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声响起,火车驶进车站,在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后停下来。
“好了,你们所有人,动起来!”
两天了,没有食物,没有新鲜空气,双手被铐住,我的手腕处已经磨出血痕。
铁门滑开,阳光照进来,我把脸转过去。虽然很热,但太阳并不特别刺眼,可我的眼睛受过伤,因此格外敏感。杰赛普以僵硬的姿势跳到地上,然后转身面对我。他伸出两只手臂,两个手腕张开到手铐的链子允许的宽度。
“没关系,杰赛普。”
我摇摇头,像他一样跳下去,差点要失去平衡,但幸好最后稳住了。
这时,一个□□吸引了我的注意。他盯着我,我也不甘示弱地看着他。然后他朝我走过来,递出玫瑰花,微微点个头。他那几步路走得很别扭,就好像鞋子不合脚。
“欢迎来到国会区,”他的声音略显粗哑,似乎已经好几个小时没说话。
“你是谁?”
我不认识任何国会区的人,他为什么递给我一支玫瑰?我向来不喜欢这种短暂美丽的东西,不实际,填不饱肚子。
“他看起来好像不应该在这里。”杰赛普对我耳语。
“可能是不应该,”他坦承说。“不过我是她的导师。所以,我希望以自己的方式见你,而不是组委会安排的方式。”
“导师?”
他身上的某种特质让我感到不舒服,他的打量让我想到上位者,他的眼神完全是在评估。没有感情,没有平易近人——尽管我猜想他想竭力展现出这些。
我越过他的肩膀看去,治安警正把两个饿得半死的孩子往站台上扔。
“不要!”
“站起来!”
那个女孩扑倒在站台上,把门牙都磕掉了。而那个男孩被抛上站台时,身上狠狠地挨了几脚。
“你可以拿着它,”他把那只玫瑰又往我面前递了递,似乎希望我接受它,“我会尽我所能照顾你。”
我移开目光,这个男孩还在看我,似乎期待我的表情。也许他想看到我对治安警的仇恨,或者对两个悲惨孩子的同情,我知道如果我做出某种反应,他就会在心里对我进行评判,以此来确定我是什么样的人,由此来思考如何掌控我,如何让我成为他的木偶。也许这样说有些刻薄或者阴谋,但我那时的确是那样想的。
“竞技场上你照顾不了任何人,但还是谢谢你。”
我面带微笑,留下他和他的玫瑰在原地,杰赛普和我并肩而行。
等待载运我们的卡车,比起卡车更像是是装了轮子的牢笼。车斗围着一圈金属栏杆,顶上盖着铁皮车顶。我排进队伍里,等着移除手铐。治警眼眶红红的,嘴里一股酒气。
“请原谅,我是国会区私立中学的科里奥兰纳斯·斯诺。”他站在我身后说道,我能闻见他身上的马铃薯味,还有其他味道但我闻不出来,“这是饥饿游戏中分配给我指导的贡品,能不能允许我和她一起到她培训的地方。”
培训?我们这些人要被放在一起学习杀人技巧吗?
"你在这里晃悠了一上午,就为这个?为看表演搭个便车?嗯,当然可以,斯诺先生,一起走吧。”
门砰的一声关上,卡车开始颠前行,我抓住一根栏杆以防失去平衡。其他贡品都抓着至少一根栏杆,那个磕掉牙齿的小姑娘除外,她抓着同区的那个男孩的大腿。
即使在敞开的车里,臭味依然扑鼻而来。我们身上混杂着火车车厢里的臭味和长期不洗澡的那股子酸味,让我想吐。但我更好奇这个高高在上的男孩会是什么反应。现在距离这么近,他可以看出我们有多肮脏,眼睛充血得多厉害,四肢又有多少瘀伤。其他人全都盯着他,很像一群凶猛的动物紧盯着一只被主人宠坏了的贵宾狗。
卡车慢下来,给一辆色彩艳丽的、装满乘客的有轨电车让道。斯诺佝偻着身子,免得被看见。电车开过去了,他这才敢挺直身子。
我在心里为他刚才的瑟缩胆怯耻笑他。
“怎么回事,小帅哥?进错笼子了吧。”
“没有,这笼子挺好的。”
“瑞珀,揍他。”
瑞珀用他长长的、满是疤痕的手指掐住了斯诺的喉咙,同时把他猛地向后推,然后用小臂把他牢牢地钉在栏杆上。
“信不信我杀了你。”
他马上抬起膝盖猛顶对方的□□。男孩喘着粗气,弯下身来,同时放开了他。
我低下头,隐藏起笑容。
“他会把你杀死的。”十一区的女孩边咳边说。“瑞珀在十一区杀了一个治安警,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闭嘴,迪尔。”
一种病态的恨意将我笼罩,这是有原因的。11区曾发生过一场暴乱,肖恩在信中提到过,人们的反抗情绪很浓重,我们时刻提防,以免陷入混乱……暴乱平息了,但还是有些治安警死了,肖恩在光荣名单上。
“现在谁还会在乎?”迪儿说。
我他妈的在乎,万一是瑞珀杀了我哥哥呢?
