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男人听了一阵，一把狠砸手里的设备，怒斥其他三人：“他妈的，你们脑子里装粪的啊？看个女人都看不住，要是找不到那臭婊子，你们三个全部舒舒皮子去！”
那三人脸色霎时煞白没敢吭气，轻飘飘的“舒舒皮子”四个字，可是能要人命的，烧得通红的烙铁哧啦烫人身上，只消脑补都吓得胆寒。
光头男人瞥三人一眼：“候着我恭请你们？还是现在就滚回暗堂？”
那三人跟得了赦令似的，快步朝电梯口走去，光头男子眯着眼环视一圈，随后迈步进了电梯。
疏散楼梯间内司韫和郗若神色凝重地站了一会儿，同时伸手攥紧对方的手，经由楼梯下到一楼，他们缓缓拉开一条门缝，朝外头张望，光头男人双手叉腰杵在一楼大堂，看来从这儿出去是没指望了。
还好这里有地下车库，郗若拽着司韫沿楼梯下到负二层车库，司韫正琢磨着怎样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回到停车场，他车停在那儿，没车子他们没法逃脱。
郗若领着他走到一辆陆巡越野车边上，车子大抵是搁置许久了，车身铺满灰尘，凑近后呼吸都能带起尘埃，在半空中飞扬舞动。
郗若在车顶行李架的小凹槽摸出把钥匙，司韫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你以前玩这车？”
郗若点头，拍拍车前盖，带起一股灰尘，她随意掸了掸右手：“撂这儿几年了，但我这兄弟很扛造，甩他们几条街不成问题！”
越野车引擎轰鸣声响起，司韫侧头看着满脸兴奋的郗若：“改装过？”
郗若傲娇颔首：“我玩地下赛拿到的奖金全伺候这兄弟了！”
司韫下意识抬手收紧交叉的两道安全带：“这车子如今身价值多少？”
引擎轰鸣频率开始加快，郗若阖上眼聆听，神情似乎十分满意：“约莫500来万吧。”
陆巡落地价大略100万上下，这么算下来，郗若花了至少400万改装车子：“女子组地下赛奖金极少超10万的吧？”
郗若这得参加多少场赛事？
郗若睁开眼，斜睨着司韫：“瞧不起谁呢？我玩的是无限制组，奖金最多的一回接近百万。”
正说着呢，她猛然松开离合踏板，车子瞬间“飞”了出去，司韫感到被一股极强的力量牢牢地推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感受到心脏跳动。
司韫看着速度表估算了下，时速从0飙升到100公里仅用了四五秒，车子循着螺旋弯道开出车库，寻常车辆是在发动机超过3000转左右的时候换挡，郗若每一回换档发动机转数都在6000转以上。
司韫有些许眩晕，索性阖上眼，待车子驶出车库后才睁开眼，深深吸了口气，缓解胃里的不适感。
司韫自后视镜觑见守在他车子边上的壮汉发现他们了，急匆匆跑回大楼，边跑边挥手大喊，那模样就跟抢到苹果手舞足蹈的狒狒似的，司韫收回视线提醒道：“他们知道我们开车走了。”
郗若笑起来：“就怕他们撵不上我。”
说着松开些许油门，右手虚搭着方向盘，手指轻快灵活敲击节拍，不消想，敲的指定是《River Flows In You》。
驶入马路不到一刻钟，后头有辆轿车不要命似的横冲直撞追撵他们，舒舒皮子果然好使，为免遭受那罪，他们这是拼了血命啊！
郗若左手肘抵着车窗沿，支着额头漫不经心瞟了一眼后视镜，轻笑道：“他们上头了，这种的……啧，不好玩儿！”
司韫眼见郗若尾在一辆厢式大货车后头，轿车远远吊在他们后头，车速不断加快，一派要把他们堵截在大货车与轿车之间的势头。
郗若逐渐趋近大货车，离着约莫1.5米左右，保持车速车距吊着大货车尾，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儿。
轿车跟他们距离不足10米，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他们这是准备把越野车顶撞上大货车！
司韫心脏不禁怦怦跳的越来越剧烈，8米、5米、3米……
司韫心跳到嗓子眼了，突然郗若猛地左打满方向盘，同时油门踩到底，在货车与轿车间斜穿出去，旋即右抹方向盘，司韫隔着郗若瞅见与他们车子交错时，轿车里的两个壮汉俱是震惊错愕、慌张恐惧。
