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苔原狼世代在苔原生存,看兽群在纳斯塔索来回迁徙,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异状。】西莫这些年隐隐有了头狼的气场,杰拉尔也是雪豹部落为数不多的领头人,看这两兽人在祭司屋里褪去了平日嬉笑的样子,比他们略长几岁的祭司丹堤把药草收进柜子里,在矮桌前坐下垂眼斟茶说道。
【会不会是从河对岸过来新的野兽了?】杰拉尔问。
【你叮嘱过我们不要去对面玩耍,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那边荒凉弥漫毒烟,不适合捕猎,这是已故的老祭司告诉我的,我也是这样叮嘱你们的,对于河对岸,我没有了解更多,你们偷跑去玩耍过,看到的也是如此吧。】
两人低头喝茶,他们刚成年那会儿玩的探险游戏,丹堤都知道的。
【要说到特别的东西,】丹堤白皙的手从架子上抽了兽皮卷出来,展开来上面绘着一幅黑红色的图案,【纳斯塔索湖名字的由来,其实源于这个图案,最早的时候,苔原狼初到此驻扎打猎,在这片湖中捞到一块石头,上面有这个图案,看到它,祭司得到了传承的指引,将这片湖取名纳斯塔索,】丹堤手指触上兽皮卷上的图案,又缩回,神情复杂,【仿佛被刻在传承里,每次看到这个图案,我都会感到寒冷,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块石头…】
【已经沉入湖底了,再也没见过。】
西莫双手抹了把脸,【苔原的日子就这么简单,唯一一件能说得上口的事还是这早八百年前的,明天我们再去转转吧,看看到底来了什么新鲜货。】
天蒙蒙亮,太阳还未出现,周围的景色都是冷色的,雪豹和苔原狼快速行进,灵活的身姿和抓地的爪子使他们在陡峭的岩坡上如履平地,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河对岸。
昨天染成猩红的纳斯塔索恢复了清澈的湖蓝,碎裂的巨大冰块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攒成一堆一堆,悄无声息的缓慢移动着。清晨的苔原安静的可怕,今天是个阴沉的雾天,偌大的苔原模模糊糊看不到一只野兽,光秃的岩石,枯黄的矮木苔藓,和苔原狼所在的那片苔原没什么两样。
看到此情此景西莫的心骤然提起,汗毛竖起,眼球不停的动着看着,一样的景色一样的景色,他印象中的这片土地是荒凉的,寸草不生的荒凉,终日弥漫着麻痹精神的烟气,而不是像今天的雾气。现在反倒诡异起来,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苔原狼毫无察觉。
杰拉尔在湖边叫了一声,西莫他们赶过去,雪豹脚边躺着一块残缺的角,带着新鲜的**气息,众人很快意识到,这是昨天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成功渡河的那只角鹿,兽群全军覆没只是他们的猜想,现在看来,很可能真的一个都没有逃过。
长出草木的苔原还是一片死气,苔原狼和雪豹小心的巡视着,不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天渐渐大亮,起风了,吹散了雾气,兽人们得以看清这片土地,一切都变了样,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也变了。
兽人们来回走动,突然温斯洛前脚掌踩下去冰冷滑腻,冰的温斯洛一激灵,整只豹子猛的弹起,兽人们立刻戒备起来,小心查看,可地上什么都没有,其他兽人也没有踩到,温斯洛是个优秀的猎手,他相信那一瞬的感觉不会判断错的。
风向变了,冷风迎面,草木被吹的簌簌作响,天空泼了淡墨一般,不成形状的灰云移动着。兽人们不约而同的互相靠近,雪豹缓缓弓起身,苔原狼压低身子,兽人的直觉,窥视,他们正被窥视着,在这一览无余的苔原上。
成为猎物的感觉掠上西莫的心头,很不舒服,他仰起头嚎叫了一声,清亮的狼嚎传出很远,过了片刻,刺激兽人神经的危险如潮水般褪去。
