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倾讲完那段关乎身世与王朝起源的沉重往事,见桃初嘴唇微动,眼中还闪烁着无数新的疑问,似乎还想再追问些什么。
他微微一笑,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唇上,阻止了她尚未出口的话。
“好啦,别再问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一下子接收这么多信息,我都替你感到累了。你才刚刚醒来,身体和精神都需要休息。余下的事情,等你彻底养好了精神,我们再慢慢说,好不好?”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下人恭敬的通报声,“殿下,白大夫到了。”
“请他进来。”
桃初再次眨了眨那双因疑惑而显得格外清澈的眼睛,“白大夫?”
谢倾耐心地给她解释,“就是你上次落水刚醒时,来帮你把过脉的那位白玉大夫——他是一位巫医,传承特殊。你的体质……毕竟与常人不同,请他来看一下,我更放心些。”
说话间,一道身影已摇着折扇,步履闲适地走了进来。
折扇移开,露出一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桃小姐,又见面了。”
“你这么一说,我见大夫的频率是有些高了。”说着,她说着,习惯性地将手腕伸了出去,准备让他诊脉。
白玉却摇了摇头,折扇“唰”地一合,笑道,“巫医用不着这套。”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月牙形的、薄如蝉翼的白色暖玉,将其轻轻放置在桃初光洁的额头上。
然后,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下,虚虚地覆盖在玉石之上,闭上了眼睛。
桃初只觉得一股温凉平和、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穿透力的气息,自额头那块薄玉渗入,如同溪流般缓缓流向她的四肢百骸,所过之处,带来一种奇异的通透感。
不知过了多久,白玉才缓缓收回手,将那月牙薄玉重新收起。
他睁开眼,脸上依旧是那副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对守在一旁的谢倾和床上的桃初说道“她身体健康,多加休息便可,并无大碍。。”
谢倾微微颌首,“有劳了,我送你出去。”
两人刚走出桃初所在的院落,谢倾脸上的温和便收敛了几分,他压低声音,直接问道。
“真相到底如何?”
白玉脸上的笑意也淡去了些许,他先是肯定了之前的说法,“她身体的生机确实很旺盛,远超常人,从健康角度而言,并无问题。”
随即,他话锋一转,眉头微蹙,带着几分不确定的犹豫,“但是……在我用‘炁’深入探查时,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构造或者说本质,与普通人类截然不同。那并非简单的‘特殊’,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异质感。”
谢倾对此并不意外,解释道,“她是人与妖结合诞下的后代,继承了特殊的血脉和能力,身体结构与常人不同,也属正常。”
白玉却缓缓摇了摇头,神色是罕见的严肃,“我给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也看过,他们的身体虽然也异于常人,但本质上仍属于‘人类’范畴的变异或进化。但桃小姐的状态……与他们都不一样。具体哪里不同,我一时也说不好,这种感觉很模糊,却又很清晰。”
他沉吟片刻,道,“这样吧,我回去后有机会就请教一下我师父,他老人家见多识广,或许知道些什么。”
“好,麻烦你了。”
当晚,月华如水,浩浩汤汤地倾泻在大地之上,将平坦之处照得一片银亮。
然而,这清辉越是明亮,就越发衬得那些屋檐下、巷弄深处的角落黑暗粘稠,如同蛰伏的巨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一处僻静的暗巷阴影中,左秋文穿着一身紧束的夜行衣,面罩将她的大半张脸严密遮挡,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冰冷锐利的眼睛,失去了其他五官的柔和衬托,这双眼睛如同冷夜的刀刃。
她静默地等待了片刻,另一道同样身着夜行衣的矫健身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对着她恭敬地行了一礼,“护法。”
左秋文眉头微蹙,直接问道,“调查清楚了吗?确定这次针对‘容器’的妖怪袭击,与我们蝶变内部的任何派系都没有关联?”
“确定。”
左秋文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罢了。虽然过程凶险,但至少我们想要确认的事情,已经有了答案——她,桃初,确实就是我们寻找已久的‘容器’。那股力量的波动,绝不会错。”
“那我们下一步……?”
