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天叶珽在温暖的床铺上醒来,赶路堆积的疲惫大大的缓解,想起昨晚的事,枕着豹子的前腿抬头看,温斯洛也醒了,舒展四肢抻了个懒腰,自认为帅气的冲他呲了呲牙,叶珽翻身起床,心想这豹子昨天做了什么估计全忘了,温斯洛抬起豹爪把直起身的叶珽又揽倒在床上,蹭着叶珽的后颈,日常撒娇,叶珽的身子敏感的微颤,没有忘记昨天的感觉,温斯洛总是这样无意识的撩他,叶珽推开搂着他的爪子,回身修长的腿垮到豹子身上,骑着仰躺的雪豹和他耍闹。
听到有人敲门,一人一豹停下动作,是卢来叫他们吃饭。
穿戴好出门。迎上苔原的冷气,叶珽还是打了个寒噤。
兽人们和温斯洛一样神清气爽,丝毫没有宿醉的模样,他们在大屋随便吃了点早饭就集结在一起出发了。卢把晒制过的绿叶茶连同米粒一起炒香,放进奶锅里翻搅,给每人都盛了一碗,“祭司说今天会有小波兽潮渡河,兽人们先去蹲点,一会儿先带你们四处走走,等兽潮来了我们再去看。“
屋里弥漫着奶茶的香气,埃尼斯帮着蒸了软馍馍,夹着新鲜的菜叶和烤肉,埃博尼咬了一大口,舔舔嘴角的肉汁很满足。伊沃看这刚摘下的菜叶惊奇,“卢,你们种出青菜了?“
“是啊,那么多种子放在暖屋里都种不出来,种出来也是矮黄的没法吃,也是机缘巧合,别的部落送桑亚一把种子,他拿小盆种在屋里寻思当个景,没想到越长越高,几天就能摘来吃,现在暖屋里大片都是,等吃完早饭,领你们去看。“
吃过饭后,苔原狼雌性带埃尼斯他们来到暖屋,以前来这做客也参观过,这些屋子和苔原狼住的屋子一样,地下埋着火道,苔原狼每天都向火道里投放浸了石油的柴火,把屋子烧的暖暖的,也就只有拥有石油的苔原狼部落能有这样的能力维持这么多大屋子的保暖。
屋子里面摆放着木架,每层都有二十公分左右的泥土,一直摞到屋顶,种着可以打出米的穗草,一旁还有几棵面果子树,尽管产量不如温暖的地区自然生长的,但足够雌性们吃的了。
他们去看的时候,正赶上几个雌性割下穗草,紧接着另外几个雌性把土盒取下换上新土,苔原狼雌性对新来的叶珽说,这土收获一次食物,再种的效果就大打折扣,所以要经常更换土壤,新土是在外面翻开苔藓取到的土,冬天风雪大到迷眼的时候,就得就近挖开冻土来补充。
暖屋比上次来又多了好几个,种着桑亚发现的绿叶菜,一片片的绿不同于外面的荒凉,充满了生机。桑亚掰下一片菜叶,发出富含水分的咔嗤声,他说到这菜时还带着些发现时候的激动,“很多植物需要阳光才能长好,这菜不一样,每天正午打开窗通风,阳光照进来那一会儿就足够了,你们过两天再来看,这些小苗都能长出叶子来。“
“这可比灰草的根好吃多了。”埃尼斯看桑亚手中新摘的一篮绿叶菜。
“是啊,以前外面带回来的菜都要省着吃,这下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了。”一个雌性说着接过菜篮子拿回去做饭了。
不打扰他们劳作,一行人继续在种植的暖屋间参观着,埃尼斯看到之前废弃的一个暖屋又拾掇了起来,早先苔原狼有饲养野兽的想法,免得大雪天还要兽人出门多添危险,但只是为了吃肉,天天养着野兽大家都没什么积极性,后来在林子里开辟了地方种一些灰菜,野兽被吸引来掘地吃根,也能捕猎到食物,这做好围栏饲养牲畜的暖屋就没再改动使用。而现在里面又重新升起火来,进门看,里面养着一些野兽,雌性们把从苔原上铲来的苔藓扔到围栏里,卢介绍道,“这是祭司按照传承的指引找到的兽,我们每天喝的奶茶就是取了这些兽的奶做的,喝上奶茶后都很少生病了,刚出生的幼崽也能喝。”
雪豹雌性围在围栏边看这些温顺的母兽,母兽一点反应都没有,径自吃着苔藓,一个雪豹雌性说,“这兽我以前在冰河边看到过,很凶的,这样养着没事吗?”