会车转瞬即逝，郗若再度左打满，车子边转弯她的手边归正方向盘，车身回直时，越野车已尾在轿车后头，不过须臾，越野车与轿车的位置已然对调，郗若傲然勾起唇角，毫不犹豫猛撞上去，轿车眨眼间压缩了近三分之一。
郗若后退少许，抹转方向盘绝尘而去，不忘塞给司韫一颗定心丸：“放心，改装车子时用的是定制的竞技杠，这点撞击我兄弟扛得住。”
司韫绝对信任郗若，故而他并不担心自己：“那两人……”
郗若闻弦歌而知雅意：“他们得在床上躺两个月，出院后没什么后患。”
司韫并非担心他们的安危，他从不怀揣菩萨心肠，那些人想要他们的命，他没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已经对那些人足够仁慈了，他只是担心闹出人命会牵扯上郗若。
突然郗若一脚油门踩到底，司韫适应能力尚可，而今已经习惯了周遭车子不住倒退的场景，他瞄了一眼后视镜，后头轿车里副驾驶位上的光头男人正死死瞵视他们。
轿车似乎也经过改装，速度不比他们的越野车慢，因着越野车身比轿车沉，轿车隐隐有逼近的势头。
越野车在车流中左右穿梭，意图摆脱后头紧追不舍的吊靴鬼，为了不降低车速，每次踩刹车时，郗若几乎都是离合、刹车和油门一起踩，档位已切至五档了。
然而后头的轿车一直不紧不慢吊在他们车尾，像是在欣赏困兽犹斗的猎物。
郗若气极反笑：“后头那人车技不在我之下，司韫，坐稳了！”
司韫还没来得及回应，郗若已把档位切至六档，脚像是焊死在油门踏板上，后头轿车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儿。
司韫瞅着车外嗖嗖后退的车子，登时切身体会到郗毓的感受了，还好郗若收心了，不然……他恐怕见天的提心吊胆。
司韫正在恍神，郗若蓦地轻笑，司韫下意识把视线投向后视镜，轿车又撵上来了。
郗若扫了一眼周遭，自顾自飙车，权当后头紧咬他们不放的恶狼不存在。
约莫半刻钟后，郗若又尾随着一辆厢式大货车，但轿车全无堵截的意思，只是不疾不徐吊在他们后头，看来他们是吃一堑长一智了，这是企图把他们耗死在半道上？
郗若竟然满脸的跃跃欲试，司韫哪能不知晓她心里的小九九：“若若，别玩太过火了！”
郗若撇嘴，老大不乐意了：“我这是想方设法逃命呢！”
司韫笑笑，只当没听见她心里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郗若朝右打方向盘，疾速超越大货车，旋即左抹方向盘，车子藏身在大货车前头，两车间距离不足30公分，稍有不慎两人就会被碾压成泥。
郗若悠哉游哉敲击节点，她敲击的每一下时长、力度完全一致，有这曲风的歌吗？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郗若在计时！
下一秒郗若抹转方向盘，车子转入左侧车道，同时脚刹踩到底，司韫目送着大货车疾驰而去，随即想起来回头查看后方有没来车，郗若笑嘻嘻的：“你这反射弧有够长的！”
司韫没好气的斜睨着她：“我该谢谢您手下留情！”
车子重新吊在别的车后头，司韫摸出手机输入地址，随后横搁在中央显示屏前头：“若若，循着导航走，咱们回家！”
司韫唇角带笑暗自琢磨：“回家”两个字，真是越听越动听！
郗若觉得他简直多此一举，她又不是没到他家去过，她脑子也不是实心木头！
她不大高兴地回了句：“我又不是不记得路，我脑子还是挺好使的。”
司韫打量她好一阵，轻笑道：“你脑子再好使也不能未卜先知啊！新家你没去过，我估摸着你也脑补不出回家的路。”
郗若闻言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向车外：“你……换房子了？”
司韫定定凝眸看着她：“嗯，谁让我家姑娘不情愿家里有陌生人气息。”
郗若脸颊浮现红晕，轻咬下唇没有接话。
司韫真是爱惨了郗若害羞的样子，正欣赏得起劲，只听郗若提醒道：“江湖佬卖完狗皮膏药，该收场喽！”
司韫愣了一下，只见郗若驾驶越野车飞梭在车流间，司韫隐约猜到郗若的盘算，果然先前郗若尾随的大货车后头紧吊着辆小轿车，郗若脚踩油门，越野车引擎的轰鸣声如同狮吼，飞速朝着懵憧的孤狼猛扑。