左秋文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远处襄王府的方向,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蛛网’那边,比我们更急于得到她。让他们先动手,我们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是。”
……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内,寝殿之中。
三皇子妃躺在锦被之中,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暗杀失败让她半是恐惧半是烦躁,值得庆幸的是,由于三皇子向襄王出卖了栖云郡主的位置,所以他并未找自己麻烦。
就在她心神不宁之际,寝室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竟无声无息地、如同被风吹开般,缓缓洞开。
一道身影,踏着清冷的月辉,如同鬼魅般悠悠踱入室内,极其自然地落座在了窗边那张铺着软垫的玫瑰椅上。
就在他坐下的那一瞬间,寝殿内所有熄灭的烛火,仿佛被无形之手引燃,“噗”地一声,齐齐亮起,将室内照得如同白昼。
三皇子妃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拉紧被子裹住自己,惊恐地抬起头望去。
只见玫瑰椅上,懒洋洋地坐着一个少年人。
他生着一双细长的凤眼,眉毛是高挑的剑眉,面容尚带稚气,眼神却深邃得如同古井。
一袭玄色长袍,更衬得他肤色白皙,在跳跃的烛光下,带着一种妖异的美感。
“大……大人……” 三皇子妃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那玄袍少年并未说话,甚至没有看她。他只是随手从旁边的果盘里拿起一个红润的苹果,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不过三寸长、寒光闪闪的小刀,开始慢条斯理地削起皮来。
他的动作优雅而精准,薄薄的果皮连绵不断地垂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三皇子妃余春绘咬了咬牙,猛地掀开锦被,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雪白里衣,赤着脚,踉跄地走到少年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触地,声音带着哭腔。
“大人……我错了……求您饶过我这一次……”
少年人终于停下了削苹果的动作,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瑟瑟发抖的背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余春绘,你很豁得出去。”
三皇子妃闻言,眼中刚升起一丝希冀,却听少年人又悠悠地补上了下半句,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可惜,太蠢了。”
三皇子妃脸色煞白,急忙辩解道,“我也没有想到,不知道那两个贱人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把它杀了……”
少年人打断她,“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三皇子妃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忙磕头,“我愿意!我愿意!请大人吩咐!”
她伏在地上,等了许久,却迟迟没有等到那位大人的回答。
她壮着胆子,微微抬起头,却发现玫瑰椅上早已空空如也,只余穿堂而过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
而桌面上,赫然放着他刚才拿在手里的那个苹果。
苹果已经被削好,果肉饱满。令人惊异的是,那光滑的果皮表面,竟然被那把小刀雕刻出了一副栩栩如生的图画。
那玄袍少年离开三皇子府,如同融入夜色的一片影子。
在府外一处约定的隐蔽角落,一个穿着夜行衣、身形挺拔的少年早已在此等候。
看见玄袍少年现身,他立刻上前一步,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少年人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她蠢死了,我只能把她废物利用了。”
穿夜行衣的人点点头。
玄袍少年语气转而变得冷峻,“幸好这次‘容器’没事,否则,她余春绘就是死上一万次,也难赎其罪!”
夜行衣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急切,“我们什么时候把‘容器’夺过来?”
玄袍少年却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地望向襄王府的方向,语气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冷静,“时机未到。”
……
这是一个无眠的夜晚,很多人都没有睡觉。
与此同时,青云山结界深处。
谢倾再次踏入这阴冷之地时,松心还未离开,正在调息恢复。
看见他去而复返,松心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讶,“你怎么又来了?”