兽人们活动着绷的僵硬的身子,决定暂时撤退。回到部落,不知情况的雌性正在准备早饭,卢绞了帕子递给刚起床的埃博尼,埃博尼还有些没睡醒,双手捧着热帕子,小脑袋在帕子上一点一点的,卢见西莫进屋,冲他笑笑。
看着自家的两个雌性,西莫的心又柔软又沉重,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
年轻的兽人寻了个屋子坐在一起,请来了祭司丹堤,西莫将对岸的情形和大家说了一下。一个兽人问,“丹堤,对岸突然变了样…传承有没有什么提示?“
丹堤摇头,“传承中,自先人在这里扎根起,历代祭司的眼里,对岸都是荒芜的,对于以后,没有提示。”
丹堤的出生比任何一代祭司都要晚,待他学成,老祭司年事已高,老祭司临终前,部落的人挤满了屋子,老祭司躺在榻上握着丹堤的手,认可了他的能力,尽管年纪轻轻重担就落于肩上,丹堤已经能够独自带领部落继续走下去,从这些年部落的发展也能看出,所以没有人质疑丹堤的话。
那就意味着,眼下的情况更加糟糕,欧文说,“先不说河对岸有啥变化,那边肯定是有东西,温斯洛还踩到它了。”
大家的目光聚到温斯洛身上,温斯洛点头,另一个兽人说,“后来我们都察觉到了那东西的存在。”
“苔原打猎这么多年,啥野兽没见过,我从来都没有刚才那种被威胁的感觉。”
没去的兽人细问着他们什么体会,几个兽人讨论开来。
“我觉得…”温斯洛看着自己的手掌,突然出声,”不是我踩到它,是它在摸我。“
兽人们安静,杰拉尔身子倾向他,“它在试探?“
“….我不知道。“
众人沉默,一时间屋里只有呼吸声。
西莫握紧拳头,“这东西能下水,保不定会游过来,派人手,在湖边加强巡逻,不能让它伤害到部落。“
苔原狼们立刻行动起来,推门出屋走了大半,雪豹们也起身离开,心里想着怎么掩饰心事能不让雌性担心。
丹堤坐在矮桌前,手虚虚的握着杯子,他穿着一件枣红色线织成的袍子,袖口绣着金色的花纹,是部落的人出门易物时特地给他定做的,丹堤的皮肤比其他雌性白,这样一衬,更加白皙。他不说话时显得清冷又寂寥,西莫向他杯中填了热茶,丹堤回神,西莫难得正经的温和的笑,“别想太多,有什么事,大家一起面对。“
温斯洛回屋,叶珽不在屋里,约么着应该在大屋吃早饭,他在小厅盘腿坐下,回忆着那个触碰,不是他认知中的任何一种野兽的触感,那个东西触到他掌心肉垫后立刻摊开,温斯洛像踩进水中一样,冰冷浸入了他的爪缝,包裹着,他跳起来,那触感很快就从他爪缝抽离消失。
温斯洛一双干燥的手,手指反复交叉着,确定那不是水,他耸耸鼻子,手上只有叶珽涂的手膏的香味,没有其他的味道。
叶珽回屋拿兽皮包发现温斯洛回来了,跑到他旁边坐下,“怎么样?”
“我的爪子碰到了它,可是没看见它。”
叶珽拉过他的手查看,看不出什么,小手包着他的大手,面对未知,他们毫无头绪。
“我有一种感觉”,温斯洛手指拨弄着叶珽手腕上的鲨鱼牙齿,“它会找上门的。”
下午伊沃抱着埃博尼摆弄打磨玉石的工具包,目前打磨玉石的工具多达十余种,每个雌性的习惯不同,他们包里的工具也有些许差别,雌性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教埃博尼打磨一块小玉石。
埃尼斯跟着桑亚去菜屋添柴浇水,桑亚拎着水桶冷的缩脖子,“最不喜欢阴天了,我的菜都照不到阳光。”
“柴和油还要多添。”埃尼斯拎着一桶石油。
“是呗,而且今天这个风向,要是开窗,菜苗一准都给包上一层冰。”桑亚连呼糟天气。
两人搭伴挨个菜屋巡视,推开一扇门,一股烤肉香扑鼻而来,埃尼斯往屋里瞧,没进错啊,一摞摞的土盒,是菜屋,桑亚水桶撂一边,往里面跑,只见几个雌性在火槽支了铁板在烤肉,侧身摘一片新鲜菜叶,夹上滋滋的烤肉,满足的送到嘴里。
“好哇,塔鲁拉,吃小牛不叫我们!”屋里闷热,桑亚撸起袖子。
已经落座的雌性招呼二人来坐,塔鲁拉手上不停的给肉片刷酱料,“我们寻思你俩转悠转悠就能到这儿,这天气多棒啊,不开窗,借这热乎气,把昨天西莫他们打来的小嫩牛吃了。”塔鲁拉放下刷子,熟练的包了一片肉递给桑亚,“贡多去叫卢他们了,顺便拿些酒。”
桑亚把菜包塞进嘴里,嘟囔着,“喝醉了一会儿谁做饭啊?”
