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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骂人

最后一点力气耗尽。冰冷的玄玉地面贴上后背,坚硬,硌人,仿佛要钻进骨头缝里。喉头翻滚的灼热腥甜在昏沉边缘反复涌动,每一次呛咳都扯得五脏六腑像针扎似的疼。眼前是重得抬不起来的黑暗,模糊中似乎有温热的液体不断从眼缝里涌出来,砸在冰冷的脸上。意识如同被狂风撕破的风筝,在高远的、令人眩晕的虚无和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痛楚之间疯狂撕扯。

身体……彻底失控了。

像个被摔坏的泥娃娃,四肢摊开着摔在冰冷的地上。手无意间扫到一小片湿漉漉、带着粘稠触感的东西——是他刚刚吐出来的血,混杂着冰晶。冰冷刺骨。

讨厌……

这两个字像嚼碎的冰块,又冷又涩地堵在喉咙口,混着血沫,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呜……”一声破碎的音节,完全不受控制地从几乎被自己咬烂的唇齿间溢出来,低得如同蚊蚋,却在这个死寂得能冻结血液的大殿里清晰得刺耳。

紧接着,更多的呜咽像是开了闸的苦水,源源不断地从那破碎的胸腔里涌出来。

“……骗子……”

“……老混蛋……”

“……没人性……”

破碎的、含混的、几乎只剩下气息的控诉,混杂在狼狈不堪的喘息和抑制不住的呜咽里,如同濒死小兽最后的哀鸣。眼泪混着汗水和血污,在冰冷的脸颊上蜿蜒,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很快又凝结起来。

他像是彻底放弃了对这具可悲躯体的控制权,也放弃了所有挣扎和伪装。任由自己被那灭顶的羞耻和委屈拖拽着,向着这寒冷的深渊更深地坠下去。手无力地在冰冷的玄玉地面上划拉着,指甲刮过光洁的地面,发出细微刺耳的摩擦声。

“……三年……呜……”声音抖得几乎要碎掉,每一个音节都像浸在黄连水里,“……你……你看看我啊……”

“……寒玉床……石穴罚跪……骨头都碎了几茬……哪次……哪次不是靠自己……呜……熬着命……才……”

“……好多次……好多次都快撑不住了……灵力岔道……冷得……冷得跟死了一样……骨头缝……都是裂的……”

“……那个蚀骨妖藤……留下的烂毒根……每阴雨天就啃我丹田……疼得打滚……”

“……迷情花海那次……差点……”

“……凝丹前那三九天劫!九道!劈下来!……魂儿都散了……谁在边上……”

“……都……都是我自己……”

他越说越激动,混乱的控诉支离破碎,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淌,语无伦次,像是要把这三年里所有的孤独、恐惧和拼命压下去的绝望都在此刻倾倒干净。

“你……你就看着我……看着我跟条野狗似的……一点点爬……”

“……你凭什么……呜……凭什么这么对我!!”

“……连那些外门弟子……都知道关心问一句……你呢!你呢——!!!”

最后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喊几乎要扯破喉咙!

喊完这一句,所有的力气都被彻底抽干,巨大的委屈和无处宣泄的痛苦彻底淹没了神智。他不顾一切地,像一个被抢走了心爱糖果的孩子,在冰冷的地上猛地扭动起来!动作剧烈而毫无章法!

“哇啊啊啊——!!”一声响亮的、毫无形象的嚎哭猛地爆发出来!双腿胡乱蹬着冰寒的玄玉地面。

“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温池煜——!你是天下最冷血的老混蛋!!”

“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哇……”

泪水决堤。哭声尖锐凄厉,伴随着毫无尊严的蹬踹和捶打,像一个撒泼打滚的泼赖孩子,将心中所有的委屈、恐惧和那刻骨的怨怼全数倾泻在这片冰冷死寂的空旷大殿里。

“七百多岁的老男人!一点心肝都没有——!!”

就在顾褚那句带着哭腔尖利控诉“老男人”响彻大殿的刹那!

就在他那胡乱抓挠的手即将把自己胸前衣襟彻底撕扯开、露出大片肌肤的瞬间!

大殿深处。

那自出现起便如同亘古玄冰般冻结不动、只余无尽死寂冰冷的空气,陡然被一股极其细微、却又无法忽视的涟漪打破!

一丝极轻、极浅、仿佛错觉、却又带着奇异磁性的闷哼,毫无预兆地在那道静立的雪色身影喉间发出!