“有点灵感,来试一下。”
松心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血丝,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我给你护法。”
谢倾再次坐在那只妖怪面前,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以强横的精神力直接冲击、撕裂对方的意识。
而是反其道而行,他小心翼翼地收敛起自身法力中与妖力截然不同的“清正”属性,有意识地将自己的精神波动,调整到与那妖怪混乱、暴戾的意识频率相近,甚至开始尝试模仿、渗透,如同水滴融入油污,一点点地接触、包裹,最终悄然无声地“吞没”了那只妖怪残存的、微弱的自主意识,然后再从内部,如同拆解一个精密的机关般,缓慢而细致地翻阅、解析它的记忆碎片。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且耗费心神,是对施术者精神控制力的极致考验。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旁护法的松心都因长时间维持高度警惕而开始感到体力不支,脸色发白时,谢倾的额头早已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不断滴落,将他玄色的衣袍前襟洇湿了一片。
终于,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混乱的画面飞速闪过,他声音带着脱力后的虚弱,“成功了……”
话音未落,他身体一晃,再也支撑不住,猝然向后倒去,被眼疾手快的松心一把扶住。
这个妖怪的记忆大部分都很重复,最初是它浑浑噩噩地出现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周围挤满了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妖怪。
时不时会有一个被它潜意识标记为“饲养官”的人类,拿着一些活生生的人类进来,作为它们的食物。但因为投喂的量很少,妖怪之间需要疯狂争抢,抢不到的便只能忍受饥饿的折磨。
从这个妖怪简单视角看去,无法理解那个“饲养官”是如何精确控制它们的,只记得有一次,一个格外强壮的妖怪试图攻击“饲养官”,想要吃掉他,结果被那“饲养官”只是随意抬手一指,那只妖怪便瞬间倒地身亡,化为一滩脓血。
妖怪的智商低,很信服胜者为王,因此,在绝对的力量威慑下,它们没有丝毫团结反抗或者阳奉阴违的想法,对“饲养官”只剩下本能的恐惧与服从。
有一次,这个妖怪实在饿的受不了了,悄悄跟在饲养官的身后出去,被饲养官下了回去的命令后,它原路返回,但迷路了,兜兜转转,最终阴差阳错地逃出了那个地方,流落在外,直到被谢倾擒获,关押在此。
谢倾在松心的搀扶下,挣扎着坐起身,用力揉着如同要裂开般剧痛的额角,声音虚弱却清晰,“有一个地牢,里面关了好多妖怪,还有一个饲养官,我们找机会过去抓到他。”
松心有气无力地点头,几乎要瘫倒在地,“好……好……都听你的……我只求你现在放我回去睡觉,我早该下值了……”
谢倾踉跄着站起来,“那你明天休息,我找寒明跟我一起去。”
当谢倾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襄王府时,夜色已深,桃初早已陷入了沉睡。
他默默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疲惫与血腥气,然后轻手轻脚地躺上床,将桃初温软的身体紧紧地拥入怀中。不知过了多久,那种头痛的感觉消失了。
将脸埋在她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颈窝,深深呼吸,那熟悉的气息仿佛带着某种安神的力量,让他从吞噬妖怪意识后就一直剧烈抽痛、仿佛要炸开的头颅,终于一点点平息下来,那令人发狂的撕裂感逐渐消退。
谢倾静静地拥抱着桃初,在寂静的黑暗中,白玉的话语,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
“她……不是普通的人类身体。”
“我给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也看过,她的状态跟他们不一样。”
他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
没关系,她不是普通人类,我也不是,天生一对不是吗?
无论她身上还隐藏着怎样惊世骇俗的秘密,只要她不离开他,只要她依旧愿意留在他身边,他都可以不去深究,不去触碰。
他只要她在。
第二天,桃初醒来,看见谢倾又是一身利落劲装,显然准备早早出门。
她心中涌起一股失落和不舍,伸手拽住他玄色衣袍的衣摆,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和一丝委屈,“你最近总是早出晚归……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好无聊啊……现在连左秋文也走了……”
谢倾看着她依赖的模样,心头一软,思忖片刻,向她伸出手,“我今天要去蹲一个饲养妖怪的人,你愿意的话,可以一起。”
桃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手,“好啊!”
两人换了一身掩人耳目的衣服出门后,在城外约定的地点,与谢倾的另一位同僚会合。
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神却十分沉稳的少年,怀里抱着一把与他身形略有些不符的宽刃大刀。
谢倾为双方介绍,“桃初,这是寒明,我的同僚。寒明,这是我未婚妻,桃初。”
简单寒暄后,三人不再耽搁,翻身上马,朝着城外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骑马奔波了约莫半日,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茂密山林。
三人勒住马缰,翻身下马。
谢倾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根据那妖怪的记忆碎片,那个地窖入口,应该就在这附近。大家仔细找找,注意隐蔽。。”
桃初悄悄凑近谢倾,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低声问道,“谢倾,我之前以为……只有像你这样继承了高祖‘灵根’的人,才能修炼法术呢。”
谢倾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环境,一边低声回答她,“并非如此。在高祖原本的世界里,拥有修道天赋的人,其所依凭的根基被称为‘灵根’。而在我们这个世界,类似的先天资质,则被称为‘道根’。不过,无论是哪种根骨,修炼所运用的能量,本质上都是天地间的‘炁’。我所继承的,是比较特殊的‘灵根’,修炼起来与这个世界的主流道法有些差异,但力量本源相通。”
桃初若有所思,又追问,“高祖比其他人强那么多,就是因为她的是灵根吗?”
