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今晚就让你做饵料,弄不死你!”
此时男人的怒吼声也清晰传进耳中来,两件事串联在一起,形成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脑海,陆星桓的拳头不由“咔”地攥紧,指节泛白。
凶狠的男人很快追了上来,眼看伸手就要抓住小孩的后领……
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撞在男人胸口,男人“哎哟”一声惨叫,身体瞬间飞出去几米远,重重摔在地上。
弗朗和孙良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他俩的视线齐齐盯着男人飞出去的轨迹,男人落地后,他们又猛地将视线转向陆星桓,眼神里写满了震惊。
陆星桓俯下身,声音尽量放轻:“小孩别怕。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
小孩抽噎着点头:“哥哥……哥哥不见了……”
稚嫩的童声像一道惊雷。
“妈的你谁啊!敢多管闲事?你找死!”
“呜呜呜妈妈……我不要去我不跟那些小朋友玩……”
“唉,在哪不比在这等死强。”
“水税局今天来一波人要钱,明天又来一波,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那个老头拉着台破空调到处找人修,现在哪还有人会修这老古董。”
无数声音,无数画面,在陆星桓的脑海中轰然炸开,汹涌的愤怒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这他妈的是个什么世道!
官员强行征收重税,一层层剥削,视人命如草芥,随意践踏。父母被逼得卖儿卖女,骨肉分开。民众被逼得冒着生命危险去抓火岩虫就只为了换几口水。
死了一个莫顿,却有千百个“莫顿”踩着民众的尸骨上位,他们穿着同样的制服,用着相似的手段继续横行霸道,欺压民众,甚至比前任更贪婪、更无所顾忌,这简直是个无解的死循环!
男子像条死狗般瘫在地上,手肘撑着地面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一道影子突然覆在眼前,下一秒,他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提了起来,双脚离地悬空。
“说!你们带走的孩子,到底用来干什么了?!”陆星桓出口的每个字都带着凛冽的寒意,而那寒气之下,是翻涌到极致的愤怒。
男人被勒得脸红脖子粗:“你……你他妈的管得着吗?”
话刚出口,他整个人横飞了出去,哐啷一声砸进铺子,里面的货架桌椅倒了一地。
铺子深处光线昏暗,只有零星的阳光照射进来,在飘浮的灰尘里划出几道光柱。
男人摔得晕头转向,浑身疼得像散了架,趴在一堆破烂里半天动不了,等勉强能抬起头,看见一片阴影盖住了自己,那个恶霸一般的红发青年,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他面前。
背光而立,阴影将那张写满怒意的脸衬得愈发森冷,那双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男人被打怂了,再也嘴硬不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后退,边退边求饶:“……哎哟饶命啊饶命啊。”
“我再问一遍。”陆星桓的靴子狠狠碾过一地狼藉,走到男人面前停住:“那些孩子,到底送哪儿去了,做什么用?”
男人眼神飘闪,言语支支吾吾:“您……您要找哪个小孩?是不是认错人了?那些孩子真的是卖到大城市了,给人当仆人……吃香的喝……”
就在这时,店铺后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光头壮汉骂骂咧咧地走出来。
“老三你他妈在干什么?能不能消停点,妈的吵得老子觉都睡不安稳!晚上再抓不着虫,老大那边你自己去说!”
光头壮汉挠头的动作一顿,他看见趴在地上的老三,视线一移便看见了老三面前那个眼神淬火的陌生男人,那眼神里的愤怒,让他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老三像是抓到救命草,朝着壮汉杀猪般嚎叫:“二哥!二哥救我。”
“老三,这他妈怎么……”
光头壮汉的话还没说完,声音便转成痛呼。
他根本没来得及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只觉膝盖猛地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两眼痛的发黑,“咚”地一声不由自主就重重跪在了地上,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剧痛让他喘不过气,完全没了反抗的力气。
“你晚上去抓什么?”