“刚开始凶的很,让兽人绑着抬进来,那几天我们都不敢靠近,但是屋里暖和,又有吃的,它们慢慢就温顺了,现在你让它们出去,它们还不出去了呢。”几个雌性拎着木桶进去,坐在小凳上,母兽们自然而然的走到跟前等待挤奶。
伊沃看着有趣,拉着旁边的叶珽说,“这挺好,你说咱们部落也搞个这屋子怎么样,以后就不用出门找乳果了,奶茶也好喝。“
叶珽想了想,“野兽能在暖屋老实呆着是因为外面冷,咱们那里温度比较舒适,养着野兽,怕是会总往出跑吧。“兽人世界不同于叶珽生活的世界,这里科技和运输不发达,但自然资源很丰富,兽人们就地取材也能过得不错,不必再特意种植和饲养,苔原狼部落是个例外,这里给予了他们方便燃烧的石油,但极端的天气促使他们发展农牧业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在叶珽看来,苔原狼部落过着最贴近现代的原始生活。
伊沃也是三分钟热度,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跟着苔原狼雌性去看他们做的捕兽陷阱。苔原上没有郊游采果子这些活动,雌性们把主意打到闯进林子的野兽身上,针叶林里树木林立,比外面狭窄,挡去了很多大野兽,一些母兽会带小兽出没,母兽把精力都放在侦查天敌的气息上,根本不会想到会有毫无气息的死物对他们造成威胁,雌性们就利用绳索套猎捕他们。小树柔韧,他们把绳索的一端固定在树尖,将小树拉成弧形,绳索另一端扣成绳套固定在地上,埋在雪里,撒上食物,野兽凑过来吃食物就会被捆住腿,不被吊起来,也会被拉扯在小树边,一时无法扯断。
伊沃试过做绳索套抓野兽,不过雪豹部落周围没有苔原这样的先天条件,野兽是会上钩,每次再去看的时候不是剩下断掉的绳索,就是绳套里的野兽被其他野兽吃掉了。
雌性们拿着长长的铁刺沿着记号往林子深处走去,埃博尼也像模像样的拿了根木棒,拉着叶珽的手被护在中间。忽然听到蹭的一声,像箭矢离弦时剐蹭弓弦的声音,眼前迅速弹射过一个拖着长尾巴的东西,咚的一声撞进树冠,又被扯着弹了回去扎在不远处的雪地里。
埃博尼兴奋的拍手,“嘿,抓到一只小兽。“
叶珽看到这样大的拽力,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这是真的能捉到野兽,跟着一起去看雌性们的成果。
弹射的力道很大,小兽深深的戳进了雪里,只能顺着绳子找到,卢拉着绳子使劲一拽,啄牛像抽屉盒一样直挺挺的被抽出来躺在雪地里。
苔原狼雌性只认出是鸟兽人,却不眼熟,林子里的鸟兽人是知道这些陷阱的,埃尼斯他们一眼就认出了啄牛,没等他们动作,啄牛尖尖的嘴里吐出一口雪沫,自己转醒了,卢赶紧把绑着啄牛双爪的绳子割开,啄牛变成人形态坐起来,身上覆着灰色的羽衣,正太模样,红色的眼睛还有些迷离,卢摸摸他的头,喝,好大一个包,脑袋瓜没磕傻就不错了。
本土的鸟兽人闻声赶来,啄牛听他们说林子里有苔原狼部落的菜地,鸟族偶尔也去菜地里翻找灰草根吃,他想去看看,还没飞到地方,眼神儿好的啄牛就看到一小块雪地上有食物,很奇怪,下去蹦蹦跳跳的查看,外来的鸟哪知这林子的险恶,没有多重的鸟兽人登时被束紧了双爪射出去了。
卢安排几个雌性送啄牛回部落检查一下身体,雌性们纷纷上前摸摸小可怜的脑瓜,磕了这么大个包。雌性和啄牛说着苔原狼部落的奶茶,背上的啄牛软软的趴着,眼睛都亮了不少,和苔原狼雌性聊着部落的吃食。
一段小插曲过后,雌性们继续查看陷阱,有个绳套里套住了野兽,一只母兽的左后蹄被吊在半空中,应该是在这寒冷的地方挣扎了很久,耗尽了体力,被发现时只是在低头喘气,卢掏出绳索远远的套住母兽的脖子,绳子在旁边的大树干上绕一圈,脚抵着树和几个雌性拉动绳子,母兽的脖子被抻的抬起,母兽突然剧烈的反抗,小树的针叶抖落在地上,卢他们的手也用上了力气,把绳子又拉进一分,母兽奈何姿势实在使不上力,被抻的眼球微凸动弹不得,几个雪豹雌性和苔原狼雌性拿着铁刺上前杀死了母兽,确认母兽死透了后,众人才松了口气,放任埃博尼跑上去看,拿着小木棒敲打着母兽。
