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之前,裴忌没有姓名,没有家人,活得像是路边的野狗。
母亲身为低贱的歌姬,在草庐中将她生下,带着他在京郊隐居。要不是多年来裴清逐膝下无子,他也不会想起自己在草庐中还有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饮毛茹血,不通人言,母亲似乎没有想让他长成一个正常的人,将他和家中的狗拴在一起。他尚且年幼,渴望母亲的怀抱,可每每靠近,母亲动辄打骂,断他水食。
饿极之时,乱葬岗便成了唯一的去处,至少能让他活下去。
被裴清逐找到那天,他正在乱葬岗和野狗抢食。
裴忌至今还记得那日裴清逐的眼神,看畜生的眼神,和母亲看他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看见裴清逐,母亲突然就疯了,发疯一般地拎起他的衣领,把他往裴清逐身边塞,而裴清逐连连后退,看向二人的目光满是嫌恶。
母亲则大笑:“这是我为你裴家养的好儿郎,你满不满意。这么多年你果然生不出儿子,你个没种的畜生!”
裴清逐气得扇了她一巴掌,命下人赶紧将裴忌带走,留着她一个人在草庐中自生自灭。
回到裴府,裴忌深深意识到自己和旁人的不同。
他们使筷子,吃熟食,用他听不懂的语言来说话,而他如一条野蛮的狗,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指令。甚至不能和其他人肢体接触,凡是触碰,于他而言都犹如炭火加身,痛苦万分。
但他很聪明,比一般人都要聪明。
从他发现自己与旁人不同,到他让自己看上去正常,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他穿上锦衣华服,戴冠束发,读书识字, 学习礼仪,张口说话,他将自己一副卑劣的身躯藏进楚楚衣冠之中,只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人。
后来十几年时间,他用严苛的礼仪约束自己的言行,用禁欲的方式规训自己的□□,仿佛自己已经摆脱了乱葬岗和草庐,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有多蠢蠢欲动,他有多卑劣恶心。
所有的**于他而言,都意味着那难以磨灭的兽性仍在操控着他的躯体。他对自己约束已到病态,绝不允许自己出现一丝丝失控。
绫罗却是个意外。
遇见她以后,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顷刻间便崩溃瓦解,蛰伏在他躯体里的那头畜生好似从未死去,它活了过来,深深渴望着她。
渴望着她的一颦一笑,她的躯体,她的恐惧,甚至眼泪。
她惊恐的喊叫会让他的心酥麻发颤,她的触碰犹如四月温柔春风,细腻雨丝,润泽他龟裂的灵魂。
他观赏着绫罗的**,却对自己**讳莫如深。哪怕是再渴望,也只冷眼瞧着,再等待**自己退去。
——
“你想和我有个孩子?”他问她。
“夫君难道不想吗?”绫罗反问。
她紧紧箍住他的腰,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一般,抬头认真地看着他,那神情不似作伪,她是真的很像知道裴忌的想法。
“为何?”
裴忌顿了半晌,终于吐出两字。
“没有为何。你我成婚三年,却一直没有孩子,成婚生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她嘴上如是说着,心中却并非真的如此想,她其实没有迫切的想要一个孩子的心情。
她只是想知道那个她羞于开口的问题的答案。
裴忌摸摸她的头,骨节分明的手摸过发丝,滑过脸颊,他嗓音温柔而低沉。
这些天以来,他仿佛在温柔和掌控之间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总用最柔情的态度,对她做着嘴强硬的事情。
比方说现在,他语调缓慢,循循善诱,压迫感却丝毫不减。
“女子生产向来危险,为夫怎舍得你吃苦?绫罗若是对为夫的表现不满,今日我们不如换些花样。”
说着,他又不知从哪处变出来一根红绸,绑在了绫罗眼睛上。
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她感到不安,想要解开眼上的束缚,下一刻,双手又被红绸缠上。
他到底哪里弄来这么多红绸?
衣衫一件件褪去,裴忌的动作轻而慢,不像是在**,倒像是在举行某种祭祀仪式,他卑微而虔诚。
只有绫罗自己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无力,她的一切由他掌控,她的感受,她的情绪,她的躯体。黑暗中凭空出现一双无形的大手,拨弄琴弦一般,操纵着她的喜怒哀乐。
他仿佛一个天生的乐者。
叮叮咣咣的玉石声响起,她看不见,却能听见那清脆的声响,在黑暗中愈发清晰。过了许久,裴忌终于挑选中了满意的,脚步声缓缓,缓缓向她走来。
绫罗紧张得浑身打了个寒颤。
他低沉好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从前夫人最喜这个,久违至今,不知还喜不喜欢。”
绫罗又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怎么又是她最喜欢的?她从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总喜欢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裴忌说,他行事完全是按照她的喜好来,可这已经是她从前的喜好了啊!她真的很想说,人都是会变的!
