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玲是个干脆的人。她直接抛出疑点,看向谢潭生:“师哥大抵也已经发现,温怜玉她所处的那地方根本就不是地下吧?那根本就是修仙者玩弄凡夫俗子使的迷障,叫人误以为此间地下而不可入。”
谢潭生翘着腿,将那把极为宝贝的剑搁置在腿上,拿着块布仔细地试剑。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什么都不放在他心上,什么都不会在意似的。乔玲本以为对方走神了,刚准备耐着性子再提一遍自己的话,就听见谢潭生闷闷“嗯”了一声。
乔玲明白他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了,索性静静等待他的答复。
在这段寂寞的等待时间内,她的目光不由得发散到谢潭生的剑上。从她的视觉去看,总觉得今日的大不同于往日。或许是错觉,乔玲想。谢潭生坐在灯下,显得他的剑柄似乎是柳梢微黄、又掺了些许白的暖色,使谢潭生整个人的线条都被凸显的柔和了一些。
“……有生命的诡娃娃,隐藏的地形空间。”谢潭生抬了下眼,漫不经心地分神,总结并感慨,“怕是有大密码要被我们挖出来了。”
“对了,师哥,我忘了说!”待听完谢潭生的总结,乔玲猛地拍拍脑袋,喊了出来,“地形空间之中,有个算是标志性的大活动范围,其墙壁上的壁画……”乔玲斟酌字眼,最后决定如实相告,“是我们师门的玉佩花纹。”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谢潭生将剑塞回了剑柄之中,清脆之声乍起,使人心惊,隐隐生出些不详的感觉。
“确定吗?”
“极其确定。”
谢潭生沉吟了一阵子,见乔玲站着似乎是腿酸了,拉出个轻的木椅子扔给对方。乔玲接过,坐下,等待着谢潭生的回应。
此刻,很是寂静。他们是修仙的人,耳目五感还要更胜过常人,便清晰地听见门外人们交谈的声音。别人谈论的大多是琐事,让谢潭生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他还尚在年幼,没有用这把剑手刃生父,没有生出仙骨,没有被人抚摸着额头亲切地拉入道门。如果没有这些发生,在窗外交谈的那些人中或许就会有他一份子。
大道,大道……这个词语在谢潭生的内心翻滚着,他的舌尖辗转这个词语,最后还是咽回了腹中。选择一条路后,便没有可以回头的机会了。
这个道理他比任何人都通透、而且还在孜孜不倦地传输这个观念。谢潭生撩起眼皮,捕捉从窗外透进来的溶溶月色,一瞬间好像被压垮。压得脊背挺不起来。
他深切地叹了口气,收回视线。挺直脊背,摩挲着剑柄,把心重新放回那个云波诡谲的设想之中。
“我们都知道,在隐藏空间画壁画,其目的性就是镇压其中的东西,让这壁画作为封印,想必玉佩便是镇压诡娃娃的。现在有两个可能性。一则有对我们门派仇视已久的人,故意留下我们门派的相关痕迹以误导后世。然而,这个人并不十分了解我们,否则他不会只画一个简单的玉佩花纹。”
“为什么?”在理论课方面,乔玲一贯不认真,许多知识都是实战中谢潭生讲解的。感受到谢潭生略带责备的目光后,乔玲羞愧地摸摸鼻子,等待谢潭生解疑。
“隐藏空间违背大道定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存在。封印必须极其强大,才有能力镇得住魔物,藏好隐藏空间。封印一旦被魔物冲破,魔气就会渗透出隐藏空间,大道就会发现这个违背定则的存在。被发现后,作为惩罚,便是来自封印的反噬。”
“当然,这也说明,画这个东西的人实力十分强大,或者他无谓生死,所以有胆量选择画下玉佩。总之,我们现在唤醒了诡娃娃,还将它带走,这个隐藏空间便没有存在的必要。封印会将主人召回,我们也会被发现挖出了秘密,必将被打击报复。”
“我们也无法向师门求助。因为推测二是更坏的结果,那个人犯下的事迹很可能是师门在帮助他遮掩。他甚至可能还活着,就在你我之间。”乔玲很聪明,很快就推测到了另一种情况。她补充道,看向谢潭生,“我们该怎么做?”
她的眼神,没有恐惧,没有屈服,更像初生牛犊不怕虎,出了事第一反应是我们快解决了吧,让谢潭生紧绷的神经更为紧绷。因为此事的情况不在他们掌控之中,所以意外性很多,他怕乔玲又背着自己去干些危险的事。
刚想提点乔玲不要这么做,又想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所以急急地问出口:“离开此处之前,我们再去一趟隐藏空间?”