“不完全是。” 谢倾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更低,“我们这个世界,天地间的‘炁’相对稀薄寡淡,总量也有限,如同贫瘠的土地,难以培育出参天巨木。而高祖……她来到我们这个世界时,自身的修为体系已经非常成熟、强大,她更像是一颗已经长成的、来自沃土的巨树,被移植到了这里。”
桃初猛地拽住了谢倾的衣袖,眼中充满了震惊,“等等,你的意思是……高祖她……她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谢倾正要回答,耳朵忽然微微一动,神色瞬间变得锐利,他一把捂住桃初的嘴,将她往后轻轻一带。
“嘘,好像有人来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不远处的寒明也已如同灵猿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了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完美地隐匿了身形。
谢倾紧接着揽住桃初的腰,足尖轻点,也带着她轻盈地跃上了另一棵大树的粗壮枝干,借着浓密的树叶遮挡住身形。
按理说,他们三人如此迅捷的动作,本该惊起林中的飞鸟。
但或许是因为此地长期有妖怪盘踞,气息污浊,夺了周围生灵的生机,动物本就稀少,林中竟是异样的安静。
桃初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与谢倾、寒明一起,透过枝叶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向下望去。
只见下方蜿蜒的林间小道上,一个人正拉着一根粗糙的麻绳,慢悠悠地走着。
麻绳后面,拴着五六个面色惶恐的人,他们的双手都被反绑在身后,麻绳将他们串联在一起,如同拴着一串蚂蚱。
拉绳子的人往哪个方向走,他们就被迫踉踉跄跄地跟着。
显然,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要沦为妖怪的口粮。
“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不知道。”
“要卖我们也不至于到深山老林里卖吧。”
突然,一条约莫手臂粗细、身上覆盖着暗沉鳞片、头生肉冠的蛇形妖怪,悄无声息地从更高处的树梢上垂吊下来——看样子,又是一只偷偷溜出来的不安分家伙。
它那四只闪烁着邪恶红光的复眼,正好对上了藏在枝叶后、近在咫尺的桃初。
桃初吓得心脏骤停,浑身僵硬,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了谢倾搂在她腰间的手臂。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谢倾并指如剑,指尖一缕凝练至极的白色炁劲疾射而出,如同无形的利刃,瞬间贯穿了那条蛇妖的七寸。
谢倾的声音轻地几乎咬住了她的耳朵,“没事了。”
“噗嗤!”
蛇妖连挣扎都来不及,四只红眼瞬间黯淡,细长的身体一僵,直直地从树上坠落下去。
谢倾低沉而安抚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温热的气息驱散了她一瞬间的恐惧,“别怕,没事了。”
桃初用更轻的声音回答,“我怕被发现……”
下方,那个拉着绳子的“饲养官”听到了蛇妖坠地的轻微动静,警惕地停下脚步,厉声喝问,“谁?谁在那里?!”
他循声走了过来,很快就发现了地上那条已经死透的蛇妖。
他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一把抓起蛇妖的尸体,骂骂咧咧,“又是你这不听话的畜生!谁允许你私自跑出来的?给我滚回去!”
说着,他粗暴地将蛇妖的尸体摔在地上,又狠狠踹了两脚。那蛇妖早已死透,自然毫无反应。但这血腥的一幕,以及“妖怪”这个词,彻底击垮了那几个被绑来之人脆弱的神经。
“妖……妖怪!是妖怪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放开我们!”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哭喊声、挣扎声响起,他们拼命向后缩,再也不肯跟着“饲养官”往前走一步。
“饲养官”显得极其不耐烦,他对着地上蛇妖的尸体下令,“你!过来!把他们给我赶到地窖里去!快点!”
然而,蛇妖毫无动静。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被新鲜的血肉气息和活人的恐惧所吸引,另一只潜伏在附近、形如蜥蜴、口中滴着粘液的妖怪,猛地从阴影中窜出,听从了那模糊的指令,龇着獠牙,逼向那群惊慌失措的人。
它似乎饿极了,一边驱赶,一边猛地伸长布满粘液的脖子,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将排在队伍最后面那个吓得呆住、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小男孩一口吞下。
千钧一发之际,藏身树上的谢倾眼神一凛,再也无法坐视不管。
“铮——!”
他腰间佩剑骤然出鞘,化作一道惊鸿般的白光,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破空而去。
剑光精准无比,瞬间贯穿了那只蜥蜴妖怪张开的大嘴,从其后脑透出!
“噗——!”
腥臭的血液和脑浆喷溅而出,蜥蜴妖怪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