像是一块万年寒玉被某种极炽热的内部力量冲击,表面裂开了一道极其细密的、只有神念才能捕捉的缝隙!

随即!

那道一直稳如山岳、在顾褚的疯狂攻击和此刻泼闹都未曾移动分毫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变化!

并非暴烈的雷霆震怒,也非柔和的俯身搀扶。

温池煜的肩头,幅度极其微小地向下沉了一瞬!那幅度快得如同幻觉,却又带着一种被无形力量骤然锁住了呼吸般的短暂凝滞!

他垂在身侧广袖之中的那只如玉雕琢的手。

这异乎寻常的变化只在千分之一刹那!快得连顾褚模糊的泪眼都无法捕捉!

下一刻,温池煜已然向前迈出一步!

这一步,不再无声无息,不再轻盈如羽!

靴底落在那冰冷光洁、仿佛亿万年不染尘埃的玄玉地砖上!

发出一声如同万年玄冰自山巅崩裂、坠入深渊前瞬间的、极其低沉又极其压抑的——碎裂轻响!

“咔嚓!”

微不可闻,却又清晰地撕裂了顾褚那不顾一切的哭嚎!

伴随着这一步落下,温池煜一直背负在身后的那只手,终于抬了起来!

并非指劲戳点,亦非灵力束缚!

那只仿佛凝聚了九霄峰顶所有寒意的、修长白皙的手,只是极其快速地探出!动作快如电闪,却带着一种近乎……仓促的、不容置疑的强硬!

目标——死死锁定在顾褚那只正胡乱扯向自己前襟衣领的腕骨!

“唰!”

一股极其精微凝练、似寒非寒、似暖非暖的奇异力量,如同细流精准无比地灌入顾褚滚烫奔腾的经络!

“呃!”

一声短促的低呼!顾褚那只正撕扯自己衣襟的手瞬间僵直!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整条手臂软绵绵地垂落!连带着那濒临破裂的领口被彻底松开!雪白的锁骨下方那片被刚才激烈动作刮擦出细小红痕的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那只钳制他手腕的手并未立刻松开。

温池煜微微俯身。距离拉近!

顾褚那双被泪水模糊、因绝望激动而通红肿胀的眼睛,瞬间撞入了一双如同万丈冰渊裂开缝隙、其下熔岩炽光翻涌咆哮的深邃瞳孔!

那目光复杂到极致!沉凝着万古寒冰的冷冽,却又在那冰层最深最细微的裂痕下,汹涌着连顾褚这样懵懂执拗的少年都能清晰感知的、几乎要将他魂魄都焚毁的怒澜!但最深处,似乎又锁着一缕极其晦涩难辨、被滔天怒意死死压制住的、仿佛叹息般的……

“……动魄迷情花瘴欲蚀心智之时,”

那声音再不复之前的平湖无波!如同玉山将崩前细微的震颤,每一个字都裹挟着令人心悸的低沉压力,又像饱含了某种被强行压抑的沙哑力量,沉缓地、不容置疑地碾过顾褚剧烈起伏的胸腔!

“……若无那只误入花海、恰好撞上毒源七寸要害的异种雪线貂……”

他微微一顿,那冰冷的指腹死死压着顾褚手腕内侧急骤跳动的脉搏,力道加重一分,寒眸几乎要穿透顾褚的瞳孔!

“……引开了九成九噬魂妖气……你如何撑过那最要命的一炷香?!”

顾褚因哭嚎而剧烈起伏的胸口猛地一窒!瞳孔骤然收缩!

迷情花海?!那是他筑基后期为寻一道稀罕辅药,几乎陨落的绝境!花瘴蚀骨**……那只诡异的、突然冒出来发狂咬死花瘴本源的雪线貂……

温池煜冰冷锐利的视线没有丝毫偏移,声音如同冰河碾过:

“万钧玄铁……可是你那破铁剑自行寻得?”

“……若无那千锤百炼后意外渗入剑胎核心的一丝陨星天火精粹……”

他的指尖压在顾褚腕脉上,分明能感受到这孽徒血脉深处那缕被他强行梳理过无数次、此刻依旧如臂使指的寒玉丹气!

“……凭你一腔戾气蛮力……何以淬锋敛煞?何以在千仞绝壁崩石之时……斩出那凝寒一剑?得剑胚认主?!”