眼前的青年有一张过分精致的面孔,俊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光头壮汉活了半辈子,还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可此刻那双眼眸里翻涌的煞气却让他心中猛打冷颤。
“妈……妈的你谁啊?敢管木财实业的闲……”
剩余的话被迎面扑来的厉风堵在嘴里,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一记重拳结结实实砸在脸上。
光头壮汉只觉得半边脸瞬间麻木,嘴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唔唔呀呀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一张嘴,两颗带血的后槽牙混着口水“啪嗒”掉在地上。
“说。”
这简单的一个字如同尖锐的冰棱子扎入耳中,光头壮汉肿胀的脸上布满冷汗,脑袋里嗡嗡作响,又疼又晕,冷汗顺着脊背直往下淌。
极度的恐惧碾碎了他的意志,只剩下本能的求生欲在驱使,嘴唇颤抖着不受控制地回答道。
“火……火岩虫……我们要去抓火岩虫……”
老三在旁边看得心猛地一沉,心中暗叫不好。
他虽然猜不透这青年的来路,却隐约明白对方是为那些孩子来的。
但是光头这草包虚大汉!居然把用小孩当诱饵抓火岩虫的事捅了出来!这……这不是在对方燃着的怒火上,狠狠又泼了桶油吗!唉呀,这下有苦头吃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光头壮汉发出了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直听得老三胆战心惊,赶紧一闭眼,一歪头就地躺倒装晕,恨不得连呼吸都屏住,生怕被那青年记起来还有他这么一号人。
陆星桓一脚踹在光头壮汉胸口,力道狠得像要将人踹散架。
起码二百斤的身体直接被踹的飞了出去,后背“哐当”撞上墙壁。
被踹中的瞬间,清晰的骨裂声传入耳中,剧痛顺着骨头缝往骨髓里钻。
而后,后背又重重磕在地上,光头壮汉整个人脸朝下掉在地上,四肢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
“那些小孩在哪?”陆星桓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光头壮汉趴在地上,胸口的剧痛让他每喘一口气都十分痛苦,嘴唇哆嗦着半天发不出声。
陆星桓的脚猛地碾在光头壮汉的后背上,精准地压在断骨处,肋骨断裂的剧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我说……我在……在后院……后院房……房子里。”
说完这句话,光头壮汉彻底昏厥过去。
陆星桓不再停留,脚步如风,径直冲向后院。
推开第一间房门,一股混杂着焦糊味的热浪就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下,地上堆着至少几十只火岩虫的尸体,黑漆漆的甲壳泛着沉沉死气。
陆星桓反手带上门,急促的脚步声在空荡的院子里回响,快走几步,又停在一间挂着锁的屋前。
“哐当!”
一脚踹去,厚重的铁门连门带锁应声崩落,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二十多双眼睛,在昏暗中带着无助与惊恐,怯生生地望向他。
……
将最后一个孩子送到家门口时,暮色已笼罩了整个小镇。
李老板拖着疲惫的身躯跟在陆星桓身后,累得几乎直不起腰,他中午在市政官家就接到了陆星桓的电话。
心急火燎赶到对方在电话中说的地方,门一推开,先看见的是两个昏迷倒地的男人,脸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挨了顿狠打。
再往后院走去,就见陆星桓坐在台阶上,他身后那间屋子的门敞着,二十多个孩子挤在里面,眼神怯生生的,像一群受惊的小兽。
屋里的臭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李老板强忍着不适走进屋子,差点被呛得退出来。
靠墙的床上躺着七个孩子,其中四个身体已经开始腐烂,恶臭直往人天灵盖冲。
还有三个孩子身上有着大面积的严重烧伤,昏迷不醒,看上去情况很不乐观。
果然如他预料,往医院送的路上,一个伤势过重的孩子就在陆星桓怀中悄然停止了呼吸,剩下两个送到急诊室,医生检查后遗憾地摇了摇头。
“没救了,虽然做了降温处理,体表温度是降下来了,但全身烧伤面积超过66%,内脏基本都烫熟了,唉……我们已经尽力了。”
他顿了顿,扫过孩子们处理得异常干净的伤口,随口多问了一句:“你们用什么法子做到的?降温快,伤口也处理得挺专业。”
陆星桓望着急救室的门沉默不语,李老板站在一旁,识趣地没有作声。
从医院出来,两人又马不停蹄地挨家挨户送还孩子。
有的孩子能说清地址,有的只模糊记得父母的名字或附近特征,两人几乎跑遍了整个小镇,腿都快跑断了。
忙活了一下午,其实李老板心里颇有怨言。
他在这小镇上经营多年,买卖人口这种事在这里屡见不鲜,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至于用小孩当诱饵捕猎火岩虫……说实话,乍一听是让人火冒三丈,木财实业那帮人确实畜生不如,他打心底里不齿,但也仅此而已。他并不会为此做些什么。
在这地方,能把自己顾好就不错了。
他看陆星桓一路都异常沉默,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里瞧不出喜怒,却让人莫名觉得瘆得慌。
李老板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语气带着点劝诫:“陆先生,恕我直言,您真犯不上为这些事费时间、搭钱。”
陆星桓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李老板,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那双眼睛里瞧不出半分情绪,却让他莫名地卡了壳。
李老板定了定神,斟酌着用词:“您有一颗难得的善心,我打心底里佩服,但您看看这镇子……”
他叹了口气:“穷是帮不完的……您有没有留意那些孩子父母的眼神?”
“他们眼里并没有多少喜悦,不是不感激您,而是知道这团圆长不了,过不了几天,他们会再次卖掉孩子,到时候,这骨肉分离的痛还得再受一遍。”
“为什么?”陆星桓面露不解。
李老板暗自摇头,果然是不谙世事的大少爷。
他言简意赅地吐出四个字:“迫于生计。”
见陆星桓没接话,李老板又赶紧劝:“您真别再管了,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车票我都给您弄来了,后天上午准时发车,您还是趁早离开这是非……”
“我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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