苔原狼雌性根据经验,在附近找到了母兽带着的小兽,活捉了它,绑了四个蹄子。这时几个苔原狼兽人找过来,他们在部落门口轮值巡逻,看塔鲁拉带了个受伤的鸟兽人回来,担心出什么变故,找过来。正好雌性们还怕弄脏衣服,索性让苔原狼把野兽扛回去。
卢拍拍手套上的灰,和其中的一个兽人欧文说,“还好你们来了,今天肩膀有些不舒服,这母兽比平时猎到的大好多,正想怎么把它搞回去呢。”
欧文把母兽蹄子绑在木棍上,和另一个兽人一前一后抗在肩上,“刚看你们出来就应该跟过来的,我们寻思今天兽潮,林子里不会有什么大野兽。”
“这母兽估计被绑在这儿很久了,上次进林子没往这边走。”卢把埃博尼抱起来。
欧文挪动了一下肩上的木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对卢说,“哥夫回头别和西莫哥说这事奥,他要是知道你们今天出来玩,没兽人跟着,不得把我揍趴下,我可打不过他。”
后面那个兽人接话,“我也打不过。“
另几个兽人也帮腔说打不过打不过,卢扭了一下欧文的耳朵,“你们就皮吧,我不说,你们喝了酒迷迷糊糊的找他单挑,不还是被揍趴下。”
兽人们嘿嘿嘿的笑,一路说笑着回了部落。
到了部落大家都进屋暖身子,埃博尼从卢怀里跳下来,拉着叶珽在部落里转,埃尼斯他们都来过几次,埃博尼给叶珽这个新来客当向导,卢由着他去,埃博尼以后是要成为祭司的,这注定了他不能随便出门,有新面孔陪他一起玩的机会也不多。
叶珽两人来到了苔原狼部落挖石油的地方,苔原狼部落目前有一口油井,他们用特殊的方法防止石油被地层挤压喷射出来。还有一个正在挖掘,木架高高架起巨大的金属锉,在滑轮的带动下一下一下的凿入深孔,木轮转动的咔咔声在空旷的苔原上尤为明显,埃博尼说他们那口油井向地下打的孔将近千米,这个正在打的也有百余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钻头升起,放进中空的木筒将捣碎的土石搬运出来。
埃博尼带叶珽去了工作屋,在这里叶珽看到了兽人世界的石油,和他认知中黑色的石油不同,苔原狼部落的石油接近透明,燃烧起来没有异味和烟,苔原狼部落里用的灯油就是石油,用菜油做灯油在这里反而是一种奢侈。
大量用作燃烧的石油被存放在别处,祭司将传承教授给族人,苔原狼在这个屋子里摸索制作着一些石油副产品。埃博尼拿起一支蜡烛插在烛台上点燃,学着其他人一样用小手护着烛火,正在工作的兽人对他宠爱的笑笑,“这个叫石烛,我们用石油做的,怎么做的保密啦,卢说可以带在身上很方便,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带在身上。”
“石油是液体容易倾洒,石烛就不用担心,放在包里随时随地都可以点燃照明。”叶珽说。
埃博尼思考片刻故作老练的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埃博尼转身把烛台放在一边,献宝一样的拿起一个普通的小陶盒,里面装着淡紫色半透明的膏脂,挖出一点涂在叶珽手上,均匀的抹开,“这是我们用石油做的手膏,苔原一直很冷,雌性还好,不用出去干苦活,兽人们经常在外面,像在钻井的那些兽人,手都冻裂了,涂上这个会好些。“
叶珽来到苔原皮肤也有些不适应,细腻的手膏在手背上化开,“很润还有些香。“
“是吧是吧,我跟大祭司说加一些花香,大家会更喜欢,我哥哥说涂上一点都不阳刚,哼哼,每天出门前还不是磨着让我给他涂,脸上还要涂。“
“西莫哪天出门不穿鞋,还要让你给他涂脚呢。“兽人插话打趣埃博尼。
埃博尼信以为真,炸毛,“谁要涂他的臭脚!臭臭!”