“冰窖里的野兽拿出来化化,让兽人们释放一下天性,随便吃一口就好了嘛。”
“这个腿肉真嫩啊,冰原牛长不大就好了,对了,有人去叫丹堤吗?”
“他说不舒服,拿了蘸…那个他不舒服就不来了。”
“我可听见了啊。”卢放下埃博尼,脱外套说道,伊沃跑过去坐在塔鲁拉旁边,雪豹雌性们落座。
“我也听见了,丹堤是不是拿了蘸料给我们,拉法你别藏着掖着啊,好东西拿出来一起吃。”桑亚掐着拉法的脸晃晃。
拉法不情愿的从空桶里拿出一盒蘸料,瞬间就被众人你一勺我一勺的盛到自己碟里瓜分干净。
“根本就不够吃!“拉法苦着脸舔舔勺子。
“埃尼斯你们尝尝,丹堤新做的蘸料,上次你们来时候还没有呢。”
埃尼斯尝了一口,“好吃,这个好棒!”
“据说是加了些药草,回头问问丹堤,能不能把方子给你,我们手笨做不出。”
“一会儿烤点肉给他送过去,不舒服也得吃饭啊。”
“要我说,他该找个兽人了,他学做祭司那会儿才多大就单出来住了,这么多年也没个人照顾。”贡多叹气,一口吃掉菜包。
“ 找伴侣这事儿哪是说找就找的,你净拉人配对。“桑亚瞟他一眼。
“啧,你就说,啊,你就说我给拉法推荐的格力亚怎么样?部落里西莫要是称第一,他就是第二,拉法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拉法夹肉的手顿住,瞪大了眼,“天哪,你还提,你是想累死我吗?他那个饥渴的样子!”
伊沃说,“就是就是,别催拉法,拉法去我们部落玩玩,说不定就留我们部落了呢?“
“那伊沃你觉得格力亚怎么样?“
“贡多你一定是收他好处了。“
“嘿嘿,那是,他让我帮他宣传宣传,易物时候给我带好玩意。”
雌性们吃的畅快,微醺着走出菜屋,桑亚喝的有些晕,倚在塔鲁拉身上,迷蒙的瞥了一眼沉沉的天,灰云在聚集,指着说,“这….糟糕的天气。“
丹堤睁眼,没有月亮的天空满天星辰,他抬手,手指好像可以摸到星星。无风的苔原没有声音,丹堤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远处出现了平静的湖,黑沉沉的望不到头,丹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再抬头,他就站在湖边。丹堤迈出脚触上湖面,踏出波纹,一步一步,走到湖中央,他忽然捂着额头,再睁开眼,察觉了这不可思议的场景,后退几步,转身要返回,黑色的湖面开始收缩,攀附上丹堤的小腿,包裹住他的身体,四周的景色旋转消失,满目黑暗。一双红色的眼出现在他面前,这双眼的上方赫然是纳斯塔索的图案,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声慢慢的重复着听不真切的话,充斥着他的脑海。
丹堤猛的坐起,心颤抖不已,拄着榻的手抓着褥子,温暖的温度让他冷静下来,他发觉被子翻在一边。屋里黑漆漆的,没有点油灯,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敲打声。今晚丹堤睡在了药草屋,他点燃蜡烛,让烛光充满了房间。
丹堤披上袍子打开门,冷风灌进屋子,冻雨裹挟着冰粒打在屋檐上,挂在毛皮上。已经是深夜,温度骤降,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在屋子里休息,屋顶的烟囱冒着烟。
关上门,看了一眼他刚起身的床铺,丹堤坐在了矮桌前,倒了杯水。水已经凉了,他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在桌上。静坐了片刻,他从架子上抽出兽皮卷展开,是纳斯塔索的图案,丹堤抚摸着图案,指尖的寒意中带着一丝熟悉。
第二天早晨,西莫推开药草屋的门,“丹堤你找我?“
丹堤依旧是夜里的样子,穿着里衣,披着枣红色的袍子,坐在矮桌前,面容有些憔悴。
西莫赶紧关上门。
“外面还在下雨?“丹堤喃喃道。
“是啊,一直下个不停,过了这场雨就会暖和点了吧。“西莫打了个哈欠坐下。
“今天是晴天。“
西莫倒茶的手一顿,“什么?”
“昨天也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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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卡片——丹堤(24)
身高:190cm
体重:79kg
发色: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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