顾褚张着嘴,喉咙里嗬嗬有声,想反驳什么,脑子却像被冰水浇透,一片空白!千仞绝壁!他以为那场与巨石的生死搏杀、最终斩获万钧玄铁认主……是他命硬!是他熬赢了!

温池煜那深潭寒眸里的风暴漩涡几乎要将顾褚吸入万劫不复之地!他俯视着身下这摊彻底瘫软的、依旧泪流满面、却已因震惊而短暂失声的孽徒,最后的话语如同寒铁重锤,狠狠砸进顾褚混沌的神魂!

“还有你这枚……”

他的目光倏然投向顾褚丹田处!那里因情绪激荡和灵力紊乱,正隐隐透出琉璃寒丹的淡淡清芒!

“……引动八方寒煞、碎丹成丹的那最后一道湮心寒魄……你当真以为……”

温池煜的声音骤然低沉到近乎耳语,却带着更沉重的威压和一丝难以名喻的叹息!

“……凭你这点微末道行……扛得住?!”

轰!

如同九霄雷霆在顾褚识海中轰然炸开!

最后一道湮心寒魄?!那将他的琉璃寒丹彻底击碎又强行重凝、几乎抽干他三魂七魄的恐怖寒劫……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顾褚粗重急促的呼吸和他额角汗水滴落在地板上的轻微“啪嗒”声。他像一只被拔了逆鳞的幼龙,瘫在冰冷的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瞪着近在咫尺那双深不见底、此刻翻涌着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风暴的眼睛,那里面蕴藏的……千年岁月凝练而成的……渊深如海的心绪?

“……三年……”温池煜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已恢复那种低沉平缓,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如同自尘封已久的古籍中拂落尘埃,“……为师在你神魂烙印深处……共引动丹气七百二十九次……”

七百二十九?!

顾褚心脏猛地一抽!

“……梳理寒玉金丹核心灵枢紊乱三百零七回……”

“……压制蚀骨藤毒引发本源丹气异变一百三十一次……”

“……替你……抹平你那点不知死活折腾出的道基暗痕……”

温池煜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每一个数字却像裹着冰棱子的重锤,狠狠凿在顾褚被震惊和混乱占据的心神之上!

他的指腹依旧压在他腕脉上,那皮肤细腻冰凉,却似乎能感受到其下那无数次被强行抚平的内里动荡!

“……若本座真要你死,”温池煜的眸光从那双惊愕的泪眼上挪开,扫过那张沾满泪痕血污、写满了不敢置信的脸,唇边竟极其缓慢地牵起一抹弧度极淡、却又真实存在的……苦涩的自嘲?!

“……凭你那筑基修为……也配熬过三载寒暑?熬过那结丹异象?”

他微微摇头,喉结极其细微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压下某种更深的、难以言说的东西。

“……‘老男人’?”温池煜轻轻重复了一遍这称呼,那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更深了些许,染上了三分冰冷、三分苍凉,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奈,“……七百年道心……快被你个小孽障震碎了。”

那最后一句轻描淡写,声音低沉得几乎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却如同千钧巨石,轰然砸在顾褚混沌一片的心海深处!

温池煜的目光缓缓收回,重新落在顾褚脸上。钳制着他手腕的力量并未松开,身体还微微倾着,保持着一个极具压迫感但又未曾彻底打破尊卑界限的距离。

那只按在脉门上的手,指腹清晰感受到那孽徒腕脉处因震惊而瞬间飙升后又陷入凝滞死寂的搏动频率。那张被眼泪鼻涕血污弄得一塌糊涂的脸上,此刻的表情……真是前所未有的“精彩”。

那双总是带着跳脱笑意或者委屈控诉的桃花眼,此刻睁得极大,眼白上布满了血丝,瞳孔深处却是一片被巨大的冲击波搅得天翻地覆后的茫然的死寂。连带着他那张沾染污迹的脸,都呈现出一种呆滞僵硬的姿态,像一尊被定格的、粗劣的哭脸泥塑。

温池煜看着这张脸,看着那双被震碎得只剩下空洞的瞳孔。一直紧绷如同寒玉雕刻的下颌线条,似乎极其微弱地……松动了一瞬?