惹得屋里的人一阵哄笑。
埃博尼拿了一盒手膏送给叶珽,“这个我们都还没拿出去易物哦,手膏的香味是滨紫草的花香味,别看现在苔原上什么也没有,天气再暖暖,会有很多小花的,叶珽,你们住的地方是不是有好多好多的果子和花?我哥哥说到处都是绿色,鼻子里是各种香味。”
“花丛很高,各种花都交织着生长在一起,不用弯腰就能闻到花香,天气好的时候大家会出去采果子,熟透的果子掉在地上,软熟的果肉流出来的汁像蜜糖一样甜…”其实叶珽也没有见过兽人世界的盛夏,只能和他描绘雨季末尾的样子,听的埃博尼心向往之,小孩子有着奇思妙想,加上叶珽的描述,埃博尼在脑海里勾勒着丛林草坪的样子。
回到大屋,雌性们正吃着茶点暖身子,啄牛额头上敷着草药盘着小腿坐在软垫上,大眼睛恢复神采,他听过很多趣闻,和大家分享,两个部落的雌性都听得津津有味。
这时一个兽人掀帘子进来招招手,“来了 。”
众人纷纷起身,叶珽不明,埃尼斯拉他起来,说,“兽潮来了,我们也去看。”
一行人在苔原狼的护送下来到他们最开始看到的,赛尔河的源头,它有自己的名字,纳斯塔索,意思是永不消逝的寒冷。杰拉尔和西莫各带一队早已找好位置巡视,昨天还寥寥几只野兽的河岸此刻挤满了上万头的野兽,各种野兽混在一起,焦躁的在河边踱步。天气渐暖,冰面逐渐开裂,这批野兽打的主意是在这块仅有的冰面瓦解前渡河。
现在这个情况不需要埋伏,这么多野兽跑起来,捕食者也要被踩死,所以它们没在怕的,丝毫不惊恐。
叶珽他们站在十米高的岩崖上,不远不近的能将一切收入眼中,保护他们的兽人一直在向下面张望,听他们说这只是小兽潮,凛冬的时候比这要多得多,苔原狼说的时候没有恐惧,还有些许的垂涎,在他们看来兽潮就像回转寿司一样的存在。
一只角鹿试探着踏上了冰面,野兽们不约而同的停止了骚动,一时间只有它蹄子踩碎冰面上的碎冰发出的咔哒咔哒声,角鹿十分谨慎的前进,不时地重踏冰面估量着结实程度,走到河面中间时步伐变得轻快,开始大步的奔跑起来。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只见沿岸的黑影迅速聚集到一处涌上冰面,野兽们不管不顾的向前冲,无论这冰面是否能承受的住,多停留一分,就是多一分危险。角鹿体型较小,在宽阔的苔原上有时连雪豹都追不上它们,但在这拥挤的冰面上,角鹿群很快就被冲散挤落在后面。然而兽群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迅速渡河,前面的野兽被推搡着滑倒在地,无数的野兽立刻补上空档往前提身位,冰面上逐渐有了血色。先头部队迟迟未到河中央,渡河的速度只在最开始快了那么一瞬,之后就慢了下来。
河上的兽群似乎陷入了僵持,叶珽以为这是突袭的最好时机,但兽人们仍按兵不动。
突然一股兽群如一支黑色的矛直直的插入河面,体型巨大的毛牛在岸边整好队伍冲进了兽群,巨大的冲撞力有着排山倒海之势,踏出了一条血路,无人能挡,眨眼间就已经闯到了河中央,冰面上变得更加混乱。
毛牛发疯的撞过来足以将兽人的五脏撞烂,所以他们要避其锋芒。卧在雪地里的西莫起身抖了抖毛,和其他人递了个眼色,雪豹那边杰拉尔等人早已蓄势待发。兽群试图从毛牛的狂扫中重整恢复,这时苔原狼和雪豹进场,场面再次被打乱。狼嚎和豹吼四起,兽群受到惊吓偏离了行进方向,刚聚在一起的野兽,哗的一下四散开来,此时已经看不到冰面,苔原狼和雪豹踩在野兽的尸体上,鲜血涌出浸润了锋利的指甲,他们跳上冰原牛的背脊,咬住石羊的后腿,尽情享受着这场围猎的盛宴。
