼻梁，想起她听说这儿后天有个随江见面会的事。
她疑惑，“他见面会，我来干什么？”
“你不是担心茜珞黛……”声音越来越低，昆托的神情也变得神经兮兮，好像天底下就他俩不会害随江一样。
“你要不就找个由头联系未分化保把他接走，要不就高薪聘请几个顶事的来，我又……”
“我一个月前就在研究菜单，今天的糕点只是其中一款。”昆托开口，孤月托词就跟着口水一起咽了下去。
昆托补充，“我现在还不饿能跟她散伙，再说审批流程得走一个星期，我总不太放心，你就当来吃免费自助了别有压力。”
想到孤月每次都趁人不多的时候来，好像不太适应被围观，昆托又加码，“到场的嘉宾不会多，只有为随江消费非常多，或是具备影响力的舆论领袖才行。”
孤月知道少见的人鱼又有鲜明的白化特征，良好的营销加上神秘的踪迹，随江到底有多吸金。
要不是她之前联系的未分化保，又因为被随江接纳而拥有探视证，就得和孤栝一样提前预约一周到半个月才有位置。
要知道孤栝已经算成功人士了。
看出孤月的不信任，昆托忽悠道，“我骗你干什么？这种活动要是人太多了，反而不受重视。”
但他没说茜珞黛为了破圈打出知名度，已经买下了附近的虚拟大屏，到时候一切都会被实时投屏……
这也是昆托不理解的部分。
昆托之前疑惑又高兴随江能得到这样的待遇，但他现在想通一点。
哪怕吟声是为了随江设计，为了给粉丝一个惊喜，又为什么不提前让随江适应？
明知道随江听不明白通用语，更不了解什么科技，在这样的情况下贸然接触互译器，又要和成千上万还不止的粉丝实时连线，面对许多不可控的语言和情绪……
火也有很多种。
好在孤月点头，“我这个月还得探视记录两次，正好一起。”明明不是多上心的语气，却让昆托找到了主心骨。
他忙不迭把电子请柬填上孤月的名字发过去，松了一口气，“后天中午10：00开始，14：00左右结束，吃个自助听个曲就过去了，耽误不了什么事。”
昆托其实觉得最好他和孤月能轮班守着随江，但想也知道不切实际。
希望是他想多了。
孤月胳膊肘戳戳走神的昆托，“他好像在叫你。”
随江确实在叫昆托。
他看见了昆托手腕上带着小方块的黑环能和孤月手上的说话，他要那个东西。
要是孤月不再这里，随江肯定先空口白要，接着再一点点的给出什么交换。但父亲说了，在喜欢的人面前，不能扣扣搜搜，让人觉得跟自己过不上好日子。
当然，出手太大方又意味着铺张浪费，容易让人觉得跟他过不久好日子。毕竟他现在还没有可靠的，制造财富的能力。
随江有点犹豫，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是不确定这个交易昆托是否会同意，又担心自己吃亏或者小气，让孤月对他有不好的印象。
等昆托慢半拍回神，发现随江手心向上，红宝石手链在淡粉的指节后若隐若现，尽管他点点自己的手腕又指着昆托的，示意昆托把手腕上的光脑给他。
昆托还是很高兴。
那是昆托第一次试探着要从随江这里拿走的手链……
他还记得！
被随江记得不像被父母记挂，也不像被妻子照顾，被孩子想起。
明明随江是个年龄不到昆托二分之一的未分化兽人，昆托却像小时候被首领认可，几乎喜极而泣。
当然，这种激荡的感情也很快消散了，没留下什么。
昆托喜得牙不见眼，接过手链又把自己的光脑手环交出去，他笑眯眯地示意孤月去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去收起来。”
接着他正色道，“我把给他准备的手环拿来，我这两天忙，你们先试试。”
孤月意识到昆托说的是安装了吟声，能让随江听懂她，也能让她听懂随江的手环。
昆托的办公室在地下一层，和厨房，仓库共用一层。
电梯上下，他不免想到随江从一楼大厅的水墙到三楼的游泳池，或是相反的路线，总要经过一个全然未知的二楼。昆托没进去过那层，甚至没有这栋建筑的施工图，以往他尽量忽视，不去想。
现在他捏着盛着随江手环的盒子，觉得不能再不想了...
按下画框上的开关，昆托又打起精神，好说歹说，才把自己的光脑换回来。可随江没法激活他的光脑，又不好意思问，已经潜进水里，把光脑咬出了几个印儿。
好在昆托一向讲求实用，买的是最结实的一款。
用袖子擦掉光脑上的水渍，昆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就被总厨发来的消息闹得心烦，“你们聊，我一会儿回来。”
“用你的眼睛，这样，对……”孤月正示意随江想自己一样，用瞳孔对着光脑，之后就好办了。
随江的那个定制光脑除了安装了能自动互译的吟声，还简化了程序。总共两个功能，一是联系人，二是歌曲。
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孤月一本正经，“随江你好。”
随江听见孤月说话，正要歪头分辨，就听见金色圆环说【随江你好】，随江瞳孔地震，他爸没说陆地上的人能听懂他们的话阿。
随江慌了，他担心自己说过什么唱过什么被孤月知道。
他偷瞥几眼，但孤月又不像生气的样子，随江又想到声音是从金色圆环传出来的。这个金色的家伙他是第一次，孤月可能也是第一次见，她可能还什么也不知道。
最好什么也不知道。
随江不敢放松警惕，他朝孤月歪着脑袋笑笑，接着背过身小声对着金色圆环，“你是谁，你都知道什么了？”是正常的语气。
但随江已经准备好，如果这个家伙知道太多东西，他就把它毁掉。
【你谁？知道谁？】翻译不够精准，但孤月还是从随江的动作意识到他还没反应过来光脑只是翻译，她敲敲地砖，示意随江回头。
“是我，我是孤月。”
【我，我是**】
随江几乎一下就反应过来**是孤月的名字，金色的家伙是在替他和孤月说话。随江眼睛滴溜溜转，一下就忘了他爸嘱咐的不要依赖科技，他现在简直爱死科技了！
“孤月是你的名字？好听。”随江犹豫，又问，“你怎么听见我了？”
孤月点点光脑，她下意识向对别人一样介绍这个名字的出处，“浮云时事改，孤月此心明。”
看见随江脸上晕乎乎，问【什么？】
孤月指指天上，“月亮。”
孤月以为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随江高兴坏了，连声音都激动起来，【真的？！】
看见孤月点头，随江的眼睛愈发明亮。
他语气越来越快，嘀嘀咕咕一大串。孤月只听明白两句【月亮】，却猜不出来随江到底在嘀咕什么，只以为他再叫自己的名字。
孤月两眼一眯，“随江啊巴拉巴啊，咕噜滴滴随江。”
随江直勾勾地盯着孤月，破水太久，他的头发不再贴在头皮，而是炸开，像有着某种不可更改的倔强意志。
【我在。】
yes![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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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艳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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