那深潭寒眸深处,汹涌的暗流似乎平复了些许,翻涌的怒澜悄然被一种更深邃、更复杂的疲惫和无奈掩盖。但那眼底最深处……在那冰封最坚固的底层,似乎有一丝极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释重负?仿佛一块镇压了太久太久的巨石,终于挪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透出了一点无法言说的气闷情绪。

“……你这枚金丹,”温池煜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些,那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似乎也悄然收敛了不少。

“——聚八方寒煞、碎丹重凝而成的琉璃体……”

他微微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便是……再如何自以为是……”

“……道基的每一寸纹路……也烙着为师给你疏通了三年灵枢的印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只始终按在顾褚腕脉上的、泛着冰玉寒光的手,拇指指腹在那微热的皮肤上轻轻擦过——并不是探察,也不似挑弄,更像是一种极其生疏的、仅仅隔着皮肤感受他脉搏跳动的……安抚?随即那手便收了回去,连同那股自脉门灌入的、如冰雪似暖溪的奇异力量也一同消失。

温池煜缓缓直起身,恢复了一贯如山岳孤拔的姿态。雪色的广袖无声垂落,掩去了那只有力手掌的痕迹。

他俯视着依旧瘫在地上,连哭泣都忘了、只剩下呆滞茫然的顾褚。那张被泪水和血污弄得狼狈不堪的脸上,只有茫然,一种被巨大的真相砸懵了的、连如何反应都彻底失去的茫然。只有眼底那片刚刚被惊涛骇浪震得粉碎的冰层之下,一丝极其细微的、名为委屈的暖流,开始悄无声息地、缓慢地汇聚、翻涌……

整个大殿静得只剩下顾褚沉重混乱的呼吸声。

几滴泪珠还挂在顾褚那沾着污迹的长睫毛上,要掉不掉。刚才那股惊天动地的委屈劲儿,还有那豁出去砸在地上的撒泼勇气,此刻就像被戳破了的皮筏子,咻地一声,瘪了个干净。

他眨了一下眼。睫毛上沉重的泪珠终于不堪重负,滴落下来,砸在他沾着点泥土的鼻尖上。有点凉。

又眨了一下。视线还是模糊的,但至少能勉强分辨清眼前人的轮廓了。

雪色的。高得脖子都要仰断了。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冷冰冰的,跟九霄峰的石头差不多。可是……好像……又不一样了?刚才耳朵眼儿里灌进来的那些话,什么雪线貂、什么天火精粹、什么寒魄引动……还有那句……“快被你个小孽障震碎了”……

一股难以名状的热流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直冲上来!烫得他浑身一哆嗦,比挨三道雷劈还难受!

鼻子猛地吸了一口混杂着血腥和冰冷寒气的空气。一股更凶更猛的酸意直冲眼底!比刚才纯粹哭嚎的眼泪烫了千百倍!

“……师……”

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破裂的音节。想说话,却发现嗓子眼儿被堵得死死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眼泪,这次不再是汹涌奔腾的泪河,而是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无声地、却大颗得吓人地从他通红发烫的眼眶里滚出来,砸在那片冰冷又粘着血污的地面上。

他猛地低下头,把整张脸埋进了自己那只之前砸地的、还蹭破了皮、沾满泥灰血渍的手掌里!

喉咙里发出压抑到了极致、如同受伤幼兽濒死的、含混着巨大委屈和无法理解心绪的呜咽声!

肩膀控制不住地剧烈抽动起来!那只原本被温池煜攥过的、刚刚脱离了钳制的左手,下意识地狠狠抬起来,像是要捶什么东西发泄!可拳头在空中僵持了一瞬,最终并没有落下,只是用力地、死死地捂在了自己抽噎得快要窒息的嘴巴上!

指缝间,泄露出的不再是嘶吼咒骂,而是连不成调的、破碎压抑的抽噎呜咽。

“……呜……你……你早不说……呜……”

“……七百多……”

“……吓死人了……呜……”

泪水汹涌地透过紧捂嘴的指缝渗出来,将本就狼狈的手掌浸得更加湿漉漉一片。温池煜那袭如同亘古不化寒雪的袍袖边缘,缓缓垂至他低低蜷缩的肩胛骨上方咫尺之遥。

那冰冷细腻的云锦布料,带着一丝他这三年里刻骨铭心的、仿佛深入神魂印记的清寒气息。

袖摆下方,微微露出的几根手指,剔透如玉,却在将要落下、拭去他额角狼狈的泪与污痕的刹那……停滞于毫厘之距。

丝丝缕缕,仿佛被无形的篝火烘暖,轻拂过地上那个蜷缩着兀自呜咽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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