“可我从未和夫君说过…”她心怀侥幸,趁着他尚未有动作,妄图制止他。
他四两拨千斤,“你从前说过,不过忘记了,为夫现在便帮你想起来。”
“不要…”
她寸寸往床里面挪动,裴忌的呼吸声却越来越近,他仿佛无处不在,霎那间,脚踝被他一把握住,他往她脚踝戴了个什么东西。
绫罗看不见,但立马就猜出来了,冰冰凉凉的金属触感,是个脚环,还带着铃铛的那种。
他握着她脚踝,将人拉至身前,一串清脆的铃响在耳畔响起,于暗夜之中更加震人心魄。
他的大手骨节分明,青色的血管非常明显,掌心略微粗糙,他向来爱洁,指甲修剪齐整。
绫罗曾在他环抱着她熟睡时仔仔细细观察过他的手,比她的手要大上许多 ,此时,也正是这双手,拨弄着她脆弱的心弦。
“夫君…”
她口中呢喃出破碎的音节,“夫君喜欢什么?夫君为何只顾及我的喜好…”
裴忌俯身压下,于她颈侧轻声说道:“夫人喜欢什么,我便喜欢什么。”
说着,一只手不停,另一只手牢牢掐住她纤瘦的脖颈,迫使着她抬头。绫罗猛烈呼吸着,可强烈的窒息感几乎将她吞没,她本能挣扎,去拍他的胳膊,却好似蚍蜉撼大树。
“乖,我会让夫人喜欢。”他道。
绫罗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能感受到他吐出的鼻息,她觉得好渴好渴,樱红的唇一张一翕,勾引着旁人一亲芳泽。
裴忌却从不吻她,为此,绫罗心中暗暗郁闷了好几次,可无奈,每到此时她就再无力顾及其他。
裴忌手中力道渐渐收紧,因为窒息她脸颊通红,不停喘着气,她五感敏感到可怕,酥麻感比以往来得都更加猛烈。
没多久,她便颤着双腿,昏厥过去,耳畔留下一串银铃声响。
看着眼前昏厥过去的女子,裴忌的手缓缓抚上她脸颊,他迷恋她的味道,她身上的馨香,兀自嗅了好一会,才舍得放下她。
——
第二日,绫罗从好梦中醒来。
因昨晚太累,她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身侧已无裴忌的踪迹。
他总是这样日理万机,似乎有忙不完的公务,白日里绫罗几乎见不到他人,可到了晚上,他的时间一下子就多了起来,日日夜夜陪着她虚度。
昨晚她的进攻再次被裴忌轻松瓦解,她认识到,两人之间的力量悬殊,她几乎不能做到逼迫裴忌,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而逼迫她,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绫罗还是有些怵他,她不懂先前还温和守礼的他,甚至守礼到要她主动靠近的他,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未免…太孟浪了些。
他口口声声说着,这是她从前最喜欢的,可她为何一开始感到爹爹只有恐惧?
那种深入骨髓,发于本能的恐惧又该如何解释?
她不知道。
绫罗虽然失忆,但直觉中知道,自己应该是出生于一个规矩森严的家庭,她不喜变动,贪图安稳,生性害羞,于男女情事上更是一窍不通,怎么可能会如裴忌所说,喜欢那些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骨子里的规训让她活在一个既定的框中,她不能打破这个框,也不想,她的心愿,应当是和夫君长长久久,恩恩爱爱,度过一生。
可是...绫罗审慎地叩问自己的心。
她似乎也并没有对裴忌的所作所为感到完全的抗拒,她起初是害怕的,那中对他本能中的害怕,让她不知所措,可渐渐的,她在裴忌手中得到一丝快意之时,她发现自己竟然在贪恋他。
她贪婪地希望夜晚的时间能过得再长一些。
兀自想着,她的脸颊越来越红,身子也渐渐燥热起来,不自觉地去想到昨晚的一切。
“夫人,夫人?”菩满打断她的思绪。
“嗯?”她刚要下床,就听见一阵铃响,脚腕上果然戴着一个银镯子,一颗银铃缀在上面,凡是动作,必会引得一阵铃声。昨夜,她就是听着这铃声睡着的。
屋外阳光正好,冬日暖阳洒进屋子,在地面照出一块块光斑。
菩满端着午膳,在屋堂的陶案上布置饭菜,见她醒来,连忙来伺候。
“程嬷嬷不让奴婢叫您,程嬷嬷说夫人晚上疲惫,应当多睡些。”
菩满为绫罗梳头束发,铜镜中,女子面若桃李,她生得一张极其秾丽的脸,灿烂得犹如四月春花,唇色鲜艳不点而朱,一双水灵灵的杏眼消解了一些浓艳的感觉,平添一份清丽。
“夫人今日气色很好。”菩满下意识感叹。
绫罗揽镜自照,却皱皱眉头,叹道:“我似乎胖了些。”
菩满上上下下看了她一通,最后得出结论:“没有啊。”
刚说完,菩满就发现不对劲,“夫人的衣裳似乎真的紧了些,不对,胸上紧了,腰上还松了一寸。”她上上下下比对着,完全没发现绫罗的脸越来越红。
“好了别看了,明日换些新的就是。”她迅速走开。
这衣裳不合身的事不知怎的就传到裴忌耳中,晚上他回家时,绫罗就发现衣橱里的衣裳都换了个遍,全都是合身的,仿佛为她量身定制一般。
就算是马不停蹄地量体裁衣,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将衣裳做好,除非是提前就吩咐下去。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她衣裳不合身的。
绫罗一个人站在衣橱前思索着,没注意到身后,裴忌朝她缓缓走来。
他从背后将绫罗紧紧拥住,满眼都写着渴望与狂热,明明只是一个白天未见,为何他会如此想念她?
想念她的肌肤,味道,声音,一切。
他在她耳边轻轻吐息,炙热而强烈的存在感让绫罗背后寒毛直竖,他道:“夫人可喜欢?”
绫罗一开始最怕他问这个问题,可时间一长,说得多了,她说这话已经完全没了压力。
她绽开笑颜,“喜欢。”
“那便穿上试试。”他道。
说着,她身上衣衫被他一件件脱去,只剩下一件小小的肚兜和裘裤,不知何时,裘裤也消失了。
屋子里温度很高,炭火很足,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颤。
裴忌从衣橱里取出衣裳,神色如常,绫罗却顿时睁大眼睛,她真的要穿这个吗?
这衣裳未免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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