惶然逃跑的野兽全然不顾方向,向冰面的边缘跑去,变故陡生,边缘的冰面支撑不住骤然开裂,密密麻麻的裂纹延伸出去,一声巨响,顷刻间这片争抢着渡过的冰面全部崩裂,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全都浸没在冰水里,浓稠的血红色蔓延开来。叶珽吓的后退了半步,随即又冲上前去,苔原狼兽人急忙拉住他,安抚着,“别担心,出发前他们想到了会这样,不会有事的。“卢也上前安慰他,叶珽看着那片泛红的汪洋,这是他们的回转寿司,没见过残酷自然的叶珽看来,就是绞肉机。
兽人们早有心理准备,在浮尸上微微站定,放眼望去,连一马当先的毛牛群也落入了水中,水中的毛牛显得笨重,仍一步不停,但举步维艰。失去了冰面的野兽好像脱离了兽人的影响,找到了正确的方向扑腾着过河,身形较小的野兽则跳上浮尸全力翻越,整片河都沸腾了。
大野兽在水里的攻击力大大下降,兽人们眯眼,在一片混乱中挑选心仪的猎物,撕咬着拖上岸。
不断有野兽被踩进水里,小兽溺死的尸体浮上水面,逐渐铺成了一条路,幸存的野兽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兽人们的目的不是阻止他们过河,低头搬运着战利品,如果它们幸运的话,来年还能在此相见。
捕猎的空闲温斯洛抬头,正好看到一头毛牛沉入水底,而这也是他能看到的唯一一头毛牛,这会儿功夫,所有的毛牛都不见了!
他还没问出口,眼前的瞬息万变的画面给了他答案,刚搭起来的尸路从河岸另一边的方向快速崩塌,从河里翻出血腥巨口咬的血肉横飞,温斯洛瞳孔微缩,冲尸路上的兽人大吼一声,伊格纳茨闻声松开挣扎的北角马纵身一跃,踩上旁边的冰原牛,下一刻他刚踩的地方连同北角马被咬了一个大缺口,鲜血溅了他一身。
冰面破裂使血腥味散入河底吸引了休眠的甲鲨,现成的食物成就了它们一顿美味,河面翻起红浪,温斯洛能清晰的听到耳边骨头嚼碎的声音,兽人们聚集到碎冰面上,努力稳住身形,兽语低声的交流着,没有要上岸的意思,甲鲨凶猛,但面对这么庞大数量的野兽,也有饱腹的时候,兽人们提防甲鲨的袭击,等待它们的攻势疲软。
这是野兽注定要趟过的路,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野兽源源不断的下水,甲鲨开口的频率渐渐降低,浮出鱼鳍隐没在水中徘徊不走,仅剩一些小鲨鱼跃出水面翻咬着,这无法阻挡野兽重新汇成一条长队,重新聚集的兽群摩肩接踵,密集的铁蹄将骚扰的小鲨鱼踩烂,暗暗与水中的野兽较量。甲鲨群受到了挑衅,又发动了攻击,这次单纯为了杀戮而杀戮。
兽人们下水了,甲鲨将气力集中在嘴上和兽群较量,猩红的水中没有注意到苔原狼和雪豹的靠近,西莫突然发难,抓裂一只鲨鱼的眼睛,其他兽人趁机上前撕扯鲨鱼的鳃,鲨鱼刺痛翻出巨浪将兽人打散,西莫被甩到兽群边,被蹄子生生踢了一脚,吃痛吐了口腹水,他借势游回,爪子狠狠的抓挠住鲨鱼,鲨鱼如何挣扎都无法甩掉兽人们,体内的空气渐渐稀薄,终是浮上水面不再动弹。
温斯洛从水中抬头,大口喘气,爪子里还有碎肉,在水中涮了涮,兽人不再停留,将鲨鱼拖回岸。