因为乔玲是最后出隐藏空间的,所以她了解那里有没有被封锁。如果运气坏的话,从隐藏空间离开后,带走镇压魔物,会激发出保护机制,杜绝外人除了主人进入。谢潭生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乔玲,祈求听到一个好答案。
乔玲无奈地摇摇头:“进不去了,我试过。”
静默席卷,空气变得滚烫。二人各有所思,表情都不好看。
修道,虽然需要刻苦,天赋,点拨,哪样都不能少,但已经算极为简单的事情了。但人处江湖,避免不了勾心斗角。两相寂静之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少女曼妙的嗓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吃晚饭了。”
谢潭生的眼底闪过什么,但转瞬即逝。他还是太会遮掩自己。他高声回应温怜玉道:“来了!”旋即起身,示意乔玲同自己出去。
乔玲与他相识十年,明白谢潭生眼底闪过的是什么。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一路上,温怜玉堪称麻烦精,祸端基本由她而起,那不如就从这个麻烦静开刀。温怜玉要同他们一起回莫云山,那么以后调查此事还可以拉温怜玉背锅。
乔玲思绪纷乱,刚站起身想随着谢潭生一并走出去,就见木门摇摇晃晃地开了。抬眼,是张笑吟吟的脸:“我便晓得你们在里面。”那一瞬间,饶是谢潭生和乔玲这样冷淡的无情道剑修,也免不了心跳一停。少女的面容被黑夜吻得极为模糊,可是五官却看得分明。
温怜玉生的太好,这一点,是今日才有冲击力。或许是因为温怜玉换了身红裙的缘故,显得她整个人更如烈焰。
“们”这个字,用得极其妙。谢潭生挑了挑眉,但还是缄默不言。侧身让温怜玉进来,帮着搬好了桌子,温怜玉拍拍手,就见店小二们鱼贯而入,人人端个精致的碟子。
到第八道菜就结束了。只是还有有意思的事情。只见每个店小二离开之前都递给温怜玉一朵花,高声赞叹“姑娘实在美丽”,到了最后一个人呢,和温怜玉对菜单,末了还羞红了脸,匆匆往温怜玉怀里塞着什么,就跑开了。
这次的不是花,所以格外引人注目。温怜玉握着一大捧花,垂眼瞥了眼——一枚平安符。
平安符和花,这之间的不同,不用别人说,在场的三个人都能明白。
谢潭生就立在温怜玉身侧,蹙着眉看这一幕,不知为何,感觉有点闷闷的喘不上气。温怜玉的长相吃香,受欢迎,他知道的。他一路上替她赶了无数的人,早就看出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他也以为自己习惯了这一点。
他压抑了一阵子,见两个少女都吃惊地望着自己,他才略微回过神。勉力做出个疑惑的表情,坐在桌子旁,问:“怎么了?”
温怜玉率先回过神,她咽了咽口水,好似被吓到。怯怯地指向那个被谢潭生拎着、原本打算递给自己的板凳道:“你看吧。”
谢潭生克制地把目光转向那个板凳,却大大的吃了一惊。无他,在他拿板凳的位置深深地凹陷了下去。他原以为自己的恼火是无形的,可现在却**裸地甩在他面前。而且,这是他原本要递给温怜玉的板凳,不仅被他捏坏了,最后还放下去了,叫等待着的姑娘情何以堪。
谢潭生叹了口气,平时第一次有了种不知道怎么办的感觉,只能诚恳道:“我错了。以茶代酒,自罚三杯。”言毕,他端起茶杯,接连喝了三杯。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温怜玉的笑意变深了。
放下茶杯,头竟有些晕。
“小事一桩,吃饭吧。”温怜玉慢吞吞地补充,然后露出个含蓄的笑,像是睡莲,透着水色的清纯。她看起来心情大好的样子,叫人疑惑,却无从开口询问。
乔玲的视线在谢潭生和温怜玉之中游荡了一圈,最后选择坐下好好吃顿饭。
这顿饭,店小二大概很费心思。每嚼一口都感觉有惊喜在后面蹦跳着等待自己,厨艺好的让人敬佩,吃的他们三人心满意足。
乔玲和谢潭生这种修仙的人,照理来说对饮食不是很在乎,见温怜玉极力推荐才吃了几口,没想到吃着吃着倒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趋势似的。乔玲拿出手帕抹抹嘴:“这店小二手艺可真不赖!”
“什么店小二?”温怜玉笑着,明媚的像一支摇曳生姿的春天,美得不可方物,“这是我做的。”
谢潭生吃惊的目光立马游到了温怜玉身上。灼热。温怜玉假装没注意到,只从长袖中掏出把短刀来,扬眉:“庆祝我挑了把好刀。”
此刀,短、宽,尖端如燕子尾翼,色为佛头青。
极为冷淡的色泽。
不知是否刀如其人,还是人一直故作温和,本质上就是这样一把佛头青。
概念含量极多的小短章。在学校写的,头晕。
谢潭生的长剑,远看颜色是半见(黄白之间),温怜玉的短刀,远看颜色是佛头青(偏蓝偏黑)。
刻意如此设定,见兵器如见人。譬如表面冷淡实则很暖色调的剑修,表面好相处好性格实则冷色调的钓系漂亮妹子。[三花猫头]
猜测乔玲是什么颜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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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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