司韫自后视镜目送大货车和几乎压缩近半的小轿车渐退渐远，忍不住问：“你早料到那车手的动向？”
郗若竭力维持从容淡定的表情，但她眼神里的小得意满得都快溢出来了：“作为玩家，出色的预判能力必不可少！在车技相差无几时，好心态就是取胜的关键，他失去我们的踪迹，心态崩了，自然会出纰漏，我不过待时而动罢了。”
司韫含笑看着生动鲜活的姑娘，忆起初次见面时她冷峻得令人心头发寒，那会儿他料定郗若不好惹，压根没打算凑近她，要是有人告诉当初的自己，余生他与郗若将执手同行，他铁定会轻蔑回一句：“你脑子抽风了？”
而今只觉庆幸，两人兜兜转转，不但没有走散，反而越挨越近，直到他确定心意伸出手，她慢慢探手，他牢牢捉住了她的，她也冉冉回攥着他的。
司韫嘴角的弧度怎么压也压服不下去：“若若，光头他们比先前那两人伤得要严重吧？”
郗若眼睛滴溜溜转向司韫那头，神色颇有些难为情：“他们……下半辈子与床当搭子。”
司韫好笑地看着仿若做错事怕挨骂的姑娘：“这样挺好的。我们一旦落入他们手里，死是最好的下场，这世界弱肉强食，你不折了别人的羽翼，别人就会毁了你整个天地，若若，我们没法与敌人共存，你死我活的较量里，我们没余力同情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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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若看着司韫家里自己的房间，怔愣了，跟她家里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除了这房间更宽敞些，装潢布置跟她房间如出一辙。
司韫在边上解释：“我是参照欷毓屋里你住的房间布置的，你觉得怎么样？”
当初郗若醒来，误以为司韫进了她屋里，可见她房间与那房间十分相像，一时半会连她也难以分辨。
郗若讷讷道：“你只去过一次……”
司韫无奈一笑：“还真是……原来我那会儿就栽进你手里了。”
明明只去过一次，但里头的一切像是镌刻进他脑海，连书桌上的小蜗牛摆件，他都牢牢记在心里，在网上搜索大半天，终于买到一模一样的搁在桌面。
他牵起郗若的手，踏入除了他，再无旁人涉足过的她的房间：“若若，你住这房间，我住隔壁，彼此能互相照应，遇事我们一块儿扛，你别试图单独行动，我耳朵24小时在线！”
郗若简直哭笑不得：“司韫，你这是图什么呀？”
司韫瞪她一眼：“图我未来幸福不会毁在你手里！”
郗若耳根发烫，偏头躲避他灼热的目光，脱口嗔怪：“胡说八道！”
司韫适可而止，省得这小精灵又退回森林里，他把手里的提兜交给郗若：“若若，刚才太匆忙，没来得及给你收拾衣服，只拎回了你的战袍。”
郗若接过取出里头的裙子，毋需抖开已知晓是哪件“战袍”了，不由失笑：“司韫，这裙子之所以是‘战袍’，只因我是战士，它这是沾了我的光！”
行，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郗若提溜着裙子走到衣橱边，拽开衣橱门，整个人登时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里头满满当当的各式衣服，有她最常穿的黑色西装套装，还有家居休闲套装、针织衫、半身裙、晚礼服，连真丝睡衣也贴心为她备好了，琳琅满目，让她目不暇接。
司韫凑近她：“这些都是巩姐店里的成品，巩姐帮了大忙，这些衣服统统依照你的尺寸缝改了一遍，还有些过段时间才能改好，我估摸着这些衣服能撑过这一阵，你要是觉着不够，我们就上外头再买些。”
郗若眼眶微红，转头看向司韫：“你私下里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儿，我却没为你做过什么……我这女朋友当得才是真差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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