兽人们咬着鲨鱼上岸,一个个的皮毛都染成了红色,累倒在裸岩上休息,岸边留有一队兽人等待处理猎到的野兽,看到他们拖上来一条鲨鱼,格力亚跑过来,一对健硕的臂膀青筋凸起抱起狼形的西莫摔在地上,“这事咋不叫上我!“,西莫在地上打了个滚,变回人形扑了回去,“嗷!我临时决定的!出发前能打到啥玩意我也说不准啊!”两人打闹起来。
温斯洛感觉周身黏腻,用舌头舔舔爪子,掏了鱼鳃一股腥味,呸呸的吐掉,捕猎鲨鱼的时候热血沸腾,这会儿又有些嫌弃,温斯洛翻了个身,想到叶珽,他抬头看向山崖。
叶珽没有那么好的目力,到后来就只能看见红红的一片,焦急的不行,直到一旁的兽人喊,“哦!猎到一条鲨鱼!”他更是担心温斯洛有没有受伤。下面的兽人打着手势,一切平安,卢挥手示意收到,看自己身边这个新来的小雌性,这小雌性貌似有些畏高,起初站的很里面,但自打冰面碎裂,就冲到前面,手紧紧的抓着袖口张望,卢微笑着,温斯洛的春天真的到了。
卢拍拍叶珽的手,“放心,没出什么大事,我们回去吧。”
“我能下去看看吗?”叶珽问。
卢揽着他笑眯眯的往回走,“他们臭美着呢,这会儿肯定脏的不行,不想让雌性看见,我们回去等。“
西莫和格力亚闹了一阵,抻了个懒腰,雪豹们已经在河边清洗了,西莫跑过去找他们,走近发现杰拉尔严肃的望向河里,温斯洛几人皱眉头不言语,“怎么了兄弟们?“
杰拉尔把他揽过来,面向平静的纳斯塔索,“没有了,这批兽潮全军覆没。”
西莫收起了笑容,不用再多说,以往再怎么惨烈的渡河,也会有野兽活下来,但现在,不仅渡河的野兽,连鲨鱼也都不见了,河面一片死寂。
西莫捏捏眉心,“先回去喝碗热汤去去寒,看大祭司怎么说。“
回到部落,雌性们坐在一起翻开兽皮卷讨论起玉石来,早就有不少苔原狼雌性心动了,雪豹雌性拿出兽皮招呼他们来登记,喜欢什么样式,做多大尺寸的,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聪明的雪豹雌性用符号标的清清楚楚。桑亚指着一个首饰样品,“我昨天拿回去看了,这个玉石做的我喜欢,能不能指定让做这首饰的人给我做兽皮卷上的样式啊?“
埃尼斯接过来看,是西伦做的,点头答应,“没问题,他听到有人专门找他做一定很开心。“
苔原狼雌性一听这样也可以,拿起首饰样品品评起来。
叶珽聊着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看向门口,说是没出事,怎么还没进来。这时帘子掀开,西莫裸着上身,脖子上搭条布巾进门,一副刚蒸完桑拿的样子,大喊了一声,“爽!”露出帅气笑容向卢走去,下一秒被飞来的野兽玩偶砸歪了头,埃博尼玩累了铺了个小褥子在一旁午睡,被这一声吼惊的坐起来,他这个傻哥哥!
西莫屁颠颠的小跑过去抱起埃博尼,亲亲热乎的脸蛋赔罪,“哥今天猎了条大鲨鱼,一会儿把牙齿掰下来给我家宝贝镶匕首上!“
埃博尼翻了个白眼,谁会喜欢那种东西啊坟蛋!人家都是做项链的好吗!小胳膊小腿对西莫拳打脚踢,埃博尼踢到他的肚子,西莫夸张的哎呦了一声,卢看隐隐有些乌青,“捕猎受伤了?“
西莫摆摆手,“没有,就是被踢了一脚,小问题。“托着埃博尼坐在垫子上。
埃博尼赶紧下来查看,小手比量着,这么一大块还说小事,埋怨的看哥哥一眼,啪嗒啪嗒跑去拿了药酒,把手搓热,有模有样的给哥哥揉着伤处。
西莫皮皮的给众人递眼色,看我家小祭司多能干,卢责怪的看他,总是装受了很重伤的样子让弟弟担心的不得了。
出去捕猎的兽人穿扮跟西莫差不多,身子洗暖了随意坐在矮桌前喝茶。
叶珽看向温斯洛,温斯洛向他鼓了鼓手臂上的肌肉,叶珽瞪他一眼转头不看他,这豹子和苔原狼学坏了!