“我说,咱们合起伙来把他杀了,”小不点男孩用凶狠的语气说,“反正他们也不能拿咱们怎样。”
一个用头巾裹发的女孩立刻附和,她逼近斯诺,“算我一个。”
“反正我们也走投无路了。”
其他贡品也有好几人喃喃表示同意,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看到我的导师像一只受惊的猫拱起脊背,绷直身子,他的脆弱很令人愉悦。可他如果真的死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我不喜欢瑞珀,也不喜欢其他贡品,我不愿意听凭别人摆弄。如果一个私立中学的男孩死在贡品手里,国会区一定会发怒。
“你们家里还有人吧?嗯?如果你们敢动他,国会区就会杀了你的家人。先是你的家人,接下来是你。”本来激动着的贡品蔫了下去。“那么你呢?你想要家人为你陪葬吗?”我盯着瑞珀,他还揪着我导师的领子,“请你放开我的导师。”
短发女孩长得像一个大脑没有发育完全的孩子,咄咄逼人。“为什么你有老师?”
车缓缓倒进一个昏暗的建筑里,像是个仓库,一股烂鱼和干稻草的味儿。
“是导师。”他听起来很沉静,似乎确信他们动不了手,“你们每个人都有一个。”
瑞珀再次猛地把他推到栏杆上,把他的头向后狠狠一撞,似乎是应了这个声响——两扇金属门缓缓打开。
“哼,你说有我们就得信你,是吗?”短发质疑道。“为什么这个疤女有特殊待遇?”
我左眼有道疤痕,毕竟孤儿院的生活不太好过。总会有人喝醉酒,把瓶子扔到墙上,溅起来的玻璃碎片划到我的脸上也没什么稀奇的。
“我们的老师怎么没来?”
那张混着污垢和汗渍的脸凑近我,她离我越来越近,我低下头。
“导师,”如果我想,我可以咬掉她的鼻子,我发出一种用来调侃的声音,“注意发音。”
她冷冷地看着我,我笑得更开心了。
“克洛伊,抓住我!”
治安警打开了卡车的后门,还没等我们爬出来,铁笼子就翻倒了。我没理会斯诺伸出来的手,而是和其他人也一起往下滑。迎接我们的不是冰冷潮湿的混凝土地面,那更像是个滑道。
它的倾斜角度很大,所有人都开始乱抓。
“离我远点!”
混乱之中,我摸到那个女生的手腕。
“别碰我!”
一用力,骨头咔嚓的声音。一声惨叫,可谁又会在意呢?这么昏暗,谁又能看清楚呢?
我向下滑了足有二十英尺,才落在一个铺满干草的沙地上,全部乱七八糟堆成一团。我踢开躺在我腿上的脑袋,一抽身,滚到一边。
……先给他们一点时间站起来喘口气,我都想这样出场了!哈哈,我是卢克莱修·‘幸运星’·富莱克曼,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炙热的阳光照在我身上。
你们最爱的天气预报员和业余魔术师,猜猜我今天在哪里?
大片的沙地,高耸的人造假山,一排排的铁栅栏像藤蔓一样弯曲成一个大弧线。在铁栅栏之间露出一张张孩子的脸,正痴痴地望着我。
提示一下,没错,国会区动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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