临近日落,苔原狼部落用新鲜的野兽来准备饭食,把雌性猎到的小兽收拾干净吊在陶窑里烤制,苔原狼部落也会制陶,不过在这方面没什么大发展,这里的温度不适宜,只能做出粗劣的陶器,苔原狼索性就把陶窑变成吊炉来烤肉,还别有一番滋味。甲鲨的肉十分紧实,不像普通鱼那样的白色,倒偏向陆地野兽的红色,雌性把甲鲨腹部的白油片下,小火煎出鱼油,淋在蒸好的青菜上,割下脊背上的鱼肉做鱼片粥。大骨头加腊肉熬成奶白色的咸鲜汤头,各式各样的野兽选出最嫩的部分切薄片留给雌性涮肉,雌性从地窖里拿了酒出来,兽肉抹上调料和烈酒腌制,架在篝火上烤,酒香四溢。
叶珽以为温斯洛还会像昨天一样喝的烂醉,但兽人们今天有了心事,依旧热闹的庆祝,只是没喝的人事不省。
傍晚时分,叶珽问卢要了些药酒,那种场面身上没见血就不错了,说一点伤没有那肯定是假的,这么一下午,温斯洛身上有好些个淤青都现了出来,兽人粗神经并不觉得疼,叶珽看着明晃晃的伤就难受,他没给人揉过,药酒倒在手心搓热,感觉不太够又倒了点,直到滴到床上,温斯洛忙把瓶子接过放榻上,侧卧着,叶珽的手揉着他的肋腹,温斯洛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烤斑羊好吃吗?“
“恩恩,很嫩,卢还特意做了巴掌大的薄饼夹着吃。“
“这次兽潮只有一小波斑羊,我们捉到的那只没有你们捉的这只好,最后决定烤这只。“
“每次兽潮来都这么凶险吗?“叶珽拍拍他的腰,温斯洛默契的仰躺。
“还好吧,就是比丛林里的野兽多一点,冰面破了还是第一次。”温斯洛用手垫着头。
“豹子会游泳吗?”叶珽拍拍围在腰间的尾巴。
尾巴蹭蹭他的手,“盯着猎物的时候,想快点抓住它,就会了。”
“坐起来,后背也青着呢。“
温斯洛背对着他盘腿坐下,“叶珽,水里有别的东西,这东西把鲨鱼也吃掉了。”
“苔原狼没见过的野兽吗?”
“我们都没看见它,可渡河的野兽和鲨鱼都消失了,这不寻常。”
“或许是鲨鱼吃饱离开了。“叶珽知道这个设想不太可能。
“下午时候,西莫去河边,捞到了一块大甲鲨头,被咬碎就剩一小半了。”
叶珽手一顿,“你们要去查吗?”
“明天走山路到对岸去看看,真是什么凶猛野兽,要尽早处理掉。“
叶珽停下,头抵着温斯洛的后背搂住他,无奈道,“你们这群冒险家。“
温斯洛掏出个手链系在叶珽手腕上,“我第一次捕鲨鱼,这个牙齿留个纪念。”
叶珽缩回手,手腕上一块不大的骨头被打磨圆钝,用一根红绳简单的穿起来。
心里暖暖的,“明天一定要多加小心。”
次日天还没亮,温斯洛起床,叶珽睡的不熟也醒了,拿出手膏,仔细的给温斯洛的大手涂上 ,温斯洛闻着,“好香。”手背贴上叶珽的手,也帮他涂上。
“这样爪子会不会锋利一点?“叶珽抬眼看他。
杰拉尔在外面小声敲门。
“当然。“温斯洛把叶珽的手放在嘴边轻吻。
温斯洛推门,兽人们无声的在外面集合,温斯洛宽厚的身体挡住了冷风,把穿着单衣的叶珽拦在屋里,轻轻往里一推,变成豹子和他们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双肩上的掌温被迎面的风带走,叶珽看着豹子跑出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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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卡片——格力亚(20)
身高:215cm
体重:117kg
发色:黄灰黑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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